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年》飘舞的紫色雪

51、我们约会吧！

　　夏宇轩抬手，拍了拍刚刚被撕扯弄皱的衣领，被莫君黎撞到的脊背还有点隐隐作痛。他轻叹一声，沉默无言地跟上离去的莫君黎，保持着与他不近不远的距离。之后的很长一段路，便是莫君黎在前面走，夏宇轩在后面跟，没有交谈，也没有眼神的交汇。直到两人都上了车，引擎的轰鸣声冲散了些许尴尬的气氛，却依旧压抑的厉害。

　　莫君黎开车，夏宇轩则侧手托腮佯作在看风景。

　　沉默，一向是冷战的惯有套路。他忍受不了莫君黎骨子里的霸道和强势，莫君黎则纵容不了他骨子里的桀骜和固执。那么结果就是这样，毫无悬念。

　　恰逢高峰点堵车，红绿灯前漫长的车流让人的情绪变的更加焦躁。

　　也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莫君黎打开了广播。

　　广播里正在巡回播报香港今日要闻，报道的也是那件同为当事人的两人都不陌生的事故。之前数次作案的杀人魔“开膛手杰克”公然潜入客轮，砍死数名船员和游客，两名军官因公殉职，目前凶手已被击毙，后续的案情还在调查之中，之类之类的。

　　夏宇轩嘲弄地勾起唇角，不屑地哼了一声。

　　完全不真实的感觉，苍白的就如同一张薄纸。也是，那些通过媒体传达给外界的新闻都是经过了加工和处理的，说白了，是当权者以媒体作为舆论导向的一种手段。

　　不亲身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是无法体会到那种恐惧的，悲哀的恐惧。

　　夏宇轩闭了闭眼睛，不知怎的，他又想起多年前的情景了。

　　浑身是血从疾驰的车辆前抱紧他的母亲，拿自己引开杀手掩护他们逃走的父亲。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言，一夜之间，美好的家庭不复存在，父母双亡，沦为孤儿，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那样躲避追杀与迫害。那段光景持续了不长，却每天都生活在恐惧的折磨里，担心下一秒自己会不会突然死掉。偶尔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便再也无法阖眼。

　　可是，没有依靠了。

　　他必须变的坚强，成为一把锋利的不会被折断的剑。

　　在终于几经波折找到父亲的故友刘叔，得到了他的庇护，也渐渐安顿下来。

　　那些人却仿佛在突然之间神秘的销声匿迹，无论夏宇轩再怎么努力追查都线索全无。

　　如今，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那条线索忽又重新浮出了水面。让他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不愿放弃。哪怕是辜负父母的期望，也要追查当年的真相。他无法接受，他们就那样死的不明不白。他要让毁灭自己家庭的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这个决心，谁都阻止不了。

　　也包括，莫君黎。

　　夏宇轩睁开眼睛，才发觉过往的思绪让他有些走神了。广播已经不知何时跳到了其他地方，不出意外的，除了提到派对的主办人Corden先生之外，也提到了莫君黎。声名在外的莫大总裁是不可能被媒体错过的，哪怕他跟这件事毫无干系。

　　“莫先生当时离奇地出现在命案现场，事后又匆匆离去。据内部人士透露，当时莫先生抱回了一名受伤的女士。但有人想要窥探这位女士的真容，被莫先生喝退了。或者真像之前传闻的那样，她其实是莫先生的绯闻女友？这次参加派对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友个屁！”夏宇轩脱口而出。

　　刚一说完，夏宇轩囧掉了，意识到他不小心把“打死不说话”的原则破坏了。

　　莫君黎扭头看他，像是在憋笑，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的夏宇轩很是不自在。

　　想到反正都已经打破沉默了，夏宇轩干脆不继续装哑巴，指着莫君黎的鼻子怒道，“笑什么笑！还不都怪你，非要厚脸皮抱我，我手疼不跟你计较你还得寸进尺了……还有，靠！劳资不就是留了长发至于被认错性别么？一群睁着眼说瞎话的狗仔！”

　　“也是。”莫君黎附和道，“起码也是绯闻‘男’友。”

　　“……”(ノ‘Д)ノ

　　“所以为了给那群狗仔队继续制造点爆料……嗯，我们今晚去约会吧。”

　　“约……约什么会……？”不知道莫君黎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夏宇轩的脸红了。

　　“看电影吧，票我已经买好了，八点二十的。”莫君黎很淡定。

　　“你什么时候买的票？！”夏宇轩惊讶。

　　“嗯哼。”莫君黎但笑不语。

　　“……”为什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虽然夏宇轩对莫君黎约会的企图表示怀疑，不过想着反正不用自己掏钱不看白不看呗。

　　万恶的资本家就应该被狠狠敲诈！没错，就是这样！

　　车开到影院，时间还早，两人先吃了个饭，又打发时间在周围的步行街溜达了一圈。夏宇轩心满意足地吃各种小零食吃到撑，被莫君黎调侃“爱吃甜食的小男孩”，随手给他买了一个熊，被夏宇轩恼羞成怒地拍他脸上，想了想又舍不得丢只好捡回来抱着。

　　打打闹闹地忘了时间，直接错过了电影的开场。两人不得不摸黑穿过人群坐到座位上，还引来了旁边大妈不满的牢骚，“这小年轻的，去哪里鬼混了连时间都忘！”

