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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

  •   大概几百年前,从机器制造技术完全成熟之后,机器制造就开始被九家企业垄断,凡是能见到的机器,必属其中一家。霍家,只生产女性机器称得上是特色。解家则是注重外表和表演性能。再比如张家,对于其他八家来说张家其实是最不构成竞争威胁的,但却拥有最稳定的地位,因为张家,是为了给国家提供军用机器而存在的。而像吴家的私用机器,是在性格方面最具多元化和人性化,适合用于建立社会关系。
      吴家的机器是在情绪性能方面比较突出,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一台机器竟然会害怕寂静和沉默。
      可是当闷油瓶说完他是最后一个循环者,然后就开始对着窗外放空之后,房间里一下子就静了。
      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建筑看起来很模糊,像是有雾。
      沉寂的空气好像能刺透皮肤一样。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沉默。
      还是黑眼镜轻咳了一声缓解了压抑的气氛,对我说:“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但是毕竟没有做启动前设置,一次让你接受太多东西,要是死机可就不好了。”
      启动前设置对于我们这种私用机器来说很重要,但也不是非做不可。那玩意说白了就是给机器输入所有者信息和一些个性化要求,能更有助于私用机器和所有者之间的相处,但是如果没有设置就启动的话,说明许多问题需要机器进行较高端智能处理,信息量过大对于要根据基础性能设定来接受外界信息的私用机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黑瞎子的话不算多余,毕竟再怎么高级的智能机器,它也不是人类。机器可以有思维,但是不会有情感,因为一切都只是程序。
      我笑笑:“哪就那么脆弱了。”但是转过眼再看张起灵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样,我突然有点儿泄气。说了半天,我到底算是什么角色啊……
      黑眼镜给了我一个“你放心好了”的表情:“既然哑巴说你能让他想起什么,那你当他的专属机器不就得了。也不用特别做什么,今后和他住一块儿就行,互相慢慢了解,总没什么坏处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他的语气里总觉得像是有点兴奋的意思。
      我愣了愣神儿,对闷油瓶说:“那什么,小、小哥……不介意的话我就这么叫了。”就算知道人家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可是对着一张看起来二十多岁的脸……“我说小哥,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儿快啊?”
      闷油瓶倒是看得开,微侧过脸没说什么,眼神淡淡的,像是默认了。
      既然闷油瓶这样我也没权利说什么,毕竟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我现在还应该在那堆零件堆里瘫着呢。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可以做,不过能被人需要——这样,真挺好的。

      说来也怪,机器没经过设定对陌生环境的接受能力原来是这么强的吗。在说了这儿就是闷油瓶住的地方后黑眼镜带着我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原来之前我坐着的那个房间是一个厅室,要往里面走经过一个两米长的小走廊,里面才更像是给人居住用的房间,但也是简洁的很,好像能省的东西全都给省了,剩下的没有一样是没用处的。
      这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啊……
      嘛,这不过倒是和闷油瓶挺相符的。

      之后黑眼镜说他还有事,说自己和哑巴不一样,要养家糊口的,随后又贱笑着说忘了现在哑巴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我反应到他说的是我,瞪了他一眼,心说你笑得那么贱,没一脚把你踹出去那都是小爷我有风度。
      黑眼镜走了之后,没人活跃气氛,就我和闷油瓶两个在房间里,的确有点不自在。就算黑眼镜说了我已经是闷油瓶的私用机器了,但毕竟才刚认识了一会儿,就上去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也实在不是我性格。
      现在……大约是秋天吧,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没有我想象中秋夜的苍蓝夜色,云还是一层压着一层,只是颜色更暗了一些,显得城市干巴巴的没有生气儿。
      “那个……小哥。”我霍拉一下想起自己还是满脑袋满身的灰,便问:“浴室能用吗?瞧我这一身灰的……”
      闷油瓶轻轻地朝我点了下头,我露了个笑脸,转头就要往浴室走,刚走出几步,我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可以换的衣服,就停了下来。
      闷油瓶还站在窗前放空,好像也没注意到我突然停了脚步。窗外的光很暗,像是在被屋里的灯光用力往外推挤着似的。从我这边看,他的样子清楚的不得了。
      我偷偷把这瓶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个头和我差不了多少,如果说我是正常身材的话,那闷油瓶就应该算是比较纤细的那一种。这深秋季节,他穿的不多,也可能是在房间里的关系。一件藏蓝色的薄长袖衫,整个身子上好像没有多少肉。皮肤的颜色有些苍白,我瞧着自己的手臂都觉得这颜色要比他健康得多,如果说我的眼神再好一点儿,没准都能看见他皮肤下的血管。
      正想着呢,他慢慢把头转过来,墨黑眼里有一丝询问,好像在说“你还在这儿杵着干嘛呢?”,我干笑两声,有点尴尬,好像是偷窥被发现了一样(其实就是偷窥吧……),就说:“小哥,有多余的衣服吗?”顺便扯了两下身上脏的像抹布一样的“原包装”。
      没想到这小哥话少是少,却是个行动派。听完我的话,他“哦”了一声,意思说明白了,然后不知道拐到了里面哪间屋子,拎出一个大包放在我面前,看样子是叫我自己挑,又甩给我一条新的毛巾,之后还没等我说什么他人就缩到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我在那包里面掏了掏,是些款式都差不多的衣裤,看起来还挺新的。拉开一个夹层,里面竟然是没摘标签的内裤,都叠的整整齐齐。我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机器怎么还能有一种恶寒感呢……
      最后我挑了一套浅色的衣服。
      走去浴室之前,我又看了一眼缩在椅子上的不知是睡是醒的闷油瓶。
      突然就没来由的,觉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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