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录（女尊短篇集）》苏良生sue

65、第 65 章九郎

　　九郎是九月九出生的，所以父母便唤他九郎。十七岁那年他从上家村嫁到下合镇，他的妻主是个书生比他大三岁名唤苏青，他亲昵的叫她青姐。

　　九郎也是个识文断字的，父母说九郎生的不漂亮，只是叫人看的顺眼些，如若在不识几个字，将来拿什么拴的住妻主。九郎自己到是不把学字当回事，邻居家嫁过来的大哥哥不也不识字嘛，她们过的一样很恩爱啊。九郎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抵不过父亲看着严谨，虽不会吟诗作对但字到是全认全了。

　　很多年后，想起往事九郎很感谢父亲当年的教导，虽然目的不纯但是识字却是真的改变了他的一生。

　　因着新婚苏青有一个月的休假不用去私塾，那一个月的时间是九郎一辈子的回忆，那时两个人如胶似漆，做什么事情都要一起。苏青读书九郎研磨，九郎绣花苏青捋线，九郎给苏青端洗脸水，苏青给九郎画眉。

　　休假结束后公婆督促苏青去上学，所以每五天的一次沐休苏青才能回来一次。可是并不是每次苏青都会在家里陪着九郎，因为那时候大家都在传边境又要打仗了。他们的下合镇所属的县城离边境很近，所以像苏青她们这样的书生，每每沐休的时候便会聚在一起探讨她们所谓的家国大事。

　　好在苏青不外宿，只是聚完回来后。苏青还要和九郎在谈上好一会这样的事情，九郎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打仗是国家的事情他一个男人能做什么，又不能上战场打仗。他关心的是苏青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有没有饿着冻着学习累不累，有没有挨先生的训斥，还有有没有想他。

　　可是九郎不会说的，他依然会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差上两句话，问的确实他想问的，和苏青的家国没有关系。说了几次后苏青也知道九郎不喜欢，可是她还说她把这些事情当成一种趣事来打趣九郎，看着九郎偶尔流露出的小表情，苏青便会捧腹大笑。

　　新婚半年后的秋天边境的蛮夷真的打过来了，在逃跑的时候苏青对九郎说，如若和家人失散了便在锦州住下等她来寻他，无论多久她一定会来找他的。

　　在逃亡的时候真的印证了苏青的话，半路上九郎的母亲，苏青的母亲还有苏青被抓去充了壮兵。

　　九郎带着两个父亲随着逃亡队伍继续走，路上有土匪抢劫抓年轻的男人，九郎的父亲为了救九郎被打死了，公公护着九郎继续往锦州的亲戚家奔。后来总算安全的到了亲戚家，那时九郎便查出怀了身孕。可是锦州也并不安全，他们在锦州待了一个月后，州府开始挨家挨户的抓女人，掠夺粮食和财产。

　　战火要打到锦州了，九郎和公公在一次开始往京城逃去。在他们刚离开锦州的时候，来抓人的长官说之前抓走的女人都战死杀场了。公公在得知这个噩耗后便病了，在逃亡的路上哪有亲情的。那些亲戚早已弃了九郎跑了，公公病了走不动。

　　那时路上都是烧杀掠抢，一个瘦弱的男人和一个病倒了的老人，便是大家最好的下手的对象，九郎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公公躲到了早已空了的寺庙。九郎每天会进城寻药给公公吃，可是老人最后还是没有挺过去走了。安葬了老人，九郎一个人继续逃亡之路。

　　九郎没有逃到京城，在大雨和饥饿下他倒在了山坡上。也许是在天上父母的保佑下，九郎被上山采药的和尚看到了，给送到了京郊的大理寺去。寺庙里有和多和九郎一样的难民，九郎被安排在寺里负责煮饭。战争一打三年才结束，九郎的孩子便生在了大理寺，九郎希望他的女儿能平安的活着，便取名一个单字安唤苏安。

　　战争结束后，九郎带着三岁的孩子离开了大理寺，回到了锦州等他的青姐来寻他。虽然传言被抓去的人都战死了，但是九郎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万一他的青姐还活着呢，她一个会回来寻他的。

　　九郎带着大理寺主持给的盘缠回到了锦州，刚刚经过战火的锦州一切都要开始重建。九郎找了一个给工地做饭的活计，来养活他和他的苏安。一年后锦州大致从新建好后，工地的工头的夫郎听说了九郎的故事，同情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易，在加上九郎为人和善又勤快，便把九郎介绍给了一个新开张的药铺。

