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二三事（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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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螺已经忘记自己多大了，八个爪子轮一圈，又轮了一圈……他只记得第一次靠自己跳上阳台那天，外头遍地都是落叶，金灿灿的，可美了。
大哥又在窗帘布下午睡。
那我就去找太岁玩一会儿，给他一个惊喜。小田螺乐呵呵地跺了跺脚，朝下一扑，滚了一圈，在地上站稳了。碎叶堆一扑上去就清脆作响，他忍不住多踩了几下，好酥松，好舒服。
“啊……你们看，这里有一只小猫欸。”忽然，有人在他头顶喊。
小田螺吓了一跳，仰脸一看，是四个围成一圈正看着他的脑袋。
“喵呜？”小田螺依旧踩了踩地上的碎叶，听到脆响的瞬间，那两只耷拉着的小耳朵轻轻动了动。
“好可爱，你看，它的耳朵。”一个小孩嚷嚷着蹲下来，挑了一下小田螺的耳朵。
“咦？”小田螺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真的耶。”另一个稚嫩的童声开口：“你看，它的脑袋怎么这么圆。”
接着，一双小手像搓汤圆似的，在小田螺毛绒绒的脑袋上揉了一圈。
小田螺嘟着嘴，瞪他。
“好想抱回家……”那小孩说。
“什么？”小田螺吓了一跳，使劲挣扎起来。
“哎呀，他要跑了，快把他捉住！”又有两只手按住了它的后腰。
小田螺傻了，只得咪咪叫唤。
“你说这只是野猫还是家猫呀？”
“不知道啊，这个时候在外面跑，是不是没有家回啊？”
“那我带它回家好了。”一个小孩自告奋勇的说。
“阿姨让养吗？”有人问。
小田螺眼看这话题怎么不对，奋力挣扎起来：“我是有家的啊。”
那小孩却没听明白，他直接将小田螺揪起来，塞进包里：“先带回去，不让她发现就好了。”
“……救、救命。”小田螺探了两次爪子，但都被无情地按回去了。他在布料上使劲扒拉，但爪子光秃秃的，什么也抓不住，半点威力也没有。小田螺大吼道：“大哥！别睡啦！”
玄嚣睡得正开心。
“师父！”小田螺最后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视线就变成了一片黑暗。
怎么办？！
小田螺这下变成了小陀螺，在包里急的直打滚。可是包包的主人根本不管他，只顾走得开心。一会儿停下，一会儿跑起来，直把它晃了个七荤八素。
“不要……”小田螺咬牙道：“放我走，我是有家的……”
他细细的叫唤被厚重的布料掩盖得严严实实的。
小田螺是被饿醒的。
他趴在包里，蔫蔫地叫了一声。自己已经停下来了，但不知道这是哪儿。
他还是在包里，有点喘不过气来……
小田螺把鼻子凑到拉链的缝隙上，呼吸了两下，有菜的香味，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好大一声抗议。
“我也饿了……”小田螺泪眼汪汪地呜咽了一下。
可惜包包的主人好像不仅忘记把他拿出来，还忘记给他吃饭了。
小田螺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人来，氧气稀薄得让他头脑发晕，手脚不听使唤。
“这包怎么在动？”忽然，有个中年女声问。
“啊……”小田螺强打起精神，左右翻腾了一下。
但一双手立刻按住了他：“妈，你看错了。”
“给我看看。”那女声说。
“真看错了。”是把自己带来的小孩。
“快点！欠揍啊。”一只大手劈手夺过包，将它往桌上一倒，小田螺就被抖出来了。
他像个漏气的皮球似的在桌上软软的搭了一下，就滚到了地上。
“……？”有人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什么？猫？”
“啊……”那小孩立刻捉住小田螺：“妈，它是我捡的，你看它很乖的，我们养它嘛。”
“不行，快扔出去。”
“妈！”
“拿给我。”
“不要啊，它很可怜的，流浪猫很可怜的。”小孩抗议道：“你看它都饿扁了。”
“少给我谈条件，不准养动物，扔出去。”说完，小田螺就感觉自己屁股一空，下面凉飕飕的，然后是门开，门关，居然真的这么利索就被扔出来了。
它滚到楼道的角落里，颤抖了两下，才爬起来，但刚起来，就觉得爪子疼得站不住。
“啊……”小田螺抱着自己的前爪，使劲舔了舔，但他太饿了，连唾液都变得很干燥。
“我好饿……”小田螺抽泣了一下：“我是有家的，不是流浪猫……”
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爬下一级楼梯。可是……还有还多级，看得他头直发晕，这么一级一级的走下去，要走多少级才能回到家呢。就算走完了楼梯，他也已经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难道我回不了家了？
小田螺抱着自己的前爪，蜷缩在楼道的角落里。
入夜了，风里都是冰凉的味道，楼道里空空荡荡的，没有灯光，也没有人。
这个时候如果在家，应该已经开饭了。
大哥的猫食盆是淡蓝色的，自己的盆里还画了好多小鱼，大哥的盆里总是有很多好吃的，自己老趁他不注意就偷吃一口，房间里香香的，还有小秋千。小田螺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又爬了一级楼梯。
大哥，我再也不偷吃你的东西了，你快来带我回家吧……
很快，白白的小田螺，变成了只灰灰的小田螺。
明天要是太岁没有看到我，他会不会发现我走丢了。小田螺瘪瘪嘴，他看着楼道里一滩脏乎乎的水。他忍了忍，但又按捺不住，每一粒舌腺都在怀念着水的味道。
“我……”小田螺慢慢地挪过去，他眨了眨眼，一大滴眼泪跌进水洼里。他探出粉粉的舌头，试探了一下，又舔了两口。
“我渴了。”小田螺在心里一边解释，一边喝那滩脏水：“对不起主人，我就喝这么一次。”
喝到一半，他忽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原来……原来没有家了是这种感觉，再也没有小秋千了和饭盆了。他哭着趴在地上，眼前渐渐浮出太岁的影子。太岁……太岁……原来没有家了，是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二三事（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