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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唐修华(2) ...

  •   唐碧君抄经书了一日,后宫里并未传来其他消息,皇帝晚上也没有翻牌子,而是宿在了自己的寝宫宣明殿。

      第二日,只听说皇后出面处置了掖庭里的几个老嬷嬷,谢贵嫔那里未传出任何消息。事情看似到此为止,但是唐碧君给皇后请安回来后依旧继续抄着自己的经书。

      第三日,元香在一边伺候着,见着唐碧君这经书抄的实在辛苦,便道:“主子不如歇歇吧,让奴婢来帮你抄。您这样下去,只怕会累病了。”

      唐碧君头也未抬,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只道:“我与宝鹊好歹是主仆一场,若不是我将她赶出华羽殿,或许她也不会受这种苦。如今她没了,我也没有什么能帮她做的,只能亲自抄点经书,聊表心意。只希望她下辈子不要再这么命苦就好。”

      “本是宝鹊对不起主子在先,不然主子你也不会将她赶出去。”

      唐碧君深吸口气,“我却从未想过她会被人害死。好了,我乏了,你去给我端杯热茶上来。”

      元香福了福身,方一转身,见着佛堂内站着的那个人后却整个人怔住了,愣了片刻才蹲下身行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薛承翊“恩”了一声,径直朝唐碧君走来。

      唐碧君忙放下手里的笔,跑到案前给薛承翊请安,“妾身见过皇上。”说着又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薛承翊,小声道:“皇上是几时来的?”

      薛承翊目光一紧,“怎么不欢迎朕来?”
      “妾身不会。”唐碧君蹙着眉,微微缩着肩膀。

      不是不敢不欢迎,而是不会不欢迎,薛承翊唇角微微的抿起,眼睛里含了丝笑,却又即刻被他压了下去。

      “下去吧!”薛承翊对元香道。元香忙先后朝两人福了福身退了下去。薛承翊则负手走到书案前拿着唐碧君抄的佛经随手翻着。

      “这都是你抄的。”
      “回皇上,都是妾身抄的。”

      薛承翊走到案后的椅子上坐下,道:“那日发现死在御花园的那宫女是你宫里的?”

      唐碧君小声的应了一声,身子也晃了一晃。自她先前给皇帝请安后皇帝便没有叫她起身,她只有一直半蹲着。

      薛承翊看在眼里,只作不知,只道:“既然是你宫里的,那又为何会死在御花园。”

      屋里静谧一片,唐碧君的额上也衬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咬了咬唇,半晌才道:“皇上或许不会相信,但是妾身的确不知道她为何会被人害死在御花园。妾身几日之前就已经将她赶出了玉欢阁,送去掖庭了。”

      “哦?她犯了何罪?为何要送去掖庭?”薛承翊朝后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屋里的檀香并未压下面前女子身上那暗香,让他心中舒适不已。

      唐碧君双眼有些微红,抖着嗓子道:“妾身刚进宫那几天无缘得见圣上,宝鹊那丫头便不将妾身放在眼里。元香是妾身从唐府带进来的丫鬟,她却故意将滚烫的开水浇在元香的手上,妾身的身边实在容不下这样的宫女,妾身并不要求她们每个人都与妾身贴心,但是面上的尊敬也是要的。这才刚进宫便是这样,倘若妾身一直无缘侍寝,妾身只怕宝鹊会奴大欺主,这才将她送去了掖庭。可是妾身并没想到她会死……”

      话还未说完,便见着前方投来一片阴影。

      唐碧君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妾身没有办法,只能抄点经书供着,无论如何,她的死与妾身也有一定的关系。”

      薛承翊并不说话,只伸出了手。

      唐碧君抬眼悄悄看了看他,也伸出自己的手,她并不客气,直接就着薛承翊的力量站了起来。

      唐碧君半蹲了半晌,腿有些酸,抬起头来看着皇帝时眼里盈盈含着泪水。

      薛承翊拍了拍她的肩,一阵暗香又扑入鼻中,薛承翊见着她的模样,道不出的可怜,叫人实在不忍心。片刻才温言道:“你好好歇着,朕晚上再来看你。”

      唐碧君正要福身,薛承翊却拉住了她,待她站稳之后才朝佛堂外走去,边走边道:“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你抄的这些经书也够了,不必再多费心神。免得折煞了她。”

      “是。”唐碧君应道。

      薛承翊走到门口,唐碧君也停下了脚步。

      “好了,你回去好好歇着,今晚上朕可不想再见着你这般可怜的模样。”

      唐碧君面上一喜,忙拿着手里的绢子拭掉眼角的泪,道:“妾身遵旨,妾身恭送皇上。”

      薛承翊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唐碧君站起身,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

      元香从门外走了进来,幸好主子早有提醒她,要时刻仔细留意着屋外的动静。这里也早有安排,倘若是其他人来,门外必定有人要请示,当然,除了皇帝。不然主子的嫌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排除。

      元香扶住唐碧君,道:“主子累了吧,奴婢扶你去休息。”

      唐碧君轻轻“恩”了一声,又道:“你让人将桌子上的佛经收好,拿去堂前供着。”

      元香有些诧异,压低声音道:“那等贱婢死不足惜,还劳费主子亲手抄了这么多经书,主子为何还要供着?”