　　那家药铺正好缺一个做饭的，又是熟人介绍来的便招了九郎进去。药铺的杂活很多，药铺当家的夫郎也有个一岁的女儿。看着九郎一个单身男人在外面住不安全，便叫九郎搬进药铺去住。平日里除了做五个人的饭菜外，九郎便帮助着摘草药晾晒，偶尔也帮着煮药。

　　药铺名唤宝芝堂，大夫姓李熟人唤她李婶。逃亡的时候李婶虽然躲过了被抓去当壮兵的命运，可是她的女儿却自愿的参军了，可惜和其他人一样没有活着回来。李家夫妇已经年过四十了，在痛失大女儿后好在老天又给了她们一个小女儿。李家夫妇是两个人互相照顾才挺过了丧子之痛，而九郎他是一个人坚强的走过来的，所以李家夫妇很佩服九郎，也就格外的对他好些，她们相处的到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朋友。

　　宝芝堂除了李婶外，还有一个战火中失去了夫郎的账房，一个抓药的年轻的伙计。账房今年三十岁名王利，自从九郎来了后王利便看上了这个坚强的男人，也不在乎他有个孩子。大家都知道账房的心思，可是人家九郎是坚持要等自己的妻主的。

　　在第五年的时候，宝芝堂来了个年轻人送来了李婶女儿的遗物。那天九郎带着孩子去庙里烧香去了，没有见到这个李叔嘴里的这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李叔说现在很少有这样的女人了，战争结束后她还能因为一句承若，便到处打听她们家，来了后又替他的女儿给他磕了三个头，说到后来李叔都哭了，九郎也不好意思在问下去，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叔嘴里的女人并没有马上离开锦州，至于为什么九郎也没有那个心情去打听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隔三差五的会来宝芝堂坐坐，有的时候李婶会和她喝上两杯。女人虽是客人但毕竟是个年轻的未婚女人，这个时候因着自己是个单身带着孩子的男人，九郎便会在厨房里做些洗涮的活计不出去。

　　苏青来到锦州一方面是有公务，另一方面是她听说当年逃亡京城的锦州人，在战后又回到了锦州，而她和她的九郎有过约定，所以她请命来了锦州寻她的九郎。

　　当她到了锦州后听旧时的人说，当年她的父亲确实和一个年轻的男人找来了锦州。但当时战乱她父亲和她家的亲戚在逃去京城的路上都死了，苏青随军队回来后在京城找了好一段日子没有找到九郎，等了两年终于可以离开京城来锦州，说什么她也要在找上一找。

　　当苏青找到战友的父母后，她闲的时候会去宝芝堂转一转。一来替朋友来看看父母，二来宝芝堂的李婶的夫郎做的吃食有些像她的夫郎。她每次去时李婶都会叫她的夫郎做她无意一次夸过的鱼饼和菜团子，其实这些都是九郎做的可李婶不便在外提九郎的名字，便说是她家内人和下人做的。

　　在苏青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到，李婶只知道九郎叫九郎，不知他就是苏青找的沈燕，苏青找的是单身的年轻男子，而九郎是个带着孩子的夫郎，谁也没有把她们两个联系到一块，所以两个人即使只是一墙之隔，也没有见到过面。

　　九郎需要帮李婶把草药分类，清洗，晾晒的活计，久而久之他认识了许多的草药。九郎没有钱给苏安请先生，便拿着李婶的书当做识字的书籍，没有事情的时候便会给苏安和李叔的女儿读。李婶很忙李叔又不识字，所以当九郎愿意教她们的孩子识字的事情，她们自然是很乐意的。

　　九郎读了很多的草药书籍，也记住了许多的知识。有的时候他也会就他在不同书籍上的知识去问李婶，在看着九郎学的很快领悟的很透彻的份上，李婶便开始教九郎如何给人抓药看病。

　　那个年代也有男人当大夫的，只不过是在京城里给达官富人的夫郎看病的。有些私密的地方女人不方便看，她们就会收些男徒弟让他们去看，然后根据描述在开方子。所以九郎就成了李婶的徒弟，方便李婶给男人看病。

