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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罡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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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慕元年1589
天空黑寂一片,只有苍白的月亮孤寂的悬挂在天际,成为点缀它的唯一饰物。没有多少人知道,月是地府的入口,而在这额外表寂寞的月内,冥府并不沉寂,此时的冥王正在沉重的叹息,来回的踱步,妖媚的紫色眼瞳直直的盯着地狱中唯一的光源——地狱之火。
四周的灵魂不安的叫嚣着,却不敢去触碰那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烈焰,五色的焰火一直在燃烧着,没有人知道它燃烧了多久。突然,那瑰丽的仿佛流动着的火焰突然冻结,转瞬之间变成了一种令人惊艳的颜色,冥王的紫色眼瞳中也反射除了那醉人的颜色,让妖媚的眼睛更增了一份邪魅。
此时,地府赫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在昏暗的地府中散发出如此时火焰一般一样的颜色,不安的灵魂此时声息全无,生怕被这个身影撕成虚无,在他身上,灵魂们感受到了一种令他们恐惧的压迫感。
“绛,你终于来了。”一直以冷静著称的冥王此时激动万分的走上了前去,眼里满是希望。
“记得上回你让我放走了那个灵魂,说有用并且可以以此实现我一个愿望。”
“不错”地狱之火的色彩消逝,变成了原来摸样,而那身影四周瑰丽的色彩也融化般消失,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容。
“我要珀耳塞福涅!”冥王激动的还要继续说下去,男子打断了他的话。“她不爱你。”面容如冰山一般冷俊,冥王眼中的兴奋消退了,但又很快直视男子说:“我不管,她只爱她的母亲得穆特尔,我会好好待她,我有信心让她爱上我!”
“哪怕她恨你我一世?”翩然而至的话语又一次打断冥王的话,冥王郑重的点了点头“对。”
“如果我不答应呢?”面容中看不见丝毫变化。“那我就把那个灵魂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轮回!”冥王看着男子绛色的眸子说。
“你可知道那个灵魂决定着千万人的生死?更何况他…..”“我不管!”冥王再一次激动起来。
“那好吧。”绛色的瞳孔如深潭般引人沉沦,男子俯下了身,嘴唇微动,一条妙计缓缓在冥王的耳边回荡。
“妙计呀!”冥王不由的赞叹。“身为最聪慧的神,果然只有你能想出来。”而男子则背过身去,大袖一挥,语气中透出一丝凄凉,“也许,我的末日不远了。”身影渐渐消失,喃喃的话语没有被欣喜的冥王听在耳中,更没注意到一只蝙蝠缓缓飞出。
与此同时大地女神之府
美丽的珀耳塞福涅手里正玩着来自冥府的请笺,“母亲,冥王请我去冥府干嘛?”斜眼又看了看母亲,“他能有什么事要我去?”“我不知道。”大地之神慈爱的看着心爱的女儿。“不过,他虽然不怎么让我喜欢,但他也没道理害你。”她摸了摸珀耳塞福涅的头说:“放心吧。”
“有时候觉得你也该嫁人了。”得穆特尔温柔的呢喃。
“不要,我要永远和母亲在一起。”珀耳塞福涅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你呀,就是一个孩子。”说完大地女神手中变出一枝花,插在了女儿头上。
古慕年1590
绛神站在树下,望着眼前的大片森林少见的拧起了眉头。月下,却只见一股绛色的液体,如同鲜血般在这位神祇的胸腔跳动,“看来,我的预言要实现了。”绛星黯淡,天煞逼近,冷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呆立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手向不远处的森林一挥。“啾——啾——”一只洁白的天堂鸟飞来,背上的一横血迹尤为惊心,那是他与它的灵魂印记。“如果要有牺牲才能快乐,那就牺牲我吧。”天堂鸟歪着头望着主人,一只苍白的手抚着它小巧的头,“我堕落后帮我选两个人继承我的位子,1600年后我再重归位吧。”天堂鸟似懂非懂的看着主人,深棕色的眸子里忽然闪出亮亮晶晶的东西。苍白的手忽然爆发出深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森林。
当一个美丽的女孩落在地上时,降神早已不见身影,少女若有所思的拿起颈中的一块透明的翅状饰物,一道深红色的血痕在月下灵动般的流动着。“你、倒、是会、跑呀…”少女凝望着先前消失的身影所在的位置,慢慢的说着不太流利的话,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一滴泪还是滴下来,被一阵冷风吹走。
