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家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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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树恋爱了。
光树妈妈早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光树藏得并不是很好。从某个时候开始更努力地用功学习，对着手机傻笑，有时后会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或时不时翻出手机来看。
爸爸笑着说：“光树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啊。”
那时他们都以为是光树初中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好掩饰的？光树变得更努力了爸爸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是不是。光树妈妈偶然发现了，光树的交往对象，是个男生。
光树妈妈光树爸爸都震惊了，光树妈妈更是哭了出来。她难以相信，自己乖巧的儿子怎么会变成别人口中的同性恋？他怎么敢？！光树高一的时候还喜欢女生呢！一定是对方带坏了光树！光树妈妈恨不得把对方揪出来痛打一顿，光树爸爸安抚了她。
光树还年轻，只是一时糊涂吧。正是叛逆期的孩子，我怕你越是阻挠他越是要跟那个人在一起，虽然他一向很听话，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吗？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学校的恋情都维持不了多久的，更何况他们这种情况？搞不好很快就分了，光树最近不是很低落吗？你现在挑明他反而很尴尬啊。
光树妈妈看着光树陷入低谷，一面为之心痛，一面又暗自祈祷他们快点分手光树快点恢复过来。
光树妈妈想见一见那个人。
在她找到机会之前，光树带了一个男孩子回家。
跟他们想象中的差很大。对方长得很俊秀，但并不女气，应该是有很多女生喜欢的类型,比光树还高一点。很有礼貌，一看就觉得是个很优秀的人。
光树妈妈迟疑了，对方不像个坏孩子，良好的家教和优良的气质都摆在那呢。这样的人，想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不行呢？再想想从对方进家门到现在的表现，光树妈妈心中的天平有一瞬间倾斜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难道……是光树先去缠着人家的吗？
她自己清楚，光树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是他一旦想要做什么事，哪怕知道成功率很低也会执着到底。
光树爸爸说:“也许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那个只是在开玩笑罢了？怎么看都……”
怎么看都不像呢。如果不是光树叫出他的名字，如果不是他们之前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只会为光树交了这么优秀的朋友而高兴吧？
在赤司君住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光树和他有时会一起出去打打篮球，有时会跟光树爸爸下几盘棋——赤司君下棋很厉害，有时会一起写作业，当然更多时候是他在帮光树补习。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赤司君太优秀了，光树怎么能不努力呢？但是也因为太优秀了，光树妈妈真心希望是他们搞错了。她不明白他们怎么会交往，但是两边她都不希望会受伤。
光树妈妈看到了曙光。
在赤司的帮助下光树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离赤司的学校挺近的。但是一年后赤司就出国了，而且很有可能会在那边读到毕业。
时间和距离永远是杀死爱情的利器，就是她和光树爸爸也曾有差点不可挽回的时候。
虽然光树会伤心低落一段时间，但是他还年轻，总会走出来的。而且大学里也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光树妈妈特意去查过，光树并不是绝对的同性恋。她也有好几次看到光树的书里夹着女生写的情书，虽然调侃他的时候会涨红脸搪塞过去。
光树很久没有提跟赤司有关的话题了。光树妈妈松了一口气。
但是光树工作之后的某一天她才明白自己想得太轻松了。
以公司的合作为契机，似乎两人又开始了来往。光树又开始说跟赤司有关的话题了。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神情是多么开心，整个人焕发出光彩一样。
光树妈妈和光树爸爸对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
后来赤司也来家里做客过几次，光树妈妈终于忍不住跟他摊牌了。
赤司表现得毫不惊讶，仿佛他早就知道他们要谈论的话题。赤司说：“如果是因为孩子的问题，凭赤司家的经济想要个有光树和我的基因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光树妈妈吃惊地叫起来：“可是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啊！你们两个都是男的——！”
光树爸爸也很吃惊：“你的父母……都不反对？”
赤司的眼神马上变得锐利起来，连光树爸爸都感到了压迫感。但是他的声音却很轻柔：“你们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为什么现在才反对呢？”
“这是因为！”光树妈妈说不出话来，光树爸爸搂过她，接下了话：“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们会撑这么久，我以为你们很快就会分手。”
赤司的脸色阴沉下来。过来一段令人难受的沉寂之后他才开口：“是女孩子就可以，男性就不行吗？是觉得我不能给光树幸福，还是觉得脸面上过不去呢？我认为这些你们都不用担心。近几年日本的风气开放很多了，再过几年大家也更能接受这样的事。以后我会和光树去国外结婚，如果光树想的话，我们也可以要个孩子。”赤司收敛了气势，很真诚地描绘了他们计划好的未来。