　　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到人，苏青放弃了在继续。在中秋过后，苏青娶了曾为了救她自毁了容貌的李洁，虽然她不像曾经爱九郎那么爱他，但是苏青发誓会一生一世不离开他。

　　九郎曾想过也许他和苏青真的是没有夫妻的缘分，当苏青新婚不久后九郎就见到了她。那天李婶带着九郎去给人家夫郎复查，病看完后李婶被留下吃酒。九郎一个人拿着药箱回去，在路上九郎看见一个女人握着一个男人的手，温柔和给他扶摇摇欲坠的簪子。

　　那个笑容九郎也曾拥有过的，那时他找了这么多年的青姐的。可是就是这个笑容让九郎定在了原地，他张开的嘴却是没有声音的。他悄悄的跟着那两个人的身后，直到她们回了家。他的青姐娶了别人，不要他了。

　　那天晚上他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亮，他看着熟睡的孩子决定不去找她了。

　　可是她们还是见到了，苏青带着她的夫郎来看病。李婶恭喜她们有孩子了的时候，九郎和李叔就站在门外，九郎看着苏青幸福的抱着她的夫郎，他本想默默的离开，可是李婶的一句你们回来，苏青转过身看见了九郎。

　　苏青要接九郎回去，九郎替苏青写了休书。九郎说你当初答应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好了的如果走散了无论多久你都会寻我，我都会等你。可是我等来的是你另娶他人，不要和我说你的苦衷，那要是在来一个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的，你是不是也要娶了。我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担惊受怕没吃没喝的也都挺了过来。既然你的苦处多，那么我们就散了吧。

　　苏青走了带着夫郎回了京城，李叔抱着九郎哭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强啊，九郎问李叔您还收留我嘛，李叔使劲的点了点头，九郎又问李婶，您还教我嘛，李婶叹了口气说，既然都收你做徒弟了，就要教到底啊除非你自己不学了。九郎擦了擦眼泪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自此以后没有人在替苏青的事情了，账房得知九郎的事情后便也不在提嫁给她的事情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个烈性子，认定了的事情谁也拽不回来，可是账房也没娶她一个人带着她的儿子和女儿过。

　　九郎的医术进步的越来越快，李婶说他有天赋。京城的皇宫里的皇后病了，请了天下所有的名医进京，这其中也包括锦州的李婶。李婶带着九郎进京瞧病，皇后的病被李婶的一个土方子给治好了，李婶和九郎被留在了京城，随后李叔他们也跟来了。

　　九郎的医术专供的是男科，在京城里没有人比他还要厉害的了。那年九郎三十岁，被招进宫做男医的师父。九郎的名声在京城里传开了，很多达官富贵的人家想要自己的儿子拜九郎为先生，也有些人家把孩子送进宫里来学医的。

　　宫里不许九郎在宫外教人，除了宫里的孩子九郎都推掉了。在宫外九郎依然和李婶她们住在一起，所以很多人都是李婶帮忙推的，可是有一个人李婶没有权利去做。

　　九郎例行休息出宫回家后，就看见苏青的夫郎李洁带着孩子在屋里等他。李洁说他知道他不应该来的，苏青知道了后也会骂他的，可是孩子喜欢吵闹着想和你学医，你知道身为父亲我自然是想什么都给他的，所以看着都是为人父的份上能不能收了他，他也是苏青的儿子苏安的弟弟啊。

　　后来李洁被李叔给骂了出去，连并着连李婶也给骂了。第二天苏青上门来道歉，九郎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希望他能教一教她的儿子，可是九郎觉得有些事情他还是做不到的。他多苏青说，宫里不许我私自收徒，请你谅解。

　　苏安在京城里读书，偶尔会遇到苏青，每当碰面时苏安便当做不认识，她和朋友说她母亲当年为了保卫国家在战场战死了。九郎叫苏安不要恨苏青，可是苏安却说她的母亲早就死了，苏青又是何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她是宫里的红人九郎的女儿，她便已经很自豪了。

　　后来苏青在也没有去找过九郎，虽然苏青的夫郎又去了几次，无功而返后也不在去了。

　　他九郎这一生便在也和苏青没有了瓜葛，李叔曾问过他后悔不，他笑着看着李叔，如果他当初和苏青走了，也就没有现在医官的九郎了，所以他不后悔不是他的了他便不要，即使这像挖肉一样的疼，可是疼完了也就好了，总比一辈子的疼下去的好，所以他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