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道彰]——I.F》五月病症中

28、第 28 章

　　（二十八）

　　“你真的这样决定了吗？”女孩抬手挡在了额前，阳光衬得她有些透明。

　　“不要后悔哦。”语气仍是轻快，长长的发丝自然的垂下跟着微风做出轻轻的摆动。纤细的手臂一直没有落下，仍旧遮蔽着大半张脸，使得在这一个时间点上仙道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气流，蝉鸣声加重了炙热感，仙道忍不住捋起早已被汗水浸湿了的前刘海，随即动了动嘴角，却想不起自己说了些什么。

　　“呵呵。”女孩轻轻的笑了，放下手臂交叉背在身后。仙道却仍旧无法看清她那被光晕覆盖着的脸庞，只是依稀从缓慢流动的空气中闻到带有一丝沁凉的淡淡柠檬香。

　　“当你懂了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

　　缓缓的睁开眼，视线有了焦距，周围是再熟悉不过的课堂。仙道直起身看了眼黑板，邻座的女生小心翼翼的将一张纸条递到桌上，指了指。仙道会意的将其展开，纸条上娟丽的字迹落下一行：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咯。有些尴尬，仙道转头回以淡淡一笑，邻座的女生立刻红着脸别过头去。仙道怔了一下，才从梦境中回神的大脑不知怎么就倏地忆起另一个人——那个会因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脸红心跳的女孩。而只有那一个女孩，曾说过自己的笑容其实很伤人。

　　没来由的想起了天海，仙道随手从裤袋中摸出手机，而屏幕上却空空如也，没有未接电话，甚至没有一条短信，是失落吗？这种感觉——自嘲般的想，手指不自觉的滑动，娴熟的摁下一排号码后却又生生顿住。

　　该写些什么呢？

　　呵呵……真是不像自己了啊，居然会为这样的小事而困惑。

　　仙道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不禁浮现出一抹浅笑。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日光温和的洒在仙道唇边勾勒起的弧度之上，与眼眸中无意间流淌而出的温柔交相辉映，这一光景让邻座小心窥探的女生一时间看入了迷。

　　而片刻之后，晌午的艳阳愈渐扰目，坐在窗边位置的越野打着瞌睡随手拉下了窗帘，霎时户外的阳光被遮蔽，低头凝视着手机屏幕的仙道的脸上也随之漫上阴霾。睡意在这片阴影之中，像似跟着撤去的阳光一并挥散，仙道的脑中逐渐清晰的浮现起方才的梦境，那一个关于国中时期的梦，转而逐步引发出仙道对于整个国中时期的追忆，其中，那曾被置放于心灵角落的尘埃，以及曾以为早被大海洗去的碎片……

　　“仙道同学……你没事吧？”

　　邻座的女生察觉到仙道突然严峻起来的神情，小声的关切询问到。仙道闻言稍稍回了神，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微笑着向其摇了摇头，转而那个女生乖巧的收了声，转头，脸红。

　　果然是这样啊……只要自己保持着微笑，那么谁也不会再做出多余的担心。

　　其实，对仙道来说这反而来得比较轻松。不想成为他人的负累，也不想为他人所劳累，随意而为，随性而活，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说到底，自己不过仍是十六七的少年罢了，也许，依旧像国中时期那般青涩稚嫩，至少，依旧未能担负起什么吧。这么想着仙道顺势便把手机收了回去，却不料恰巧这个时候，像是有了感应般的，手机传来一阵阵的震动。

　　『从早上开始，越野给你打过5次电话，市川绫打过3次，附加短信一条：怎么早上又翘练习？另外，未知邮件地址发来短信说：仙道同学，中午的时候可以来一下天台吗？未知邮件地址二号：仙道同学你好，我是一年十班的新海亚希……总而言之就是她想和你做朋友。诸如此类的邮件还有12封，未知号码的来电5通。把手机留给我真的没关系吗？仙道同学。』

　　看完来自天海的那封密密麻麻的短信后，仙道先是愣了几秒钟，继而忍俊不止。寂静的课堂上瞬间便充斥着仙道那爽朗且肆无忌惮的笑声。原本默默写着板书的老师被惊了一跳，掐断了手中的粉笔，转过头刚想发作却对上仙道那擦着眼角的大咧咧模样，愣是忍住了早已酝酿好的滔滔不绝，继而最大程度的抑制住嗓音，轻声的问了句：“仙道同学，你没事吗？”而心里还是愤愤的想：打瞌睡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居然越来越过分！

