《辰星双刃》龙阮

17、绯闻

　　凡塔已经有段日子没有睡这么久了，他一伤患居然连多躺一会儿也感觉不舒服了，好像那懒筋早已被打磨光了似的。他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然而没几分钟，他就不安分地左右换姿势坐，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
　　连多余的休息都觉得膈应……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凡塔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嗓子，开始朝没有人守着的房门喊道，“有没有人啊，求换一张硬板床来啊！”经凡塔仔细对比，细心求证，他觉得自己这样不适应多半是这张床太好了的缘故——睡了半年多的简易床，这么高档的，软绵绵，暖烘烘，还带四根立柱的豪华床真是无福消受！
　　只可惜他那公鸭嗓般喑哑的声音没能传出房外……

　　隔着被子，凡塔试图动了动脚趾头，看着被不断顶起一公分左右的被子；凡塔又再接再厉，弓起了膝盖，像是在转动尘封千年的齿轮似的，一开始斥力大得惊人，但之后也磕磕绊绊地渐入佳境，还能用膝盖一拱一拱地打着拍子。
　　哈，挺好玩儿的。
　　然而，“啪”的一声，天花板正中央的顶灯亮了起来，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佣人惊恐地看着他！而凡塔正紧眯着眼适应强光，因而错过了第一次见到活的！貌美女性的机会！！
　　等到凡塔“重见天日”，大开的房门前空无一人，地上一个四脚朝天的清洁机器人正努力将自己翻身。
　　他盯着清洁机器人，又看了看一米多高的顶灯开关。是这个家伙干的，还是他，见鬼了？
　　他的视线来来回回在开关和成功翻身开始干活的机器人之间扫射，企图给自己找个合理的解释，还没等他找出个所以然来，他猛地发现门框两侧“黏住”了好多人头，男女老少皆有。
　　等等，有女人！！！还是一身女仆装的漂亮女人！！！还是活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说不定我其实是从头到脚我都在昏迷中吧……

　　而那厢，也是一阵阵的窃窃私语。
　　“真的有人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吓死我了！”女仆装少女轻抚胸口。
　　“三少爷居然带人回来了？！”
　　“可少爷不还是在打仗吗！”
　　“难不成是那一年，那一天，你我在烽火相遇，英明神武的男子呵，可否救我于苦海，我愿生死相许……”
　　基德这一番带着颤音的念白，引得众人眼刀伺候。
　　“看那弱不拉几的样子，怎么受得了少爷那强健的体魄。要是我来补补，绝对可以让他承受少爷的一夜七次！”掌小厨的胖师傅文艺地感概两-性-人生道。
　　“别带个人来就当是真的了，说不定是哪家不知好歹地倒贴上来的！”忿忿不平的是三少爷脑残粉——阿宽。
　　“你看这个房间除了阿眉，就只有阿朋哥有了，阿朋哥那么稳妥的人，肯定不会乱放人进来的！”

　　此言一出，大家集体看向手握众房钥匙的仆佣领班——梅眉！后者则登时挑起与她“没眉”这个名字极不相符的粗眉，未及河东狮吼，便有人替她自告奋勇解围——“怎么可能是我家阿眉放进来的，她除了我，眼底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呢？”
　　暗恋阿眉已久的二管家刚说完这句，就吃了当事人一个爆栗！
　　“再乱说话，小心上菜的时候我把你关在厕所里！”
　　“是阿眉房间的厕所吗？”有好事者打趣道。
　　二管家原本皱起的五官因为联想到这一种可能而美美地荡漾开来，一脸神往地看着他心中最美丽的女人。

　　这边凡塔拼命自我催眠，而那头则是不受控制地开起来茶话会来。

　　“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啊——高医生，没什么没什么……”
　　快走，快走~
　　众人立时四散，二管家恋恋不舍地看着留在原地的女神，誓有同荣辱共进退之意，结果被对方一个怒目给瞪走了。
　　“没事，高医生，这不是看到少爷房里多出个人有点吓到了嘛！”
　　“哦，这个人啊……”高乾故意拖长了尾音，似乎是在找托词，解释道，“这个人只是少爷部下的弟弟罢了，你们别多想了！”
　　这种闭着眼睛都编不出来的瞎话，梅眉当然不信——部下的弟弟？何必住少爷的房间，客房多得是，况且，部下的弟弟又怎么了？他们秦宅可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留宿的？！

　　高乾当然看得出八卦之心在这个仆佣领班的眼底熊熊燃烧，也不点破；他本意就是扰乱众人视线的——他现下在明白为何秦老爷子会喜欢这样一群人做仆佣了，头脑简单，易于拿捏。
　　至于少爷回来之后，对于这样的传闻会有什么表情，可就不在他高乾的掌控范围内了。
　　哼！谁叫你的手下出言不逊！

