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月月》玻璃杯的璃光

29、年年月月 ch23（下）

　　23.（下）

　　「約翰！約翰！」

　　位在冰島的決鬥學院北方分校，校內的決鬥練習場上，身穿藍宿舍制服、有一頭紅褐色長髮的女孩，大聲呼喚著她那決鬥到一半竟發起呆來的對手，無奈試了幾次，對方仍是回不了魂。

　　女孩擁有中東血統的深邃五官，為此微微緊皺起來。白皙的皮膚、高窕的身材，配上令人一見驚艷的美麗臉龐，北方分校藍宿舍的第二把交椅，黎巴嫩裔美籍的海芭·艾芬·卡榮，感到自己的耐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喂！我們的校花在叫你了啦！笨蛋約翰！」頂著一頭短短的深褐捲髮，來自德國的菲力浦·施萊爾·古斯塔夫，就著半趴在場邊的位置，用他的大嗓門毫不留情地貶損好友。

　　也多虧他的嗓門的確夠大，被菲力浦狠狠嚇一大跳的約翰，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慌張地往四周瞧，卻只見到海芭不滿與困惑交織的面容。

　　「對、對不起！海芭！我我我居然恍神了，真的很抱歉……」

　　「這可怪了，決鬥白痴居然在決鬥中發呆，這簡直比校長宣佈要把學校搬離冰島還要神奇……」站在古斯塔夫旁邊，與其同名的黃宿舍法國少年，菲力浦·戴高樂，晃著他那醒目的金色刺蝟頭，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道：「其他人就算了，海芭的實力僅次於你，這回合的生命值也是她領先，這樣你還能恍神……怎樣都說不過去吧？」

　　為讓學生能心無旁驅Ｐ撵稕Q鬥，在選擇校址時，刻意將之建在交通較為不便的冰島與格陵蘭邊界，立意雖好，卻苦了學生。

　　冰島的航空公司只有一家「冰島航空」，一天只有兩班飛往歐洲的班次，國際航線就更不用說了。先搭機到歐洲，再轉其他國際航班，是冰島居民唯一的選擇。面對北歐漫長的冬日，隔壁的格陵蘭，放眼望去又只有一片冰原，除了唸書、決鬥、看電視，學生的娛樂活動可謂少得可憐。

　　歷年來校方總會為此接到許多學生的投訴，但現任校長萊斯利，如同前面兩任校長一樣，仍無遷址的打算。

　　「還有那個蠢斃了的傻笑！那個像是肥皂劇男主角告白成功的傻笑，又是怎麼回事！」古斯塔夫食指用力比向約翰。

　　「約翰，你真的沒事嗎？你從校本部回來之後，就常常心神不寧，要不要休息一下？」海芭關心道：

　　「還是說，真像古斯塔夫說的，你在校本部交了女朋友？」

　　海芭本是出自善意的關心，毫無調侃之意，可沒想到約翰的臉，卻因海芭此語瞬間通紅。頓時，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會吧？明明是除了決鬥什麼都不會的笨蛋，連情人節女生送的巧克力，都能以為是教人家決鬥技巧的回禮，為什麼會是第一個脫團的啊！」古斯塔夫險些沒抱頭痛哭。

　　「我們的王子殿下這麼快就找到他的公主，女生們說不定會暴動吧。」菲力浦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想要我們幫你保密也行，先來點遮口費讓我看看你的找狻

　　安德森家古時雖是望族，如今卻也只是徒有封號的沒落貴族而已。曾有的家財與地產，在時代的變動中早已散失殆盡，僅留下一座莊園，即約翰的家。

　　不過，憑約翰的長相和決鬥的英姿，就足以讓女孩們忽略對方是個決鬥笨蛋的事實，與家業沒落的背景，想方設法要跨入安德森家的門。

　　「你們兩個講夠了就給我閉嘴，菲力浦兄弟！」倚牆而立，從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英國女孩艾西·格林，翻身躍上決鬥場，黑色的雙馬尾隨她的動作而晃動。

　　「我們才不是兄弟！」古斯塔夫與菲力浦異口同聲。但懾於艾西的氣勢，兩人只得暫時保持安靜。
　　由於兩人同名，平時大家為稱呼方便，都用德國藉的菲力浦之姓「古斯塔夫」叫他，法國的菲力浦，則依舊是「菲力浦」。因為兩人感情不錯，常能見到他們一塊行動的身影，「菲力浦兄弟」這個綽號，自是不逕而走。

