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吴永恒

2、家在这里 爱在哪

　　已经十二岁的白慧明望着妈妈额头上大颗大颗地汗珠往外冒，手捂着肚子疼痛难忍的样子，她不禁抬起小手去抚摸妈妈的肚子小声的问：“妈，好痛吗？弟弟要是出生了，奶奶就不会再骂我们了是吗？奶奶会给我和妹妹吃饼干吗？有好几次她叫我和慧雪、慧芳滚，而把饼干都拿给大爹的儿子吃。”
　　林露青听了心酸溜溜的，她恨自己无能孩子也跟着受苦：“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生了一窝讨债鬼，都是没用的东西，跟你奶奶一样，是前世的冤家，我是上辈子欠了债，注定这辈子来还债的。说我生不了儿子，我就要生儿子，生儿子，不生儿子我死不甘心。生儿子、生儿子、生儿子……”林露青忘记了疼痛，在地头里一个劲的自言自语，耳边的蜜蜂嗡嗡飞来飞去，忙得不亦乐乎！
　　林露青觉得下腹一直往下掉，正是孩子要落地的先兆，仿佛要方便胀痛。林露青知道再不回家就来不极了，领着慧明加快步子往家赶，必竟那是她孩子的家。未进家门就听到丈夫和婆婆的对话：“我可跟你说呀，要是这胎还是女的，我就抱出去送人，连她一块换了算了，妈再给你找房好的，说什么也比这女人强。村里村外哪个街坊领居不说你那女人长得那副寒酸样，肯定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急着嫁人的。凭长相，凭家境哪样比得上你？难不成是冲着我们家有才嫁过来的，你看她有时傻里傻气的，真是丢人丢尽了。”说着卓细菊把头一扬冷冷地哼了声：“你得想好了，这次她再不出男孙来，这个家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要么有她没我，要么有我没她，黄庭你看着办吧。”
　　白英庭从头到尾都是沉默，这个没底气的儿子。卓细菊更加生气了，她狠狠地白了白英庭一眼，呼——地拉开虚掩的门，林露青和白慧明直直地站在门口，着实把卓细菊吓了一跳：“真是白天遇到鬼了，阴魂不散。”
　　“白英庭，你是个窝囊废……”林露青气得直哆嗦，愤愤地说：“你妈这样污辱你老婆，你却没有为说一句公道话。跟了你十几年，还不如家养的一条猪狗，你跟本就不配做一个男子，更不配做人的丈夫。林露青绝望的摇着头，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了妈妈的心愿就把自已不明不白的嫁了，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淡淡。原以为给你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心存愧疚，我还一心想要为你再增一儿子，看如今已经没必要了。我走我走，我会带着我的孩子一起走，让你妈给你找个更好的。”说完她用力产拳打自已隆起的肚子，她觉得于其让孩子跟着自己受罪，还不如现在就不让孩子生下来，无辜的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就已经受到了虐待，不知道出生后爸妈还要不要他？
　　林露青突然想起什么，她一把推开卓细菊，猛然往房里的床头柜跑去，拉开柜子拿起那把本来是用来给自己接生的剪刀，如今用来结束母子俩的生命是再好不过了。被告吓懵了的白英庭一下子清醒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林露青，把住她的手不去伤害肚子里的孩子。林青露像只母狮暴哮起来，剪刀被夺了下来，白英庭稍一松手，她又猛地扑向站在一旁吓得直哭的大女儿白慧明，她像一只无情的猛兽张牙舞爪，紧紧掐住白慧明那瘦小的脖颈，狠狠的说：“死，都死，死了就再也不用受苦、不被劣待，再也不用活得没志气……”
　　被告裁倒的卓细菊傻了眼，没想到一直忍气吞声的女人发起疯来还真叫人恐惧，吓得连滚带爬：“疯子、疯子，真是疯子，”边说边往外面跑，生怕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她了。身后是震耳欲聋的长笑，那声音划破天空，迸出道道闪电，连着雷声轰隆，如天空炸开一道口子，倾盆大雨随风而至——一男婴降生了，仿佛是上天见他们可怜赐予他们的。
　　然而所谓的男孙出生后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喜庆，反而是更激烈的战争。卓细菊自打那次以后，逢人就说家里出了个疯子，见人就打、见人就骂，传得十里八里沸沸扬扬。学校里孩子们排斥白慧明、折慧雪，说她们是小疯子，村里人背后指指点点，甚至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家孩子受到伤害。
　　林露青憎恨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每逢见到她们就张牙舞爪，吓得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从那以后，露青被丈夫囚禁了起来，有家长告状叫他把自己女人看紧，别让她到处疯癫，让人见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