他的确是深思熟虑过，也是认真想要跟光树过下去。如果是电视剧或者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可能会觉得很感动吧，但那是她家的孩子！赤司的描述好像他们就是对普通的已经发展到可以结婚的情侣，但是光树妈妈就是没有办法接受。不仅是传统观念的问题，她也不能拿光树的未来来冒险。
“赤司，你是个优秀的好孩子，你身边肯定有很多比光树优秀的人，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你们分手吧，阿姨求你了。你还年轻……”
“阿姨，有些话还是仔细思考过再说出来的好。”赤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漂亮的异色双瞳里充满冰冷，“为什么非要我们分开呢？虽然这么说很失礼，您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要你们离婚，办得到吗？我的确还年轻，在你们看来。可是我已经花费了我生命中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光树身上了。”
“你们觉得难以接受我也可以理解。就像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可以无视电视剧里身份天差地别的男女主角的父母希望他们在一起一样。我知道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但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是光树，你们是注定不能陪伴他到最后的。”
“你们好好想一想吧，我还是先走了。”
虽然是光树爸爸和光树妈妈提出的提出的交谈，但是一直掌握全局的人却是赤司。
光树爸爸苦笑着说：“光树真是喜欢上了个不得了的人啊，我都要被他说服了。”
光树妈妈脑袋一片混乱，想要他们分开和想同意他们的两个小人不停地在脑袋里打架。
他们也好几次催过光树怎么不交女朋友呢，光树不是说还早啦就是没有遇到心仪的女性他也没有办法啊。光树自己也试探过他们几次，试探他们对同性恋的态度，或是说他不想结婚之类的话。甚至有好几次光树欲言又止，一副想要摊牌的样子。
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还是在顾虑着他们。光树妈妈不知道该为此开心还是难过。
她想跟赤司的父母谈一谈。他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他们能够接受呢？
赤司说不巧父母都出差了，可能要一个月左右才回来，不过正巧他也有事想跟他们谈。
“虽然光树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很苦恼，最近你们都在催他交女朋友这件事。他很着急，又不想我们双方起冲突。”话虽这么说，赤司完全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好像在苦恼的只有光树，是光树离不开他一样。光树妈妈咬咬牙，说：“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可是你们的人生还有很长，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喜欢上别人吗？”
赤司有些诧异，说：“不需要保证，这是事实。”
“那如果光树遇到了更合适的人，要是他喜欢上了别人呢？！”
赤司僵住了。
光树妈妈本来也只是看不惯赤司的淡定，但是现在，她情不自禁地在内心大喊：有戏！
但是很快赤司就笑了，整个人一下强势起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并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只是你们是光树的父母，如果你们同意的话自然更好。”
“我知道光树中学时喜欢过女性，我自己也有喜欢的女性的类型。但是光树向我告白了。”
“那你怎么不回绝他！”光树妈妈脱口而出。
赤司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这没什么，可是我答应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了，‘敢甩我的话就是光树也得死！’”他拿着餐刀在手上把玩几圈，脸上还带着笑容，手却一甩冷酷利索地把刀尖插入牛排里。
杀人是犯法的！这句话卡在光树妈妈喉咙里。她和光树爸爸都没有赤司在开玩笑的感觉。他们一瞬间觉得他是真的会杀了光树。
“当然，如果光树想要分手，那我们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死缠着他。我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但是耗费我这么多时间还有心情喜欢别人，他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的。”赤司不紧不慢地切起牛排。
整个气氛冷了下来。这是光树爸爸光树妈妈从来没有见过的赤司。这个一向很有礼貌的孩子也许比他们想象中的可怕得多。
“虽然这么说，”赤司突然小声地说，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光树的话，现在的我一定下不去手吧。”
“所以只能把他紧紧地抓在身边。”他的脸上浮现一丝软弱，很快又恢复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你们是光树的父母，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但就算是光树的父母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赤司深深地看了光树爸爸光树妈妈一眼，“已经拥有彼此的你们，是不会懂得我的感受的。”明明是那么嚣张的语言，却让人感到了哀伤。
“你还记得白鸟清音吗？”光树爸爸说。
“谁？”
“我们大学时的一个同学，不爱说话，但是歌唱得很好听的。快要毕业的时候转学了。”
“嗯……哦！她啊。”光树妈妈想起来了，那是个长得满清秀的女孩子，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人缘很不错。可是快要毕业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转学了。
