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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出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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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往往是令人疲懒的一日。周六周日的假期堆积已令朝露整形医院客流如云,虽说是医院,没有大型医院的宏伟建筑,只有一般私人诊所的二倍大小,生意却是好得不得了。
丞以念坐在丞以陌的绝密私人办公室,毫无淑女坐相地趴在舒服的皮椅上,啃着甜蜜的果子,身后冷气打开,舒服地简直快要入睡。
丞以陌甫进入办公室就看到自家妹子占用着自己办公室,眯着眼睛昏昏入睡的憨样,念起她平日让他做牛做马的“优待”,眼睛瞄到他刚买的放在桌上预备给她做沙拉且有最酸称号的陈年山西老陈醋,一时手痒,倒一小盅,捏住当事人鼻子,喂向柔嫩的小嘴。
“哧!”丞以陌还没来及躲开已被兜了一头的醋味,半滴没浪费。
丞以念忍着嘴角的抽搐,一双眼迷茫混沌,似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皱皱鼻子:“好浓的醋味,丞以陌,你打翻醋坛子啦!”
“没!你还在做梦。”丞以陌这哑巴亏最后还得吃到自己肚子里,慌不迭忙地抽出纸巾力图消灭证据,笑话,若是被丞以念这个魔女逮到他暗算她,他哪里还有命活?精准地将纸球投入塑料垃圾桶中,顺手打开丞以念带来的便当,“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这孤寡可怜人?看来珑心玉心慈手软了很多嘛!”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他这个四年的好同学珑心玉可是压榨手下的一把好手,当初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他就被会长的她吃得死死的,四年大学一过才被他喘出一口气。据说,那魔头大学毕业不久就进入一家不错的旅游公司,凭借着超硬的手腕以及不容小觑的能力由小职员步步高升,三年不到,就给她坐上人事部经理的位子,而丞以念也在两年前进入该公司,做了一名整日游山玩水的导游。
“人家珑姐很好的,只是有人不善于发现美,整日小鼻子小眼的。”丞以念撑着脑袋,正在想要怎样跟他说她已经行动的事实。
听她揶揄他够多的,他也不在意:“最近工作怎么样?没有到处跑着给我闯祸吧。”突然想到他拿在手里的便当,丞以念亲自下厨做的,自然都是好料,他背部却突然麻麻的,“说吧,这次又有什么烂摊子给我收?”
“没有,哪有什么事情。只不过......”丞以念看看他,思忖着要怎样讲出,“七号房的病人你还记得吗?就是要你给人整成D cup的那姑娘,人家看上你了,让我当个中介。”丞以念并不是要讲这个,只不过不知道要怎样开口,想到正好有这档子事儿就先拿来挡一下。
“那你替我告诉她一声现在是白天。”丞以陌不痛不痒地讲一句,埋下头吃便当,他并不是生性冷硬,更不是瞧不起整形的姑娘,对于她们,见多了就知道,他是七分怜悯,三分无感,所以即使遇到追求攻势猛烈的病人,他仍能用那三分无感淡然处之。
丞家人向来好相貌,丞以陌身为丞家人,长相自是不消说,外人面前常戴一副眼镜,气质文雅,倒也没有被别人看到镜片底下闪烁的狡黠因子,因而引来一大票趋之如鹜的女人,其中不乏朝露整形医院的女病人。丞以念也是如此,对那些人她是同情的,因为感同身受所以这份感觉便越加清晰,不过她向来能够保持冷静自持,因而很会处理:“这样恶毒的话我可讲不出。”丞以念轻笑,丞以陌的话可不就是暗示人家不要做白日梦嘛,“这样有损你谦华气质的话,你对我讲讲也就算了,人家可是一个娇娇的美人呢。”
熟悉他的人都晓得他并不注重外貌美丽与否,家里有丞以念这样的美人妹妹,工作中又被如云的美女环肆,再加之他天性无感,因而容貌与他倒是无关紧要,正如再多的钱都无法令印钞工人热血沸腾,再美的女人性格不合也无法令他心潮澎湃,不过这类煽情的话丞以陌向来不会同她说。他们两兄妹的相处模式奇怪得很,向来是你咬我我咬你,咬得满嘴毛。丞以陌森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你怜惜人家?那我借给你用吧?”
丞以陌向来不会被他气到抓狂,她拿着指甲刀,精心磨好每个指甲,慢条斯理道:“借?你站在什么立场上呢?你又是人家姑娘的谁呢?”