　　「艾、艾西？」雖然個頭不高，但這位女子黃宿舍的宿舍長，可是具有無與倫比的壓迫感。見對方快速逼近，約翰瞬間忍不住有落跑的衝動。

　　「如果你有這方面的煩惱，怎麼不找我們商量？」出乎約翰意料的和顏悅色，艾西大力拍了拍約翰的肩，「別管菲力浦兄弟，他們只會起舾鲳t主意。」

　　「太好了，約翰。能找到重要的人，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海芭隨之走近，朝約翰和煦一笑。

　　「不過要是他再繼續恍神下去，用不著我們宣傳，全校都會知道約翰有對像了。」菲力浦也湊上來。

　　「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能擄獲我們王子的芳心？」古斯塔夫緊接在後，直搗八卦核心。

　　「這、這個嘛……」

　　約翰其實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但是，這種私密的事情，畢竟不好主動提起。現在既然有人問了，約翰也不打算再瞞下去。雖然他也知道，就算在歐美，還是有不少反對同性相戀的人，可是，在場的都是他在北方分校最信任的朋友，別人怎麼看他管不著，但他相信海芭等人一定會支持他、理解他。

　　「Actually, it’s not her……but him.」

　　剎時，眾人不由得沉默三秒。

　　「原來……你終於從櫃子裡滾出來啦，約翰？」古斯塔夫說，隨即遭到艾西的一記爆栗。

　　「所以你之前對那些向你示好的女生那麼沒神經，是因為你對女生根本沒興趣囉？」菲力浦問。

　　「這……也不能這麼說……唉唉，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總之我會喜歡十代，是因為十代就是十代，不管他是男、是女、是精靈，我都會一直喜歡著他。」

　　「十代？就是校本部之前解決三幻魔跟破滅之光事件的大紅人嗎？」古斯塔夫抓到關鍵字，「喃真想不到，咱們王子殿下的對象，就是不一樣。」

　　「居然能面不改色說出這種快把人刺瞎的台詞……戀愛中的人都是笨蛋嗎？」菲力浦推了推眼鏡。

　　「他本來就是笨蛋了吧。」艾西吐槽。

　　「你決鬥中恍神就是因為他嗎？」海芭問，「可是你看起來也不像有跟情人吵架的樣子……」

　　「哈哈，因、因為……總之因為他家裡前陣子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十代突然變得有點奇怪，雖然他也說過他喜歡我，可是我實在沒把握他願不願意跟我繼續下去。不過後來我發的訊息他都有回，他也會主動告訴我他的事，在跟海芭決鬥之前，我剛好接到十代的簡訊，他說校本部正在幫畢業生辦活動，今天晚上是煙火大會，他說他希望我能去跟他一起看煙火……」約翰話還沒說完，就被古斯塔夫給狠狠踹了一腳。

　　「你給我去照照鏡子！看你現在是什麼鬼表情啊？」古斯塔夫猛力搖晃約翰，「情人不在還可以放閃光，這個世界的公理到底在哪裡！！！」

　　「可是我真的很高興……我是說真的啦！」約翰奮力掙脫古斯塔夫的搖晃攻擊，「我很擔心十代，他那個時候的狀況實在不太好，可是……接到他的簡訊，我覺得比打贏決鬥還開心！」

　　「看起來你很愛他。」艾西說。

　　「愛？」約翰眨了眨眼，剎那間彷彿頓悟什麼，他只感到心頭一片空明，與無以名狀的巨大喜悅，令他整個人豁然開朗，笑容明亮得如同夏日豔陽，「愛？原來如此……是這樣啊？原來是愛嗎……呵呵……」

　　他對十代的情感，遠比純粹的「喜歡」更為強烈，可是，他卻一直無法將這股澎湃的情意化為語言，準確傳達給對方。雖說以他與十代的默契，或許不說對方也早就明白了，可是，約翰總覺得，經過優貝爾事件，成為介於精靈與人類之間的特殊存在，十代似乎變得更加憂鬱而敏感。對現在的十代來說，比起抽象的心意，具體的語言可能讓他更安心，像是一種心意的保證。

　　「約翰？」海芭擔心地在約翰面前揮揮手，發現對方全無反應。

　　「他沒救了。」菲力浦做出結論。

　　又過了一個禮拜，戰鬥怪獸卡故障事件，開始受到控制。然而，於此同時，童實野的狀況也愈來愈奇怪，市中心街頭依然如往昔熱鬧，可是人的氣息卻日漸稀薄，彷彿在走路的是毫無生氣的木偶。起先亞圖姆還以為是自己太敏感了，但不僅是貘良、馬利克或海馬，就連圭平都在兩三天後，開始有所感覺——Darkness的攻擊開始了，這是唯一的可能。

　　貘良曾試圖用能感應邪惡力量的千年輪，找出Darkness的蹤跡，卻一無所獲。貝卡斯也派歐布萊恩來到童實野進行調查，可到目前為止卻進展有限。既然找不到敵人，那就等敵人上門吧。是以這些天來，海馬宅眾人仍維持相同的作息，早上八點一過，海馬社長照樣上班去，貘良和馬利克還是騎著那台跟海馬借來的摩托車，前往童實野美術館。

