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登》姐叫蕾丝不姓杜

8、六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房间里的大床上，男人凝视着熟睡的女子。海登一夜未眠，墨绿色的眼睛布满血丝，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按掉手机，按了一声床头铃。一会儿，女佣端过早餐。海登清洗过后，安静地用着早餐，然后让一旁的女佣端出去，自己站起来捻了捻爱尔柏塔的被角，走了出去。
　　他走下楼，看见弗朗西斯坐在沙发里，神色疲惫。“我查过了，她昨天下午确实去了她母亲那里，出来的时候就不对劲了。”他愤愤地说，“这个女人真狠心！她究竟是不是人！自己的女儿也下得去手！”
　　海登的脸色铁青地吓人，手上青筋暴起，窗外雷声响起。弗朗西斯吓了一跳，看了看窗外，说：“你先别生气，教训他们是肯定要的，不过毕竟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你……”
　　“你让我等？可我怎么能等？那个畜生干了什么，让我最珍爱的女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真想捏死那一家人！！”海登埋下头，肌肉绷得紧紧的。弗朗西斯叹了一口气，“你干嘛不去问问她那个闺蜜？也许她知道一些事情？”海登闭上眼睛，说：“我会的，不过，那个心理医生约好了什么时候到？”弗朗西斯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应该来了。”
　　“把时间改成下午，现在……先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海登走上楼，打开房间的门，她已经醒了，依旧眼神空洞，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海登走到床边，轻轻搂过她。“我曾经想要瞒着你，我以为这样可以是你不受伤害。”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可是你却……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对我说过，你希望有一天能住在一栋欧洲中世纪的那种城堡里，因为你喜欢看《德古拉伯爵》，我造好了，你看看，全是照你的描述建造的，你喜欢吗？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一个人去那里？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要怎么办？我已经受够了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痛了！我爱你，从十几年前我就知道，宝贝，我爱你！”海登将脸埋在她的脖子边，抱住她暖暖的身体。他没有注意到爱尔柏塔流出眼眶的泪水，就那样顺着脸颊滑落，晕在了身下雪白的床单上。中午，海登端着一碗米饭和一车的中式菜肴走进房间，他轻轻的说：“爱尔，我知道你父亲是中国人，你最喜欢中国菜，所以我找来了最好的中国厨师，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他伴着汤汁挖了一小勺米饭送进她的嘴中，汤汁从她的嘴角溢出，她没有咽下去甚至连牙齿也没有动一下，海登耐心的哄了她许久都没有办法，最后他无奈的让人把东西推了出去，找来医生为她注射葡萄糖。医生临走前嘱咐：“注射葡萄糖只是一时之策，如果病人不吃东西，最终也会饿死。”海登看着他，点了点头。第二天第三天，都是这样。经过这几天的折腾，爱尔柏塔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圈圈消瘦下去，她脸颊上的肉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深深凹了进去，嘴唇也失了血色，皮肤青色的血管都凸了出来，海登整个人也是乱糟糟的，他的下巴上冒出许多青色胡渣，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这时一个人影跑了进来，抱住爱尔柏塔。
　　西尔维娅泪水流满整张脸，她眼睛又红又肿。“爱尔柏塔！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会好好的吗？！你怎么会又变成当年的样子？！！爱尔柏塔，你醒醒啊！”她转过头，大力地摇晃着海登，“你不是很爱她吗？你爱她会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我答应了叔叔要照顾好她的，你说现在她这样怎么对得起叔叔在天之灵？！”
