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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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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潼的请求让宁远行很意外。四个侍卫之中,水潼是最成熟稳重的一个,待人和气,处事周到,没有把握的事不会做,没有证据的事不会说。他有此一问便肯定是有问题的,于是未多考虑就点了头。反正他也没有正面答应江临什么,再说他也相信水潼是为了木苍好。
见宁远行答应,水潼起身,走至床前,坐在椅子上,像之前江临一样将手放在木苍的手腕上,却只是面露惊异,半晌不语,又换成另一只手。
宁远行见他脸色怪异,却一直不说话,终于沉不住气地问道:“怎么回事?可有什么问题?”
“这……”水潼也困惑的很,他提出要为木苍诊脉也不过是因为因着在外面碰到听风,见了他手里端着的药竟是安胎所用,而听风却说这是江临吩咐给木苍熬的,才担心有什么问题而已,没想到这给木苍诊出的脉象竟真是喜脉。相处几年,他很确定木苍是个男人,可这要如何与世子说呢?
“说话!”
“世子,可否容属下单独禀报。”
“火耀和金铉先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水潼的谨慎让宁远行更加紧张,匆匆将人赶了出去。
“回世子,木苍的脉象是……喜脉……”即便匪夷所思,水潼其实也已经相信了,江知府家的四公子他也是听说过的,虽然不常露面,但医术了得。既然他能给木苍开这副药,就说明此事为真。
宁远行当然也是惊诧莫名,半天才反应过来水潼说的是什么意思,怒道:“胡言乱语!”
“世子,属下看过江少爷给木苍用的药,是安胎所用,所以才想查一下木苍的脉看是否有错。但……他的脉象确实是喜脉,想来江少爷也是确认过的。”
“你的意思是,木苍他……有喜了?这怎么可能?!”
“内里的原因属下虽暂时想不明白,但根据脉象来看,木苍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有近四个月了,而且属下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之前火耀就一直说木苍在吃什么药,自己提出给他看看他又不断推搪,如今看来竟都是因为这个。
宁远行蓦地提高声音叫道:“你说他知道?!”突然想到他之前那些日子的疲惫嗜睡,晨起呕吐,竟然都是怀孕的反应。难怪他从不肯让府里的太医给他诊脉,还一直要离开。等等?!他竟然还敢提离开,他竟然打算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都没打算将孩子的事告诉自己!
“好!很好!非常好!!你也下去吧,记住,这件事跟谁都不要提。”
“属下明白,世子打算……如何处置木苍呢?”水潼见宁远行竟是一脸怒容,实在猜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忍不住为木苍求情。虽然好男风的大有人在,但却从未听说过有男子能怀孕产子的。发生这种事,王府里定容不下木苍,弄不好甚至会被当成妖孽处死。
“滚!”宁远行随手抄起桌上的空药碗便掷到墙上。
“……是,属下告退。”
待水潼出去,宁远行又独自站了好久才平复下心绪。来到床边,看着木苍静静的躺在那里,嘴唇都失了血色,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碎发粘在脸上,显得格外苍白羸弱。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太匪夷所思,初时的愤怒过后,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倒是也有些理解木苍的隐瞒和急于离开了。但是可以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再如何这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来历有些诡异,他也绝不会允许就这样被木苍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的。
木苍昏迷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酉时方才转醒。因之前顾忌他的身体,一直没有移动,所以仍是在他之前在侍卫房的那张床上,倒让他一阵恍惚,似乎这几个月来的种种都不过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便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不过终归不是梦,不一会儿,柳儿便走了进来,刚将手里的药碗放到桌上,就看到木苍竟然睁开了眼睛,当下惊喜道:“主子,您可醒了,担心死奴婢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哦,对了,先喝点水吧。”
木苍人虽醒了,但仍没什么精神,就着柳儿的手抿了些水,才虚弱安抚她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对了,要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世子。主子,您不知道,世子每过半个时辰都让听风过来问一次呢。”边说着边快步离开了房间,让木苍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发生这样的事,就是江临什么都不说,宁远行也应该是知道孩子的事了,他只能祈祷这件事并没有搞到人尽皆知。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答应宁远行留下来,如今就是想走估计也走不成了。腹中仍有些若有若无的疼痛感觉,所以他并不敢动,只默默在心里道:“小家伙,抱歉哦,害你吃苦头了。你另一个爹就要来了,跟爹爹一起加油。”
果然,下一刻宁远行便匆匆走了进来,见药仍在桌上摆着,不悦道:“怎么伺候的,药怎么到现在还没吃?”
柳儿本就怕他,虽然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好了些,却仍是畏惧,见他不悦立时小脸煞白,抖着手将药端到床前,却因拿得不稳洒出了不少,都落在了木苍身上。这下更是话都不会说了,只举着药碗跪在地上,身子几乎都在抖了。
木苍实在看不过眼,出声让她出去再端一碗来,才让小姑娘得了救。
“哼,不错,如今连个下人都对你俯首帖耳了,你本事倒是大得很啊!”
木苍猜宁远行不过是因着孩子的事被欺瞒,所以心里不痛快,也没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只看着他道:“世子可是有话要说?”
“这话该我说吧?你就没什么要告诉我的?”
木苍垂下眼睑,仍故作不知道:“我不明白世子的意思。”
这话算是挑起了宁远行强压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到现在你还想瞒着我?!你是不是就打算让孩子永远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个爹啊!”
木苍沉默。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样,木苍的默认仍让宁远行怒火中烧,冷冷一笑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宁远行的长子,就是这武陵王府的小主人,你一个小小男宠还没有权利将他带走。”顿了一下,又邪笑道:“你说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连生孩子都会,爷就更不能放你走了,不然哪儿找另一个去。你就给我乖乖留在这儿生孩子吧!”
“你!……嗯……”宁远行的侮辱将木苍气得脸色煞白,却张不开口为自己辩解,只能死命抓着身下的床单。腹中一阵激痛,一时没有忍住便让呻吟声出了口,随即蜷起身体,手按在肚子上,咬紧牙关再不出声。
宁远行方想起木苍昨天大动胎气,孩子几乎没保住,如今刚刚醒来,身体正虚弱,暗悔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可又抹不开面子再去说些软话,于是只烦躁地扬声吩咐听风去把水潼叫来,自己犹豫再三终于仍是留了下来。
水潼到时,柳儿正好端着新熬好的药回来。因是江临之前留下的方子,水潼只稍把了把脉就放心地让木苍服了。身体仍很虚弱,又被疼痛折磨了这么久,木苍很快便又陷入沉睡。
水潼踌躇良久,仍忍不住对宁远行道:“世子,木苍现在胎气未稳,怕是暂时受不得刺激……”
“知道了。你以后不用轮值,先照应这边吧。”宁远行说罢,看了一眼床上即便是睡着仍皱着眉头的人,转身走到门边,又不放心般地回头补充道:“务必保住这个孩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