丞以陌又一次被她抽丝剥茧般的冷静思维撼到,没有办法,他向来在众人面前一副温文尔雅的表象,压抑久了,就算是找削他也巴巴地凑到丞以念跟前。唉,太没有面子了,太羞辱人了,他第一百零一次发誓,一定,一定要拿出一副兄长的尊严治治他没大没小的妹妹。
门外有礼貌地敲三下,小孙打开门,露出半个脑袋:“院长,病人指名让你做的那例手术三十分钟后开始。”小孙眼睛骨碌碌地看着眼前一双出色的兄妹,医院里传着院长和他漂亮的妹妹关系很好,看着顶着骄阳来送饭的美女就能猜出一二了。
“小孙,还有事?”丞以陌不喜欢外人眼睛长在丞以念身上似的,他恢复清雅冷淡的面孔,语调中都是淡淡的生疏。
“没有没有,院长您好好准备吧,我不打扰您了!”被院长冷冽的目光冻到,小孙关紧门,“呼”传闻比真金还要真,刚刚只顾看美女了,差点没有被院长的眼光削成肉片。
丞以陌并没有留意两人无声的交战,事实上应该说是小孙单方面的受虐,她一直神游太虚中,被小孙的一道关门声唤醒神思,她拿起办公桌上从冰柜中拿出的绿茶,拧开盖子倒入杯中,走到丞以陌面前递过去:“便当要趁热吃,馊了吃掉要打点滴我可不会陪你。”想到丞以陌一八几的个子却独独害怕打点滴的糗样子,她抿唇一笑,“冰柜的饮料拿出来不要立刻喝,很伤身体,这绿茶我放了一会儿,现在喝刚好。”说罢拿起包包,要走的样子。
“现在要走?”丞以陌接过饮料,皱皱眉头,“你不会告诉我你特地来一遭就是为了同我讲这些该死的话吧。”
丞以念挑眉,她不喜欢丞以陌讲脏话,哪怕是一句“该死的”,的确,她来的目的一直都不是要告诉他这些,她很笃定如果现在同他讲,他一定会碎碎念一小时以上,他倒不会耽搁手术,只会把她扣押在这,天晓得他手术要几小时。而且......她还搞不懂真正不想讲的原因,现在的关系并不像以前她所预猜想的一样,变得有些......纷繁复杂:“你搞错了,我是来给你送便当‘顺便’讲那些话的。还有,”丞以念打开门,半缕阳光投射到她脸上,朦胧的线条勾出晦冥幽暗的侧脸,“我不喜欢你爆粗口。”推门出去,恢复满室岑寂。
丞以陌低咒,一口喝尽杯中的绿茶。
丞以念再次出现在卓尔时已是下午四点。天晴朗得很干净,空中没有云,天是通透的蓝色,她穿一身裸色及膝雪纺连身裙,拿着米色手提包,就站在卓尔门口,像一株吐着清华的树。
邵扬帆眯了眼,看着远处似乎在等人的丞以念,没有多想,径直走上去:“在等人?”
丞以念敛起闪烁的眸光:“我不认识你。”她的掌心微汗,“巧遇”,回避,这一系列的巧合并非巧合,都是她刻意为之。
邵扬帆径直伸出手,报出自己的名字:“邵扬帆。”他看着丞以念,迟迟不见她手伸过来,相反的,她将手缩到身后。他松敛了神色,将手收回:“我见过你。”
“可我不认识你。”丞以念强调。
“你会认识我。”邵扬帆语气中有太多自负,他向来不乏女人追,加之自身条件出色因而更加自傲。
丞以念挑眉,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刻意掩去嘴角讥诮的笑。
向晚的铃声响起,来往的人一下多了起来。
邵扬帆突然轻佻地凑近:“记住我的名字,我们会再见面。”
直到邵扬帆已经消失在人海,丞以念还因紧张而而攥紧手,直到看到人群中罗津诺熟悉的身影,她也很奇怪,暌隔两年,忆起旧人,她脑中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
“津诺,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丞以念凑近他,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袖子,见他被吓一跳,丞以念笑意掩饰不住,由嘴角溢出。
他才想着她,她就出现了,说心绪没有波动,是骗人的。不同于以往的经历,他竟孟浪地想了她三天,整个的心被她侵占,他并不是贪恋人家姑娘的美貌呀,但这三日的羁挂他实在找不到托词。今天他一直在想,她会不会来?那天是不是只是人家的一句玩笑话?他等啊等,直到下午,许是不来了吧,他松一口气,却又不明白心中怅然所失的是什么。他看着她,晶亮的眼眸,不觉间嘴角弯作月牙的弧度。
“没有关系。”她笑,“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吧。让我想一想,我们要去哪里约会。学校好不好?我想了解你的生活环境,还是说你有其它安排。图书馆?食堂?我都可以和你一起。”
罗津诺始终微笑着看他,他不晓得一个人脸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生动的颜色:“为什么是我?”他问,目光安静地捕捉她的脸庞。
“为什么不是你?”她微笑,静静地看他,“你有责任心,敢于担当,待人亲和,温和有礼,你有像繁星一样数不尽的优点。津诺,你说,为什么不能是你。”她抬着头看他,入戏太深,眸中闪动着晶莹的一片。
“我只是不知道......”他有些慌乱,抬起手笨拙地拭去她眼角的泪花,“你比我还要了解我。”
她被他的话逗乐,抬起头认真凝视他:“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她眸中闪烁着认真和坚定,“有一个女孩,她很喜欢一个人,可是她一直下定不了决心和他告白,并不是因为那无用的自矜自持。她很自卑,觉得配不上他,她决意让自己变漂亮,她看书,上美容课,甚至通过登山来锻炼自己孱弱的身体,后来......”丞以念的声音渐渐变得飘渺,她想到往昔的自己,想到那些与孤独无助作伴的日子。
“后来怎样?”罗津诺打断她,他并非想要了解故事的结局,只是他不忍看到她突然悲戚伤感的样子。
丞以念弯唇一笑:“后来她变漂亮,和她爱的人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她故意模仿童话故事的版本,随性而可爱。“听起来怎样。”
“像现代版灰姑娘。”罗津诺如实说。
“不对,我这个是白雪公主养成记。”只不过白雪公主的归来却不是为了寻找她的王子。
真实故事的版本,其实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