　　夏宇轩扭头朝莫君黎吐吐舌头，白了他一眼。

　　莫君黎一笑，心领神会。

　　戴上眼镜，开始观影。虽然是剧情很没创意的好莱坞大片，英雄救美再打败坏蛋拯救世界的故事，不过3D效果做的很炫，看着够过瘾。莫君黎看的专注，身边的夏宇轩也很“专注”，反正是一直到结束都没打瞌睡——当然，原因是莫君黎在电影散场之后才知道的。

　　挑眉看着夏宇轩手里那桶几乎已经见底的爆米花，莫君黎无语。

　　“你的肚子是无底洞吧？再这么吃下去，小心肥死。”

　　“小气……”夏宇轩撇撇嘴，恋恋不舍地把最后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见状莫君黎叹气，牵起夏宇轩的手把他拉走了，“下次再买给你。走了，回家。”

　　夏宇轩被莫君黎拽着一路走出了电影院，撞见不少对二十来岁约会的小年轻，也是手拉着手卿卿我我的，让夏宇轩很不好意思，索性把莫君黎买的熊往眼前一挡——眼不见为净。

　　对于这种孩子气的做法，莫君黎不觉好笑，又没好意思戳穿夏宇轩的“掩耳盗铃”。总而言之，尽管跟某只吃货的“约会”跟预期中的浪漫不太一样，不过也差强人意，起码莫君黎觉得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度过的最轻松愉悦的一个晚上。

　　至于夏宇轩是不是也这么觉得，莫君黎就不得而知了。

　　开车回家，已经接近凌晨路上的车很少，莫君黎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

　　倒不是累了赶着回去休息，刚看完一场战斗激烈的好莱坞大片亢奋的情绪很难在短时间内平复下来。再说他已经把公司的事务推出去连着请了好几天的假，偶尔放纵一下又有什么关系。至于请假之后是不是又要加班熬好几个通宵，莫君黎苦笑，管他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况，夜，还这么长呢。

　　一路畅通无阻，马力很快升到了120迈，路边的街景快速地从车窗外倒退。

　　“车飙的不错嘛！”坐在副驾上的夏宇轩扭头朝莫君黎打了个口哨，看着车速表上的数字，“不过还是差了一点。要不是我右手不能用，你已经被从驾驶座上赶下去了。”

　　“超速不安全，120迈已经是限制的最高速了。”莫君黎说。

　　“我知道。哎，可惜了一部好车，本来能飙个200迈的！”夏宇轩吐吐舌头。

　　“好莱坞电影里的车技可不会出现在现实里。”莫君黎挖苦了他一句。飙车是夏宇轩的一大爱好，平心而论，夏宇轩驾驶各种交通工具的水平的确不赖。

　　“所以不够刺激啊……”夏宇轩仰头靠在座椅背上哀叹一声。

　　便在这时候，车子驶入了高速路上一个转弯的坡道。因为坡道较窄，右侧紧贴着一段障碍物，所以莫君黎踩了刹车，减速打算转弯。

　　后视镜中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宝马，如同夜中的鬼魅，速度奇快，从它出现到近在身后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而在这种狭窄路段转弯时应该减速慢行避让前车的原则下，黑宝马居然猛踩了一脚油门，以时速超过200迈的可怕速度疾驰而来。

　　砰——

　　两车擦身而过仅仅只是一个瞬间。

　　车头受到撞击引发了剧烈的颠簸，把夏宇轩差点从座位上震飞出去。

　　“怎么回事？”夏宇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莫君黎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睛笔直望向他们的前方。

　　漆黑瞳眸里的光芒阴沉了几分，莫君黎沉声道，“他是故意的。”

　　夏宇轩一怔，随着莫君黎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那辆刚才飙车转弯撞了他们的黑色宝马，居然在前方来了一个高难度的S形回旋，轰鸣着停了下来。因为极快的速度，轮胎摩擦路面留下了数道黝黑的擦痕。而那辆无牌的宝马，大摇大摆地朝他们亮了一下车灯的双闪，如同挑衅。

　　尽管车窗的玻璃没有摇下来，但可以想象，此时坐在驾驶座上的人，那嘲讽傲慢的眼神。

　　然后，黑宝马猛地加足了马力，扬长而去。

　　“可恶！”夏宇轩怒道，恨不得现在就从莫君黎手上抢过车来追上刚才那辆肇事的宝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一来他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好，二来……

　　“君黎，你流血了？”

　　夏宇轩突然看到从莫君黎的颊侧缓慢淌落的液体，伸手去摸，一手的红。

　　“没事，刚刚撞了一下，可能磕破了点皮。”莫君黎轻描淡写道。

　　这样蹩脚的解释却糊弄不了夏宇轩，他也是开车的老手，他知道所有车辆的设计都基于一个最基本的原则——以保护驾驶员的安全为第一优先。正常的操作绝不可能出现坐在副驾上的自己完好无损，而驾驶舱内的莫君黎却受伤的可能。

　　他，也是故意的。

　　在刚刚黑宝马从左侧擦车的时候，身为司机的莫君黎本应该往右侧打方向盘从而避开车头的撞击，但莫君黎没有这么做，因为如果那时候右转侧方的障碍物就会撞上副驾的位子。

　　夏宇轩怔忪片刻，继而气极道，“妈的！你会不会开车啊？！”

　　驾驶员保护自己是本能啊，他居然——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是要让我内疚和自责一辈子么！

　　“好了，别吵。”莫君黎冷声制止了情绪激动的夏宇轩，抽出几张纸巾胡乱地擦掉额头渗出的血，闭了闭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好，现在我是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