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干的少年情》箱子鱼

4、守护神的消失

　　据说，与出生相伴，每个孩子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守护大神。他们可能是乌云，星星，或者是兔子，老鼠，连便便也行。

　　没有人能看见别人的守护神。有些人甚至连自己的守护神都看不见。尽管如此，守护神们还是要竭尽所能的为孩子们做这做那，当然不包括考试作弊，偷邻居家的玉米以及和邻居小妹嘴对嘴之类的蠢事。

　　在那些能看的见守护神的孩子中，比如害怕老鼠，偏偏老鼠又成了她守护神的小安，比如喜欢弹弓，硬是拿守护神去打鸟的大皮，都早早的和守护神说拜拜了。

　　剩下为数不多的，守护神会一直陪伴孩子成长，直到30岁。

　　对，就是30岁，不是18岁。那是人类的告别仪式，不是守护神的。30岁，足够让守护神安心的离开了。

　　有位MIS陈在公交上遇见了她的MRRIGHT，因她的守护神就是这辆公车。

　　至于我的朋友钱小枫，他能痛定思痛的和女友分手，也全是守护神的功劳。据说他的守护神是一片梦，钻进了他女友的脑袋，找到了偷情的证据。

　　当然，也有人说他们的守护神整天无所事事，比他们自己还闲。这些人真无知，难道不明白守护神和我们人类一样，有急脾气，有赖性子，有好的，也许也有不少坏的。

　　而我的守护神是什么，我一直都看不清楚，不过长大后，我渐渐确认，它应该是一片风。

　　我试过很多次，在大雨里走路，雨水总沾不到我，8号风球来的时候，我也一点都不害怕，还觉得很亲近。

　　我想，我的守护神，就是一片风，还是一片顶大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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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世界各地，都有信奉守护神的组织，有些人甚至在成年之后，爱上了自己的守护神。

　　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害怕的，是30岁的到来。

　　那些渡过了悲哀的30岁的会友告诉我们：守护神离开时，会穿过一条长长的河流，走到河的对岸，消失掉。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只是站在河边哭泣，大叫守护神的名字，不敢向前多迈一步。

　　为什么不敢？我问。

　　因为那条河，并不是这世上所记载的任何一条河，据说它随时出现随时消失，走进去，也许就走不出来了。

　　据说？也许？守护神不也没被写进任何一本书里吗？可我们终究还是知道他们是真的存在的呀！

　　大约有不少人这样问过，会友很快便给出了另一个答案，因为这条河，又长又宽，满是漩涡，让人望而生畏啊！

　　原来人们只乐意享受守护神带来的庇佑与欢乐，却不愿承受分别时，必须经历的苦痛。

　　也不是没有人鼓起勇气追上去，可是到最后，连他们的守护神都救不了他们。

　　会友说完，指着身旁座位上被落下的报纸说，瞧这个，看起来是溺水自杀，就像这样，但我们都知道她是去追守护神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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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30岁之后，就不需要受到保护了？

　　‘如果你和我一样，在30岁之前结婚生子，那么保护你的事，自然移交到你男人手里。’贺小群和我一样相信守护神的存在，因为她的守护神很简单，就是她养的乌龟。但她并不太纠结于守护神是否要离开这件事。

　　‘那是因为你的守护神，只是一只小小的乌龟，而我的守护神，是风神。失去他，我甚至都无法出门。想想，哪里没有风，可是都不是我的风了。’我同她大叫。

　　小群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不安，并不仅仅因为守护神就快到期限，而是我至今单身，倘若再不找个对象，未来的孤独，恐怕比追过河的念头还要侵蚀人。

　　可是，大多数守护神，都会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制造出冥冥中早以注定的缘分。

　　我暗暗祈祷。你也会帮我找到我的缘分吧！

　　半年后，我在8人晚餐的餐桌上，认识了我的男朋友。偶尔做梦，我也会梦见我的守护神在和别的姑娘的守护神打架，为我争夺这枚男人。

　　然后笑醒，总记不起守护神到底长什么样。

　　这大约是唯一的懊恼。

　　哦，对了，我也试图向我的男朋友讲述守护神的故事，可是他完全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他给我看他胳膊和腿上的伤，他说，守护神要是真的，为什么每次我都跌的血淋淋的。

　　我问他小名叫什么，他说太难听了，叫二皮。叫二皮的可不是省油的灯，我猜他的守护神是颗石子，早就被他一脚踢进家乡的河底了。

　　索性不提了。

　　爱情的甜蜜填补了内心，我并不需要常常想起我的风神。

　　我的守护神变成了我身边的男人，我后来的老公，他有点肌肉，我渐渐觉得，有了他，就可以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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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回，我做梦，梦见了那条大而无边的河。我站在岸边，风来回的吹，呼呼作响，我的守护神就站在不远处，我肯定自己认识他。他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光，似薄薄清风。

　　他走过来示意我坐下，说，咱们谈谈吧。我欣然接受，可是要说什么呢？于是问他，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大笑，守护神是不分男女的。

　　这简直就是狡辩，你虽没什么外形，可也看得出是异性。我又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说，哪有守护神不喜欢自己命定的守护人呢？我们在一起，可是待了30年呀！他坐的近了近，扭头问我，我走的时候，你会追我下河吗？远山，天色，从他的身体里依稀透出轮廓。

　　我害怕，我说。因为到处都是漩涡，也许脚一踏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守护神低下眼，露出落寞的神情。如果你追进河里，我一定有办法救你。。。

　　我大笑，一定是这样的，你是一片风，多神气，比起那些老鼠，便便，我可以摊上你，真是幸运的事。我听说如果守护神愿意，或者他还没在这里待够，未来可以再回来做另一个孩子的守护神。以后你守护的孩子，也会像我一样幸运。

　　他反驳我，这又是什么会友告诉你的守护神百科知识？我们守护神终其一身，只会守护一个人。半晌他说，我要走了。

　　这就要走了么？我恍然大悟，原是离别现身。

　　他面朝河，身体越发透亮，仿佛与那无色湍急的河流融为一体，他说：有件礼物送你。

　　每个人都有礼物么？我伸手要，他却笑。礼物呢？他弯身靠近，俯在我侧，只觉得暖风一阵已入耳中，痒的让人睁不开眼。

　　呵呵呵，是什么？无人作答。一睁眼已是梦醒，老公正拉开窗帘，夏日明晃晃的光刺在眼上，再也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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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没有梦见过我的守护神。

　　台风天得和别人一样狂奔回家关窗收衣。

　　也曾向会友求证所谓‘礼物’，却被告之守护神们向来无此习俗，行囊来去空空也。

　　是吗？……既然包里啥都没有，背个空的做样子么？再说我的守护神对我是顶好的。处的好不好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我要问，问了又不信。

　　我对他，到底是不是也是顶好的呢？或许我可以追进那条大河，直面那终究要来的别离？我不知道。

　　如果再梦见他，一定要抱住他，比亲人还要亲的片刻不离守护我，连离别都不给人忧伤的时间的我的守护大神。每当我想他的时候，身体里就传来梦里的风声，围着我跳动的心脏，呜呜呼呼的转。

　　没错，这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