　　西尔维娅一开始看见海登那狼狈样子也很吃惊，但她看见爱尔柏塔的样子时，就像死了一般难受，十几年的时间，她早已把爱尔柏塔当成自己亲生妹妹看待，现在她好像又回到十几年前，让她恐惧。
　　慢慢松开他，西尔维娅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说：“本来我想将这个秘密一辈子都封在心底的，可是看到这种情形，我觉得隐瞒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不是想知道究竟真相是什么吗？我希望在我告诉你之后，你能为她做点什么。”
　　事情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爱尔柏塔的父亲温涛从中国来到了英国伦敦，当时带了一大笔现金，开了一家服装公司，爱尔柏塔的母亲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富家千金，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温涛被玛希的美丽高雅所吸引，于是开始追求玛希，一天晚上他们一群人去酒吧喝酒，温涛和玛希都喝得大醉，温涛的朋友都知道他爱慕玛希已久，便把他们安排在宾馆的房间里，于是他们便发生了关系，玛希第二天醒来发现两个人都赤裸的躺在床上，顿时如遭雷击，温涛醒后也不敢相信。玛希不久后怀孕了，未婚夫知道后与她结束了婚约，温涛便来到玛希，对玛希的父母说希望能与玛希结婚，玛希的父母一气下与玛希断绝了关系，玛希与温涛结了婚，可是玛希的心中早已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朋友那异样的眼光、未婚夫的嫌弃、父母的抛弃、未婚生子，让她心里逐渐扭曲。爱尔柏塔出生后，玛希开始过上奢侈糜烂的生活，只要温涛不在家，她就开始毒打爱尔柏塔。终于，她趁温涛出差后找人□□了爱尔柏塔，温涛本来就有轻微心脏病，经过这一刺激当场死亡，临死前，他写下遗产。
　　“那天我去爱尔柏塔家找她，我永远忘不了爱尔柏塔那个时候的样子，还有温叔叔告诉我的这些事情，他跪着求我……”西尔维娅痛哭流涕“求我一定要照顾好她，爱尔柏塔自那以后不但失忆了，还患上了很严重的癔症，时常精神恍惚，玛希不允许我将爱尔柏塔带走，她虐待爱尔柏塔，我报了警，可不知道玛希耍了什么手段，警察反而帮着她。后来终于，玛希厌倦了爱尔柏塔，那时正好我们全家准备搬家去意大利那不勒斯，我便把她带走了。”
　　西尔维娅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海登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原来是这样。”他的声音颤抖着，“怪不到我当时找不到她……”西尔维娅听到他这句话猛地抬头“你……你说什么？你那时候就认识她？”
　　“我是在海边救过她，然后又在港口与她相识。”
　　西尔维娅瞪大了眼，怪不得，怪不得爱尔柏塔在被……后口中一直念叨着海边、海边，怪不得她十几年来一直做着同样的关于跳海的梦，怪不得她在看见你之后一直对我说你很熟悉，原来她从没有忘记过你…”
　　海登踉跄的走到落地窗边，一动不动，忽然他一拳砸在结实的玻璃上，发出很响的声音，整片玻璃哗啦一下碎了满地，他的手上满是鲜血，他蹲下来，将一片拳头大的玻璃握在手中“弗朗西斯，我要让他们碎尸万段！”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还夹杂着浓浓的鼻音。手中的玻璃化成粉末。一滴水珠滚落，砸在他的裤子上。
　　弗朗西斯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当时与海登隔了一段距离，却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死亡般的气息。他知道，海登身为海神的继承人，如果脾气温和便不可能有今天这样辉煌，可他今天完完全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找不到他身上的一丝理智，他已经疯了，他要摧毁所有伤害过那个女孩儿的人，他已经不是那个当年的海神，自从遇见那个女孩儿，他看到了海登的变化，他会因为与她说话而一个人傻笑一整天，他会因为看不到她而闷闷不乐好久，他会因为她不开心而大发脾气，似乎他慢慢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他现在终于也成为了一个正常的男人。
　　当他说出要让那些人都碎尸万段时，他便有了警惕，这实在不是个好的预兆，他能做的多么极端简直让他不敢想象。
　　弗朗西斯看着天上的乌云密布，耳边是电闪雷鸣。报纸上报道，最近又有几个人被雷电击中当场死亡，真是些无辜的人。是的，这些天气能随着海登的心情而变化，他多么悲痛多么愤怒他能明白。
　　天，似乎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