　　感受到周围纷纷投射过来的目光，仙道收敛了一下，站起身，对着讲台前被气得额上直冒小十字的女老师微微一个欠身道：“抱歉啊，老师，我现在就出去罚站。”语毕，便暗暗揣着手机相当“自觉”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教室。

　　仍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仙道一路径直走上了校舍的天台。颀长的身子倚在了墙边，周遭寂静的只能听见手机听筒中传来的等待音，以及隐隐约约的心跳声。

　　“……你连课也翘了？”接通后，话筒的另一端先是传来天海略显惊讶的质问。

　　“不啊，我有在上也。只是……”不知怎地，每当天海为自己担忧的时候就想趁势再戏弄她一下的“恶趣味”再次启动，仙道对着手机幽幽地说，“只是，刚才课堂上手机响了，就被老师请出去罚站。”

　　“啊……是因为我的短消息吗？真的对不起呢……我算不准你的下课时间……”从天海的语气中可以明显的辨析出自责懊恼的情绪。

　　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坏心眼”作祟也说不定，人总是能从他人对自己的担心中虏获到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仙道也不外如是。一面感慨着自己的这种心态真要不得，一面又忍不住的在心里吐槽：真是个，小傻瓜呀……

　　“那个……你生气了？”仙道一时间的沉默使得天海开始更为不安。

　　“现在倒是没有，不过嘛……”回了神的仙道稍稍变化了一下站姿，换了只手拿着电话，继续打趣的说，“一会儿可能因为没钱买不了午餐而心情烦躁倒是很有可能。”明明是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一个失策，毫无保留的把全部家当扔给了天海，而此刻，又把这一“责任”潜移默化的推给了天海，这无疑是仙道的“才能”之一。

　　在别人看来这样的伎俩可能说是无理取闹也不为过。更何况，他仙道彰并非凡夫俗子，单凭那一副好皮囊外加校内的好名声，还有行遍天下仿佛都吃得开的招牌笑容，岂会搞不定一顿简单的学校午餐？只是他笃定，他的剧本即便荒诞也一定会有人买账，比如，电话那头的天海。

　　“那……我给你送来好吗？你想吃什么？”

　　这么一句话，是仙道演这一出戏的最终目的，却不料才开了个头便叫天海轻易的说出。仙道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起初害怕自己又别扭的小丫头最近在某一方面上直白的不行。而这种直白每一次都恰如其分的夹带着一份强烈的情愫触动到仙道的内心深处，让波澜不惊的心湖像神奈川的汪洋一般，泛起涟漪，让人逐渐沉沦，深陷……

　　被一步步吸引住的那个人，也许是自己也说不定。

　　“银屏的招牌便当……很想吃。”仙道坦率的说，“记得，也买你自己的那份……”都说好吃的东西与人分享的话，便会翻倍的美味——这样的经历，迄今为止都没有过。但是这样的心情，她懂的吧……

　　寒暄了几句，嘱咐了银屏的地址后，仙道收起了手机。一直以为自己活得悠然自得，却发现，偶尔对一些事物抱有期待，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就好比是在赛前就预知了对手的强大一般让人兴奋不已。不，应当又是不同于那样的心情。

　　一直迷恋着海岸边的风景，而在此刻，却被头顶上方的碧蓝所吸引。比起大海的深邃辽阔，天空澄净的没有边际。仰面而躺，仙道定定的望着天空，看着白云浮动，闭上眼，借助于视觉残留，竟有了被包裹在汪洋之中的错觉。再次睁开，继而又合上眼帘，屋顶的空气清新舒爽，这么静静的躺着，仿佛置身于云层之中，是了，这种感觉，是像被天空的海洋包裹了一般。

　　天空的……海洋么……

　　仙道坐起了身，稍稍甩了甩头，应着响起的下课铃慢悠悠的站起。上午的最后一节班导课，还是乖乖出席的好。这么想着，在离开屋顶的前夕，还是忍不住的多望了天空一眼，嘴里却低语呢喃着说：“怎么搞得，已经开始期待中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