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观自在心

5、黑夜已经来临

　　师父紧锁双眉，脸色愈发苍白，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决定再次闭关。清俊和若真低着头，看不见脸色，待师父入了密室，大家才热络起来。

　　紫鸢一把抱住清俊，这里本就长期与世隔绝不与外界联系，苍云又是弟子稀少，门规也是简单极了的，谁也没关心过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修仙之人本就清净寡淡，对于欲望也少的多，至于拥抱也不过是太过想念了。在场的几人谁都不觉得不对，也是习惯了的。

　　小艾也拉着若真，“你们这次出去好玩吗？”小艾本就是小孩子的心性，觉得能外出肯定是好玩的，能看看万千繁华，锦绣河山，却不懂人心险恶，查言观色。

　　若真脸色本来还有些发黑，看着小艾拉着他问东问西，大眼睛滴溜乱转，布满渴望。

　　紫鸢一头扎在清俊怀里，这样的味道啊，有多久没有闻到了，好在没有血气。“这次，你们怎么都怪怪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撅着嘴，摇着清俊的袖子。

　　千素看着两人都不言语，大致也明白了些，催着他们先去安顿休息，晚上大家对月夜谈。

　　一更天，墨染苍穹，沧澜皇宫灯火辉煌，沈穆清斜倚在金塌上，脚边是熏香，金色是这个书房的主色调，却不显得奢靡，处处透着王者的霸气。

　　却说那沈穆清长了一双深邃的眼，古铜色的肤色，刚毅的面容透着霸气的气质，虽然合着眼，却无人能忽视这样的人。

　　“咳咳……”李云焕虽然喝了一些“药汁”，身体还是极差的，而且他们此去云疆，朝中大小事务都需要他亲手打理，越发的苍白了脸，眼睛也塌了下来，黑黑的眼圈显示出倦容，只是那虽然纤薄却坚毅的唇，不肯说出半句退让的话。

　　“我说云焕啊，你就是不肯放轻松，这样下去怕是看不到我儿子出生了。”虽然是戏耍的话语，沈穆清却愁眉深锁，眼神也犀利起来。

　　“能为国尽忠，就是作为臣子的本分，我朝如今刚见稳定，前太子的余党一直蠢蠢欲动，还有边境的云疆一直妄图视我乐山一代为他们的土地，还有……”咳咳，嘴里的血，他兀自地咽了下去，也不知道还可以支撑多久，起码让我朝没有后顾之忧，让我皇可以放心西征，可以让百姓齐心为我皇尽忠守义……

　　“那些不需要你担心，难道你不信朕？”这是一个好大的高帽子。

　　“臣不敢，只是，趁着我还可以还是要多为国做贡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好对得起沈，陛下的器重。”他这样的身子，即使去找到仙药又能怎样，先天不足，后天为了沈穆清争夺皇位又是熬心熬神，绞尽了脑汁，为了张怀胜将军的几次征战也是费尽心血安排布阵，安排粮草补需，可以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走进坟墓。

　　“如果朕免了你的职务呢？”沈穆清走下金塌，走进坐在红木椅子的李云焕。除了李云焕，没人可以进入皇帝陛下的书房，更不能在皇帝面前坐着，因为没有他就没有当今的皇帝。当然，反之亦然。

　　李云焕气的瞪大了眼，之后又叹了口气，用平淡的口气说着自己的生死，“云焕撑着这一口气就是要为陛下尽忠，如果陛下已经不需要云焕了，云焕怕是也……”说着他笑了，笑的如同八年前相遇时的那样灿烂，那是放下了一切，也是一无所有的他，本来他是决定自尽的，可是那个人救下了他，没有让他解脱，那么这次他是要解脱了吗？

　　沈穆清一把捏住云焕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嘴里的血腥气嘴里的殷红，让沈穆清觉得心疼，那是他这一生唯一的阳光，驱散了他这一生的阴霾，有他，自己起码心里还有一处是温暖的，他不敢去想如果没有了会怎样。那么善良的他，那么柔弱的他，为了自己拿起刀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在夜里他默念了100遍地藏经，只是云焕不会知道，还有个人站在他的窗外念了壹佰零一遍。

　　云焕也不再躲避，用手轻轻地拨开了沈穆清的铁臂，明亮的双眼，看着他，坚毅的表情告诉他，要么死，要么听他的。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即使是张怀胜那样的倔脾气也拗不过他，即使是自己，他也从未让步。

　　“你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拿你怎么办？”沈穆清摇着头，转身，不想他看到这个英明神武的君主流出那样的哀伤。

　　“你从来都拗不过我，因为，我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而如今这条命我也是为了陛下活着的，如果我没有用了，也是我该长眠了。能做多少便是多少吧，总是好的。”陛下可还记得答应云焕的，不对将云焕的家人，云焕长安的家人下毒手。如果陛下欠了云焕太多，那么陛下也会下不去手吧。陛下，还是那个会说，帮我争天下，我给你天下太平的穆清哥哥吧。

　　云疆神殿药圃内，长满了各种奇珍异草，那是在沧澜，哪怕是罗浮都不曾有人见过的。云疆的大祭司穿着金色丝线织就的长衫，上面用金线绣出各种咒语密法，此时在药圃内采药的他温柔敦厚，不见了平时的狠戾与乖张，安静的如同这天上的明月，柔和的如同云疆的纳木湖。他明眸半敛，挺直的鼻上有些汗，纤薄的唇被皓齿轻咬。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很好。”刚才的美好都被打散，邪恶阴狠的笑容在他刚才还圣洁的如同月光的脸上展露。

　　巫海是整个云疆可以进入大祭司药圃的人，他此时已经退去了年轻人的焦躁，三十多岁的他已经是个极为沉稳的人，可是此时他还是兴奋的红了脸，“他们果然动了，月神保佑，大祭司神算。”巫海虽说是云疆的君主，却也不敢对大祭司造次的，毕竟他是人的君主，而大祭司是神的代言人，更加因为这个人神鬼莫测，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有着怎样的手段，对他的敬畏可能是巫海从小就有了，至于不敢进入药圃是曾经年幼的他看见大祭司抓来童男童女用水银退了皮之后埋进土地里之后养成的习惯吧。没错，他是害怕这是大祭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