　　凡塔见一波人来了又走，心想多半是大BOSS要出来了，正打算全力以赴地拼死厮杀。结果来者只是一身白衣，衬衣的口袋里还差着一支笔——没有满脸横肉，没有口出狂言，更没有绝杀武器。
　　“你是谁？”凡塔开启了打怪模式的第一招——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刚刚成功散播小道消息的高乾心情大好，便一脸愉悦地答道，“我是高乾，秦家的医生。”
　　这一番回答在凡塔脑内自动演化为“我是高霸天！速速投降，否则别怪我使出摧花辣手夺命术！”
　　“我不曾得罪过人，也不曾寻仇过谁？你为何要取我性命？！说！谁是主谋？！”
　　哈？高乾退后一步，向房间两侧左右看了看。
　　他没走错啊？！难不成这人是傻了吗？！没道理啊！七葵没说会有这种后遗症啊？！

　　凡塔见敌人小退一步，便以为这人是要出大招了，便高声喊道，“壮士！要杀便杀，不必多言！”反正，你杀了我，我就能从梦境中出来了！
　　凡塔打得一手好算盘！
　　高乾一脸黑线，万幸仆佣领班梅眉已经被他劝走了，否则，看到这人痴傻癫狂的样子，那“恋人”的说法就真的靠不住了。若是因此泄露了三少爷的行踪，那他真是秦家的罪人了。
　　“小兄弟，你还记得今天是几号吗？”
　　凡塔心想，问我死期？哈哈，当然是越迟越好了——“3341122年112月112日吧！”

　　这人是痴呆了还是妄想了？一年哪有100多个月，哪个月还有100多天的？
　　高乾冷汗滴落，迈步靠近处于妄想阶段的凡塔，刚想做些什么，就见凡塔一仰头，赴死一般英勇无畏，“来吧！给个痛快！”
　　唉，高乾叹气，他在精神科方面没有多大建树，不知道眼前精神奕奕的小鬼是为何一副抽风的样子。别无他法，他把凡塔推下躺平，盖上被子，给小孩唱催眠曲。
　　先哄他睡着，再问问弟弟去。
　　凡塔头顶着夺命的歌声，躺在可以随意滚动的大床上。暗叹道，这果然是杀人越货的不二利器。再这样下去，不等从噩梦中醒来，他就要被这妖法给弄死了。不行！我得强迫自己睡着，在梦里睡着之时，便是我现实中大醒之日！至于这荒腔走板的折磨，就交给那个古怪的暗杀者自个儿享受吧！
　　一个自我催眠，一位绕梁三日。集二人合力，凡塔双眼一闭，睡沉过去了。

　　凡塔：困意终于被我酝酿上来了。
　　高乾：这疯小子终于被我唱睡着了。
　　凡&高：我真是太了不起了。

　　***

　　未等佣人的闲言碎语传进秦老爷子耳中，刚刚从凡塔惊人的想象力里逃离的高乾便先一步告其原委。他自知这些报复的手段在老爷子眼里不过玩意儿，不过是仗着现在老爷子宠他，才决意使坏，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秦天德听完脸色未变，呵呵一乐，对着自小看着长大的高乾道，“你小子真是胆大妄为惯了！算了，小朗自己没把事情处理好，让他自己吃点苦头，好好反省一下！”
　　“小乾本是无所谓的，只是说我不忠，这口气我是怎么都咽不下去的。”高乾方才说得激动了，一口怨气还没缓过来。

　　秦老爷子年近七十，看上去却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精神矍烁。即使在家中也是一身笔挺的军服，气势不减当年。虎目一瞪，依旧能吓软军中少校大少爷的腿。
　　“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啊！”秦老爷子站起来走了两步，手里是特质的高密度保健球，继续道，“心眼比针尖还小，气性比我还大，仗着一身的医术在家里横行！”
　　“老爷子……”
　　“我懂我懂，”秦老爷子打断道，“只是小乾啊，我得说一两句，有些性子你得改改。小问题上不计较，肯定是要出大乱子的！小朗是，你也是！”
　　高乾乖乖地应答了一声，没说其他话。这件事本就是自己跳脱了些，秦老爷子说训几句也无妨。

　　刚登上红心号的秦世朗则是丝毫不知家宅里“八”风“卦”雨正呼呼作响，即将掀起滔天的巨浪。他平时为人也谨慎，不过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在这一事件中他遗漏处有二，一是“当高医生吩咐在凡塔醒来前不要移动时，他同意了”，二是“吩咐高医生及时转移凡塔时，对对方含糊其辞的应答没留心”。
　　秦少尉对自己人的警觉性还不够啊。
　　秦少尉坐上红心号后，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奈何想了片刻也没整理出头绪来。他便把这事暂行搁置，集中注意力思考之后的作战。

　　秦三少的第一次绯闻就此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