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莹月》十四乔

3、双面生活

　　那个寒假尚未结束，莹月便跟父母说回学校。这期间，莹月自己都佩服自己在父母面前的淡定好像这些事自己真的不知道一样，是不是可以考虑转战娱乐圈角逐奥斯卡影帝，还是干脆转专业去中文系用这个故事写小说？莹月晃了晃头去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提着行李走出G市机场，环视一周果然六子直绷绷的站在门口等着，笔挺身板很是扎眼，惹得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
　　“大小姐”，六子走上前点头问好，接过行李。莹月才不是非要凡事亲历亲为的笨蛋，既然有免费劳力乐得两手清闲。哼，况且不是你忽悠的我做这个什么鬼大小姐么，那我使唤使唤你才对得起你的盛情邀请，莹月恶作剧般偷偷乐的想。
　　六子边开车边背书似的面无表情说，“大小姐，老板吩咐要先送您去堂口见过各片领头的兄弟，然后您休息一下，明天要见别的堂口的当家，然后还要去风林接手一些事务。”莹月觉得头大，这种阵势自己只在电视上见过，“恩是不是还要穿着风衣叼着烟带着墨镜？”六子嘴角一弯莹月觉得那就算是笑了，“大小姐您港台剧看多了。”“那我该凶狠点还是虚心状？”莹月还是觉得没底，她平时做事很有计划性，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并且估算好可能出现的状况进行准备。况且这种时候还是跟出门逛街有区别的，可能一点的疏忽就会酿成大问题，还是做好能做的准备。

　　莹月跪坐在日式的榻榻米上，神态优雅从容。“大小姐好相貌啊”，左手边第一个男人笑道，莹月一边迅速与从六子那收集的情报对上号——“长脸高个，人称斧头，跟了老板很多年的左膀右臂，是比较坚定的支持派”，一边微笑点头感谢。右手第二个凶脸光头似乎不屑于斧头的奉承，有点无所顾忌地哼哼道，“管堂口能靠脸么。”莹月不动神色,——“光头，为人急躁的猛张飞，属于比较老型的□□，武力有余智谋不足。”他对面的瘦子冷笑道，“光头你这是怀疑大小姐的能力和当家的决定了？”果然如六子说的，这个有自己势力的老猴果然不那么安分，这哪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分明是接着光头的嘴说出自己的想法，光头被扣了个屎盆子还说不出不是来，自己也不好发作。莹月面上还是淡淡笑着不吭声。其实她也是拿不准这种场合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高深莫测的微笑，仿佛一切心中了然。这是她的惯招，只是这些人不知道还以为莹月真的是城府极深喜怒不言于色。
　　正在莹月内心已经稳不住暗骂道再这么笑下去不表态就露馅了的时候，六子从内间推门出来，说“大小姐，老板让您进去。”莹月才暗暗长长呼了一口气，想你再没动静我站起来撒腿跑了。莹月进去，秦武正背对着她练字。我靠，外面装深沉进来还要继续装沉默，难道话少的就是老大？莹月正胡思乱想，秦武收笔，突然问，“你怎么看？”莹月回神略一沉思说，“光头有勇无谋又是直肠子，只要假以时日我做的到位他自然能心服口服，他是最好对付的；斧头暂时没什么问题，但还是需要恩威并施，毕竟掌握权力时间久了难保不有异心；至于老猴，态度也不难看出，还是需要静观其变，留有警惕的同时也不能太过怀疑，逼得过紧反而会逼上梁山；其他人目前看来无足为惧，但是那个坐右手第一的白脸书生相得最难捉摸，他一直低着头不吭气，一点不表态，这种深藏不露的能出来混就肯定不是故作深沉，他最危险。”
　　秦武微笑，“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看来六子也帮了你不少。”“那六子完全可信么？”莹月不禁问。“这世上没有完全的东西，什么都会变也都在变，以前可信不代表以后就可信，以前不可信也不代表以后就不可信，可信的人不一定就可用，不可信的人也不一定就不可用，一切都要你自己去摸索，我告诉你所有的信息让你心中有了既定主意反而可能害了你。”莹月有点恼火，“那也不能让我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吧。”“来，看看这幅字，知道么？”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攻略如火，不动如山。这是孙子兵法里的，讲的是行军打仗。”“嗯，你要深深记住这四句话，不论是疾风堂还是风林公司，抑或是你人生的道路，都要时时记住这四句话。”“哦”，莹月琢磨着这四句话的味道，接过那幅字。“我会安排六子在你身边，能不能把良骏收为己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到了吴门。吴门是一个古意盎然的小院落，竹林间曲曲折折的小径，花丛中石桌上还有鸟笼。□□老大总是这么复古格调，过会不会见到穿着马褂长袍手里转着太师把玩球的老头吧？莹月心里偷笑着，脸上却面无表情，西裤下的高跟鞋落地铿锵有力。我可真有□□的范儿，莹月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真是干一行像一行爱岗敬业具有超高职业素养。
　　所谓吴门，并不只是一个堂口那么简单，同时也是G市几个较大的堂口的联合，有什么事情或者纠纷或者合作，都可以拿到这里商量。先礼后兵，谁也不愿意动不动就大动干戈。吴门当家吴老头也算是G市道上德高望重的了，毕竟年龄资历摆在那，再说能刀剑上安稳活到这岁数也是有一定实力的。莹月行礼见过几个堂口当家的，意思就是通知道上，我疾风堂现在有个说话办事的大小姐出来了，你们认识认识。跟吴门见面一样，公司的交接也就是个通知仪式，这么多的业务，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转手给莹月，先不说公司交的那边，莹月自己还不了解公司业务，还需要一些时间慢慢熟练才能接过来。
　　所以这一天虽然很奔波，但是并不费脑子。晚上秦武让六子带莹月出去附近转转就当休息一下。莹月很高兴，换下衬衣西裤，穿上平时的衣服随手绾了个发髻忍不住兴高采烈的和六子出门了。