　　而亞圖姆依舊如隻毛色光滑亮麗的貓，靈巧地安坐在他客廳的老位子，只是筆電螢幕上不再只有公事，還多了這幾日來穆特和歐布萊恩針對Darkness傳來的分析資料。

　　忽地，成串的鑰匙互相撞擊、交織出的清脆開門聲，吸引了亞圖姆的注意。

　　「圭平，怎麼又回來了？」

　　「沒辦法，進公司才想起來，昨晚印出的資料，本來想說睡前先看一下，沒想到早上起來居然就擱在床頭忘記拿……」

　　亞圖姆步至走廊，只來得及看見圭平匆匆往樓上臥室跑的背影，與倏忽即逝的急促嗓音。他本想跟著上去看看，但突來的異樣感覺止住了他的腳步。他靜下心來觀察四周，上午的海馬宅是一如往常的寧靜優雅，但這份流動的寧靜，如今卻摻雜一絲詭譎的氣息，不屬於這座宅邸、更不屬於人類或這個世界。

　　「亞圖姆，你還好吧？」懷抱一疊資料的圭平，由於方才的奔波而喘著氣，他疑惑地望向站在走廊中央的亞圖姆，「有什麼事要跟我說的嗎？」

　　突來的熟悉語音令亞圖姆登時回神。他對圭平露出個歉然的笑，道：「我收個東西跟你一起走吧。」

　　之前只是單純感受不到人氣而已，現在對方竟然連黑暗氣息都不加掩飾的滲漏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亞圖姆怎也想不透，為何Darkness 一夕之間竟進展到如斯境地，而神器卻毫無感應。不過，唯一能確定的是，童實野的危機已迫在眉睫。

　　「咦？亞圖姆你要跟我去找哥哥？」圭平難掩驚喜，「太好了，你最近都沒去給哥哥探班，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哥哥其實一直希望你有空能去公司找他呢。哥哥一定會很高興。」

　　「這……也不是這個原因。」亞圖姆的臉頰染上一層薄紅，「總之，這個家暫時是不能待了。不、不只這個家，恐怕就連整個童實野都……」

　　霎時，空氣中急速加劇的黑暗氣息打斷了亞圖姆的話，宛若沼澤泥塘，爛泥也似的濃郁幽暗點點滴滴飛快聚集，凝聚出一道人形。身穿連身緊身衣、黑色短髮、戴著防風眼鏡的男人，憑空出現在亞圖姆與圭平面前。

　　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亞圖姆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強大深邃的力量，胸前的千年積木，像是為保護主人般，微微發出金色的光輝。這突來的異界力量，雖讓圭平在剎那間感到極端難受，但亞圖姆馬上把圭平拉到身後，神器的庇護不多時便緩解了圭平的不適。

　　「你是什麼人？」領域被侵入的不悅寫滿亞圖姆臉上，他傲然地瞇起眼，「Darkness的手下？」

　　「我比較喜歡你稱呼我為使者，尊貴的法老王。」看到對方轉瞬即逝的錯愕，來者笑得張狂，「我是true man，掌握真實的人，凡是這世界上的真實，沒有我不知道的。不過很可惜，既然美麗又強大的您不可能成為我們的同伴，那麼，礙到路的人，我們也只能忍痛收拾了。」

　　對方抬起的前臂上，忽然像蝙蝠也似的展開小翅翼，那些翅翼圍合聚攏，迅速並為一個決鬥盤。見狀，亞圖姆不假思索拉起圭平的手，立即往客廳裡平時放置決鬥盤的書櫃底層衝。圭平眼明手快的取出決鬥盤，亞圖姆則從口袋掏出因最近一連串的事件，要海馬交還給他的牌組，放進決鬥盤，轉身面對立刻追上、並堵死兩人出路的true man。

　　「圭平，打電話叫海馬準備直升機，還有叫馬利克跟夥伴他們到海馬公司跟我們會合，快！」

　　「呵呵，沒用的。」入侵者邪佞一笑，「童實野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圭平快速掏出手機撥號，卻驚訝地發現手機根本就沒有訊號，「不可能！這是怎麼回事？這樣的話哥哥他們不就……」

　　「不要慌，圭平。海馬絕不會就這樣被輕易幹掉。」亞圖姆低聲安撫身旁的青年，堅定地朝來者舉起決鬥盤，「同樣的，我一定會讓你為你的無禮後悔。」

　　「哈，我們true man的實力，可是超乎你的想像呢。」

　　說罷，雙方同聲喊到，「決鬥！」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