冥界冥府
珀耳塞福涅想要走了,此时的她正踌躇不安的坐在冥王的对面望着他,四周黑影缭绕,只有几把火炬驱赶着死去的亡灵,一时间,一切寂静的可怕,只有偶尔刻尔柏洛斯不安的吼叫在空荡的房间不断回荡,将人从如同瞑日的地狱之火所散发出温暖迷幻的光芒中脱离出来。
终于,冥王打破了寂静,“吃一点石榴吧。”他尽力让语气变得柔和些,但这句话中还是有命令的口气,珀耳塞福涅望向桌上金雕玉琢的果盘,石榴子在火的烘托下绽放出奇幻的光,在果皮的遮掩下不知流动着多少令人回味无穷的甜汁,看了看冥府四周及它的主人所洋溢出的冰冷,珀耳塞福涅不禁觉得它不应该出现在冥府,一丝情感牵动着她的思想,“好吧。”冥王露出了笑容,两个简单的字从她口中吐出然而她却浑然不知这改变了她的命运。还闪着露光的石榴子放入了口中,冥王笑容背后闪过一丝狡诈,他偷偷深吸了一口气,真正的放松。淡淡的石榴味还在嘴角,冥王道出了事实:珀耳塞福涅被诅咒要永远留在冥府了。
眼泪湿润了眼角,如同大海的潮汐不断吞噬着地平线,隐隐约约,珀耳塞福涅发现母亲得穆特尔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女儿,如果你不能回到我身边,那就让大地荒芜,野草遍地,让人类提前感受世界的灭亡!”这位大地之神发出了严重的抗议。于是私下商议每年的一半时间珀耳塞福涅在母亲身边,另一半在冥王身边。
古慕年1591 冥界
冥府中红装素裹,谈笑风生,却不知那含笑的面具背后隐藏着多少酸楚,成婚之前,新娘珀耳塞福涅走到母亲身边,她侧着脸,面具生硬的扒下,在心中被蹂躏成碎片,让人注意到她冰冷的眼睛所射出的冷光。
“母亲,您对我的爱,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杀光迸发,“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冥王所能想到的,不论是谁,一旦查出,希望母亲帮我。”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变得湿润。
“滴—”新婚之烛和眼泪同时落尽,掀起无数的灰尘在黑暗中暗暗发光,又慢慢落下,形成一个宛如透明的薄膜,包裹了空气也包裹了一颗坚定的心。
古慕元年1960 天罡祭堂
降神缓步走上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来过的祭台,巨大的岩石质地的祭台在他的脚迈进的一霎那涟漪泛起。在祭台的四周,分别有五个雕刻精细的浮雕石柱,在它们的四周,淡淡的弥漫着不同的颜色的光,其中的一个洋溢着黑色和红色的石柱的光分外明耀。绛神点了点头,每隔一百年五神便循环接替五神之首的位子,这一回正巧是他。“看来五神的脸要被我丢光了,不过为了他又算什么呢?”
“有四百年没来了…”嘶哑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又很快释然,毕竟自己很快就要堕落了。绛神闭上了眼睛,穿过石柱向前走去,当两只脚都进入了石柱中央,祭台上的四个石柱的光消失,顿时,绛色将整个祭台笼罩,刺目而绚丽。
没有丝毫的停顿,绛神坐在了祭台中心。祭台之下,赤炎冒出,翻腾着高温,火舌不断向四周扩散。很快,除了祭台都成了火的海洋。祭台中心的黑色地面随温度的升高渐渐从绛神的位置出发放出幽蓝色的光纹,如同从心脏蔓延出一根根血管,最后形成了一个双翼的图案,那是绛神的标志。
不知何时,地面上又隐隐闪出点点星光,渐渐变大,成了七颗耀眼的星芒,仿佛镶在地面上一样。
绛神当然知道这七颗星芒代表的星的名字,它们是:枢、璇、玑、权、玉衡、开阳和摇光。感应一般,当七星依次闪过光后绛神坐在中央念道:“以血为名,以身祭天,吾自愿堕落,愿去其记忆,断其怨念,1600年中落化为人,1600后再归吾位。”伸出了手臂,顿时,手臂上出现一道伤口,鲜血流向星芒中,嗜血的星芒绽放出血一般的光芒。
“不!”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冲了进来,“皎?”女子四周的火焰退去,“绛,你不能这么做!”发鬓上的璨钗因为慌乱掉落在地,火红的烈火衬出她的空灵,眸子里充满了泪水。
是为自己哭的吗?绛神心里生出一丝喜悦。“你不知道,他是…”而这时当女子想走近绛时,一道光幕挡住了她,“站着干什么?一起破了它!“一摸青色的影子突然出现,话音刚落,一道绿光直射光幕。“碧?”皎神和绛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没有用的。”绛摇了摇头,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如同我的兄长一般,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皎神将一道白光注入了青光之中,幽蓝的光渐渐消失,“晚了。”绛神的话语徐徐飘来,透出忧伤。原来,自己仅仅是兄长呀。“皎,再见…”