　　呼，莹月长叹一口气，一来就开工，歇都不让歇。看见路边一家大排档生意火爆，她拉着六子说，“吃点东西吧，人啊，饿的时候心情最不好，但是等到吃饱了就会觉得全世界都是你的。”莹月打量四周找了一个没人的座位坐下，也不在乎桌凳的油腻，看了一眼站着的六子说，“坐下一起吃啊，不饿也吃点，一个人吃饭好没意思的，两个人说说笑笑吃多好。”六子也很干脆的坐下说，“我倒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大排档。”莹月翻看着菜单，开心的眼睛晶晶亮，“我最喜欢这种有浓重生活气息的地方，到处都是油烟还有人们的喧嚣声，会觉得生活真美好。”六子认真看了莹月一眼，莹月笑了，“不要用外表来判断一个人，外表是最不可靠的，比如你啊，冷冰冰的不说话也不爱笑，可是我就觉得你是个很温和的人。”
　　看六子没什么反应，莹月心里叹息了一口气，哎，柔情攻略没用呢。然后专心研究菜单，点了几个重口味的菜，又叫了两瓶啤酒。六子觉得意外，莹月笑得小狐狸一般，“别跟你老板说，我今天的心情想喝一杯，人啊，憋屈久了不找点乐子会郁闷坏的。”倒上一杯啤酒，满满的一点也没溢出来，六子端起杯子被莹月摁住了，“菜还没上来，空腹喝酒伤胃，我们先说说话啊。”莹月用纤细的手指弹着杯子，丝毫不为六子冷淡的态度降低兴趣，今晚她兴致似乎很高，“哎六子你本名叫什么啊你今年多大了呢你有女朋友么？”一下子很多问题，六子有点语塞，似乎是很少面对这么多问题。莹月会心的一笑说，“你不爱说就算了。”这时候菜上来了，莹月好像饿坏的似的很高兴的拿起筷子，边迅速的吃边说，“嗯嗯，好吃，你也吃啊，我请客。”见六子不紧不慢的，莹月就往六子碗里夹菜，六子一愣，莹月爽朗一笑，说“筷子我用过了不过我很健康，你别介意啊。”
　　两人默默吃着，莹月想调剂点气氛就说，“六子你多大？这个总可以说吧？”“25。”“啊啊啊啊”，莹月忍不住目瞪口呆几乎把筷子掰断，“才比我大2岁，你整天这么老气横秋的给谁看啊！”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太合适，莹月打岔说，“喝酒喝酒，干杯！”然后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很过瘾的长呼一声。然后边吃菜边想到什么又故作郁郁寡欢的样子说，“按照一般剧情这个时候应该我喝醉了有人出来调戏我，然后你英雄救美大显身手再背我回家。”六子不吭声，还是低头吃菜。哎，还真是油盐不进，莹月不禁大感挫败，埋头死吃。
　　酒足饭饱结了账，莹月边走边没形象地拍着肚子说，“果然吃饱了真是开心，是不是啊。嗯，我今天真高兴，虽然突然扎进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但是我竟然还能应付得来，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是谁担心以后还没发生的麻烦，行乐需及时啊。哈哈，”莹月借着啤酒的兴奋劲，忍不住在路边跳跃着小跑起来，然后看着六子还在原地站着，忍不住挥手笑着喊，“六子，快跟上，我们回家。”
　　回家？六子看着明亮路灯下这个笑容明亮的女孩子，忍不住眩晕，白天沉稳从容的她，此刻明朗活泼的她，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却都是如此温暖耀眼呵。不由自主的嘴角一弯。

　　接下来寒假还没开学，莹月一直住在疾风堂后厢房，每天忙于研究学习风林的业务，莹月是文科生出身，对公司运营和账目的学习还真是感到吃力，幸好有六子在一边帮忙，莹月又是聪慧女子，上手很快。倒是秦武整天也不见指点下，如果见了莹月也就是聊聊莹月之前生活和学习的事。莹月也不多问，估计每天出去指挥光头他们砍群架呢，莹月脑子里出现自己高中时候学校附近的不良少年群架的画面暗暗想到。
　　至于疾风堂的一些夜总会等场所，莹月开始也是出场似的去巡视过几次，没事很少去。至于那些色情服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莹月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海纳百川的思想，都是自愿出来做这一行的，其实有个固定场所对那些小姐还是个幸事，总好过自己单干危险系数太大生意也不稳定。虽然自己剥削了她们一层，但是莹月很想得开，“我们各取所需，商人是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的，如果这么好心直接开慈善堂得了，还装模作样边剥削着边哭泣着，简直是鳄鱼的眼泪。”时间久了接触多了，莹月也敢在秦武面前随意说自己的感想。
　　至于了解里面的运营体制，莹月既没精力也没兴趣详细这些既定传统□□产业，本来就自有一套模式，自己才不会神经兮兮的去大张旗鼓故作样子出力不讨好，只要抓紧负责人就行。账目对得上，经营良好，没出什么乱子，随你怎么做。本来听说来了一个接管的大小姐还很担心被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的那些各场所负责人，也都松了口气，不由对莹月的成熟处事也都颇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