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藤/时差》藤家小兔

4、4

　　SIDE-K

　　我在A&KEN’S睡过去很多次。
　　店主叫醒我时，说我睡着时一直皱着眉头。
　　我也不知为什么会皱着眉头，只知做了无数的梦，梦中遇见了所有的闲人。
　　他递了一杯咖啡给我，转身去收拾吧台。屋外天色依旧漆黑，可是打烊时间到了，冬日的清晨五点，没有阳光，清寒依旧。
　　马克杯中，拉花的图案不知是猫是熊。
　　我想我忘记告诉他，我从来只喝黑咖啡。
　　握在手上也很难说拒绝，况且头那样的昏沉。

　　不搅拌，上唇沾着奶泡，绵密的凉。入口的还是清咖的苦与醇。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不仅是甜与苦，还有凉与烫，还有绵密与清澈。

　　忽然放不下杯子。
　　曾经是没有梦的，在将近九年的时光里。不需要梦见任何的闲人。
　　实验室常常很忙，通宵赶报告变作了平常。一夜通宵之后，一杯双份意式浓缩，全部的疲倦都能藏到看见的地方。
　　往学校的路上一家地道的意式咖啡铺子，白底红色字母的LOGO各位显眼。
　　靠在露天的椅子上，指使着神清气爽的刺猬头去排队买咖啡。
　　端过来的却是两只马克杯。

　　“先不要搅拌，直接喝。”仙道无视我抗议的眼神，端起杯子轻轻的喝下第一口。
　　他眯着眼睛微微笑，“上唇沾着凉的奶泡，喝到嘴里的还是意式浓缩的苦与醇。”
　　他放下杯子看着我，嘴角还沾着染了咖啡色的奶泡。
　　见我依旧未有动作，他拿起杯子递到我的唇边。
　　第一层是烫，然后是苦。加了巧克力酱的奶泡作为背景始终存在，滋味对比很强烈，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阳光正好，我轻轻合上一夜未合的眼睛。
　　他凑在我耳边笑，“每次我喝了这样一杯美式摩卡，就接下来应该去海岸边晒晒太阳。健司，你也有同感吗？”
　　“开什么……玩笑……”我的声音竟然低了下去。
　　也许真的是摩卡的关系。
　　我觉得海岸边的阳光比实验报告要美好太多。

　　在一起多久，
　　逃过多少节课，
　　去过多少次海岸线……

　　SIDE-K-2.0

　　我收拾完吧台，再去收拾杯子。
　　他低着头坐在位置上，桌子上的美式摩卡还剩半杯。因为没有搅拌的缘故，拉花的小狮子头像还有些隐约的痕迹。
　　“要打烊了哦。”我对他说，触到杯身已凉，于是收进了洗碗池。
　　转过身竟然看见他满脸的泪。
　　他说，“我原本以为海岸线是走不到尽头的，但是忘记了没有尽头也会走到筋疲力尽。”

　　他问我，只剩自己一个人站着原地时，可以做什么？
　　我看着镜子里流过泪的眼睛，我说，可以写故事，可以虚构自己和自己说话，但是重写不了结局。

　　他说，再见。
　　起身走进凌晨五点。

　　SIDE-A

　　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自行走时，可以做什么？
　　可以一路向前，忘记天地也仿佛忘记自己。我试过，好像没有用。
　　也可以转身回头，逆行时光逆行回到原地。我试过，好像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