      唐碧君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供着,我便不会忘记今日遭人暗算之险。”

      元香应了一声,“奴婢明白了。”

      又扶着唐碧君去了玉欢阁里。

      陈嬷嬷打了一盆温水进来,将唐碧君的双手在里面轻轻浸泡着。屋里只剩下主仆三人,门外则留的是小喜子守着。

      陈嬷嬷轻轻按摩着唐碧君的手,道:“主子又是何苦亲手抄写那么多,让奴婢们代劳便是。”

      “主子怎么会知道皇上今天会来?”元香问道。

      唐碧君笑了笑,她也只不过是赌一把罢了,要消除薛承翊的疑心,必须要在他面前表明心迹。

      倘若那晚薛承翊对她上了心,自然会来消除自己心里的疑虑。若是薛承翊丝毫不记得有她这号人,只怕发现宝鹊尸体的那天晚上她就会被问罪。公然用宫里禁止的私刑处死宫女,这罪名也不小了。

      未央宫。

      姜皇后手里抱着刚刚睡着三岁的大皇子,面上尽是满足的笑。

      放眼整个后宫,只有她有皇子,还是嫡长子,她这个后位是固若金汤了。

      当年奉昭仪也产下过皇子,排行第二,是为二皇子。可是那孩子连名字都没有时就去了,倒是可怜了奉昭仪。虽得了昭仪这么个品级,却没了母凭子贵的机会。

      宫女邓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小声道:“娘娘,谢贵嫔求见。”

      姜皇后把手里的大皇子交给身边的乳娘,道:“等到了时辰便叫了大皇子起来念书。”

      乳娘应了一声抱着大皇子退了下去。

      “让她进来吧!”姜皇后道。

      过了片刻,谢贵嫔垂首走了进来,“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起吧!”姜皇后又指了指下首的位置,道,“坐。”

      谢贵嫔却不敢起,更不敢坐,中午听说皇上下了朝后不久便去了唐碧君的玉欢阁。这三日来她这边却并没有任何消息,她在宫里实在是坐不住了。

      那个宝鹊是她派到玉欢阁去的眼线,如今宝鹊死了,她与唐碧君的嫌疑最大。虽说目前没人说出来,但皇上皇后都不是傻子,若是顺藤摸瓜查下去,迟早有可能查到她的头上。到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听说今天皇上去了玉欢阁后又像无事一般离开了,看来,皇上心中已经不再怀疑唐碧君了。

      虽然她的位分在这个宫里已经算高的了,但是皇上并没有多宠她,这都是因着她的父亲是朝中一品大臣,皇上给她父亲脸面罢了。若这次让皇上对她产生了疑心,那日后她不要再想有机会坐上更高的位置了。

      “谢贵嫔这是何故?”姜皇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谢贵嫔低着头,鼓足勇气道:“嫔妾斗胆,恳请皇后娘娘饶了嫔妾。”

      皇后心里早就有数,谢贵嫔做事并不是那么严谨,昨儿个,她就查出来了。她单手靠在凤椅的扶栏上,道:“说来本宫听听,你犯了何事?”

      “嫔妾一时糊涂,不该在新晋妃嫔进宫时,往她们宫里安插眼线。给别人制造了陷害自己的机会,是嫔妾愚蠢,但是宝鹊的死与嫔妾没有任何关系,嫔妾恳请娘娘饶了嫔妾,为嫔妾做主。”谢贵嫔声泪俱下,倘若姜皇后是那般心地柔软之人只怕早就心软了。

      只可惜,姜皇后并不是。

      “这么说来,宝鹊是你的人?那本宫又怎么能只凭你一面之词相信猫刑一事不是你所为?你回去吧,这件事本宫心里自然有数。”

      谢贵嫔听皇后要她回去,立马就急了,哭道:“娘娘,此事当真不是嫔妾所为,嫔妾哪里有那么蠢给自己制造事端。”

      姜皇后冷哼一声,道:“本宫看来,你就是愚蠢之极!”

      “娘娘……”谢贵嫔心虚的抬头看着她。

      皇后指了指她身边的椅子,道:“你起来坐着吧!”

      谢贵嫔心里一喜,知道皇后会保住自己了,忙跪着谢了恩,坐在椅子上。

      “你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大家都是姐妹,你要安插人怎么能往自己姐妹的宫中去。”皇后蹙着眉道,面上尽是对谢贵嫔的恨铁不成钢之意。

      “嫔妾知错了,这件事嫔妾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谢贵嫔低下了头,安插眼线这种事后宫里谁都会做,所以她笃定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对她有多大意见。只不过若是那用早已禁止的私刑惩罚宫女致死的罪名,她万万担当不起。

      皇后微叹了口气,道:“本宫也知道你的苦心,说起来,本宫又何尝不想知道皇上平时喜欢去哪个宫里,对谁比较上心。罢了,就当本宫从未听过,你回去后好好处理掉就行。不要再有下一次。”

      谢贵嫔立即对皇后千恩万谢。

      “大家都是姐妹,本宫不帮着你,又帮着谁呢?”皇后道。

      谢贵嫔抹了抹泪,哽咽道:“有娘娘这句话,嫔妾就放心了。”

      “这件事本来唐修华和你都脱不了关系,但是本宫看皇上的意思,是相信唐修华跟此事无关的。”

      皇后的声音顿了顿,转头看向谢贵嫔,谢贵嫔早已花容失色,生怕皇后下一句说出皇上认定是她做的。

      皇后心里一笑,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吧!本宫与你相处这几年自是知道你的为人的,本宫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若是皇上不问,本宫自然是保你的。若是皇上查出来了,本宫也会向皇上说明的。”

      谢贵嫔心里松了口气,就要给皇后跪下,皇后忙示意邓儿拦住了她,道:“好了,看这可怜见儿的模样,本宫见了都心酸,好好回去收拾收拾吧!”

      “嫔妾多谢娘娘。”谢贵嫔给皇后福了福身,千般不舍的退了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唐修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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