“可能你不清楚，但是我们不少人都知道白鸟转学的原因。有人曝出她跟另一个系的学妹在交往。”
“什……什么？！”光树妈妈惊愕万分，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文静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会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来。而且那个时候日本可没有现在那么放得开。
“她自愿承担所有的责任，转去另一所学校了。我那时刚好路过，他爸气得要死，当众打了她，还说要跟她断绝关系，要……她们两个……咳，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在场的人都尴尬死了。那个留下的学妹也不好过，被一些知情人当做病原体。后来她也转学了。”
“昨天同学聚会，就是你出去那会儿，她来了一下，不知道是谁联系到了她。过得很好的样子。她走的时候，门口有两个人来接她，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本来我没有多想。但是今天回家的时候又看到她们了，手牵手一起散步，有说有笑的，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真是吃了一惊，是她们两个！她们竟然又在一起了！”
“虽然不是每一对都能像她们那样，我也不清楚中间那么多年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却突然想到，要是光树和赤司组建了家庭，会不会就像她们那样呢？”
“我想了想，赤司说得对，要过一辈子的人是光树，我们没有办法陪他到最后。我们操心那么多，也只是希望光树能过得幸福。”
“我、我也知道啊，只是觉得，很难接受……明明……”
“光树已经是个可以独立自主的成年人了，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而且赤司……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不会允许光树受到伤害的。”
“光树，哪天带你喜欢的人回来正式见见我们吧。”某一天光树妈妈突然开口。她面色沉静，很自然地说道。
光树一怔，又开始打哈哈了：“妈你在说什么啊，都说还没有喜欢的女性啦……不，我现在最喜欢的女性可还是妈你哦！”
“但是你最喜欢的男性就不是你老爸我了吧？”光树爸爸在一旁悠悠地接口。
光树噎了一下，开始慌了。
“混小子，现在知道怕了？你和赤司的事，我跟你妈早就知道了！”光树爸爸一巴掌拍在光树脑门上。
光树的脸色变了一下，马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爸，妈，我对小征……我对征十郎是认真的。我……知道你们肯定很难接受，一开始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
“我知道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全部，我也想过放弃……但是都到这个地步了，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放手。如果不是他的话，如果不是征十郎的话……我也不会怎样，但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那么快乐了。”他深吸一口气，向最亲近的父母深深地鞠躬，“请允许我再任性这么一次，希望你们同意我跟征十郎在一起。”
“傻瓜，妈妈知道赤司很优秀，可是你现在也不差啊，你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又怎么知道不会有人能让你更快乐呢？”光树妈妈叹息。
“我就是知道啊，满脑子都是征十郎，做梦……”光树的脸红了，“做梦会梦见自己对征十郎做那种事，有人对自己告白，甚至身边的人在谈论那些出色的人都会忍不住把他们跟征十郎比较，想着他们哪里不如征十郎……不能见面的时候会很想听他的声音，想打电话缠着他，假期的时候想跟他一整天黏在一起，看到他跟他描述过的理想型女性在一起真想把他关起来只看着我一个人……当然我知道他那是在工作啦。”
“征十郎问我想不想结婚的时候我高兴得简直要疯掉了，真恨不得马上给他套上戒指昭告全天下这是我的人！”光树说到这里自己就兴奋了，好像马上就要这么做一样。
光树爸爸光树妈妈对视，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本来还觉得赤司的想法很危险，现在看来光树对赤司的独占欲也绝不会少。也许对这两个人来说，这反倒是一种情趣了。
“臭小子，你从小到大任性的次数还少吗？亏你还这么正式地说出来。”
“光树你才工作几年就把国文都还回去了，是叫你带人回来正式见面又不是叫你带回来宰。”
“妈！怎么这么说！又不是……”严肃的气氛一下子破坏殆尽了，光树一头黑线。
“等、等等！这么说，你们……不反对？”光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惊又喜，一脸做梦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赤司都跟我们谈过好几次了，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光树爸爸光树妈妈叹气。
“什、什么？！”虽然察觉到父母的态度不太对劲，但是赤司和父母避开他的沟通是他没有想到的。不，不如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该说果然是小征吗？布好全局，在看不见的地方自己努力着……小征大笨蛋！这种事不是应该一起面对的吗？！“小征真是的！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光树抱怨着，语气里却带着甜蜜。
“你们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啦！害我说出那么丢脸的话！”
“反正是在我们面前丢脸，这种情况还少吗？倒是……光树你在人家家长面前不会也这样……吧？”
“……怎么、怎么可能！”
后来光树爸爸光树妈妈才知道，此时赤司的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更别说表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家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