“不晚!”光幕消逝,可绛神的身影却已消失,“不,不可能!”白色的玄衣冲入红光,很快消失。碧神站在那里,苦笑着,他,竟然没有说再见,难道他的眼里就只有皎吗,心神一动,一抹碧影投入红光中。
红光渐渐黯淡虚无,天罡堂的门在风中一开一合,如同虚设。冥后珀尔赛福涅出现在堂前,眼里的愤怒火焰忽然转变成疑惑,“奇怪,我和他们又不熟,来这干什么?”摇了摇头,渐渐消失。
祭堂门口的璨钗被一只苍白的手捡起,美丽的少女在细细观察着,自从从鸟变成人后,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用上了心机,视线渐渐模糊起来,透明的液体一颗颗的滴落在钗上,上面的玙璠闪出温润的光。“我﹑对你﹑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感觉﹑呢…”手轻轻地拭去上面的泪滴“这就﹑是﹑泪吧,”闭上了眼睛“为﹑什么﹑当﹑皎碧﹑冲向你﹑时…”少女摸向自己的心脏“这里﹑会﹑痛…”深红色的眼睛环顾四周,“我﹑会等你﹑1600﹑年﹑后。”门被轻轻关上,封住少女心中的伤痛。
在一个硕大的空间里,两个女子坐在相对的平台上,一青一白,各有风韵,身后悬浮着两面镜子,古朴而泛着银色光芒,在镜子的中央分别写着“皎”“碧”二字,那两个女子正是皎神和碧神。
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睁开了明亮的眼睛,皎神先醒了过来。望向四周,眼神由深沉变成了慌乱,她向前方走去,一道屏蔽挡住了她的去路,“放我出去!”两手用力的向阻壁挥去,白光显现,而那白光在触到阻壁后却如水波般荡漾渐渐消失。皎两眼迷茫的望向碧神的位子又很快略去,她看不见她。
“七罡幽镜…”皎神恍然回过头望向身后的银镜,不自觉的将手向镜中伸去,当触到镜面的一刹那,圈圈点点的水纹渐成了几个字。“为何堕落?”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豪爽洒脱,“是要说条件吗?”皎神思索片刻,“也罢,只求是一个普通人就好,并且忘记一切记忆。”镜子放出一道白光,将皎神笼罩。当皎神消失后,半个空间也消失了。
碧神的手指微微一动,立刻眼睛睁开站了起来,“这是哪?”声音在空间回荡,转过身后,瞳孔收缩,“七罡幽镜!”上面的“碧”字渐渐化为“为何堕落”。“是呀,为何堕落呢?”碧神苦笑了一下,“虽然知道他心里无我,但我还是愿相随他而去,那怕只是见他一面。”白光温暖的披在碧神身上,一瞬间,整个空间灰飞烟灭。
异界绛族
夕阳毫无保留的照射在大地上,顶着一天烈日辛苦劳作的绛族族民伸出手将烈日遮住,可是阳光还是从手指的缝隙中露出,烘烤着大地和这些辛苦的族民已经晒得发黑的皮肤。在一个幽暗的禁室中,一个少女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嘴角轻轻的扯动上扬,她接着举起了双手,手上的桎梏在阳光的沐浴下放出迷离而美丽的光,这就是桎梏锁,天下第一锁,只有人死才会从身上掉下。
长久在没有阳光的房间里生活让她的皮肤苍白的没有血色,唯有炯炯有神的眼睛证明着她是人类而不是傀儡的身份。少女身着一袭绿色长裙,坐在正对着窗户的地方看着夕阳,十几年如一日的的看着,仿佛永远都看不完。“有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碧神竟然在转世后的十几年里都一直囚禁在一个阴暗的禁室里呢?”少女喃喃地说。
门被打开了,走进一个身披盔甲的军人,他是绛族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季将军,“孛儿姑娘,”当他看到孛儿冷静的面容是不禁将语气放轻了些,头一次,他看到一个女孩在知道自己要死后在让她度过最后一个时辰时没有哭的,她太冷静了,冷静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冷静的哪怕在临死的最后一刻都要拥有最后的尊严,冷静的让她瘦弱的身躯从内而外露出只有强者才能拥有的气势。“孛儿姑娘,”他又说一声,少女冰冷的眼神才望向了他,“时候到了。”驰骋沙场多年的他竟然突然害怕起她的眼神,其中有着一种难名的东西。
“走吧。”木无表情地站起了身,是的,时间到了。孛儿被一群身着军装的男人带出了从没有走出的房屋。从前的她只能在靠正面的窗子才能看到夕阳,现在终于看到全貌了。那云纹,那远方崚嶒的山峰,那林中淡淡的雾岚,好像停留在这一刻呀。而他,绛,就像是这光辉一样曾照耀着自己,绛,约定好的要见,我马上就要死了,进入下一个轮回,为什么还没有见到你呢。
“快点走!”一个急躁的士兵将碧,不是,是孛儿向前推去,弱小的孛儿只好向前走去,劳作的族民见到了从没见过的女孩不明就里的看着她,而知道原因的族人便不避嫌的大声说:“就是那个和我们族长的儿子同一天出生的孽种。”见到年少的还是不知道便又说:“据说出生那天觋巫祭天,中途彗星降临,祭瑄破裂,那个觋巫便死了。”私下里又说:“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叫孛儿,孛是什么意思知道吗?”得到了心里想要的效果,众人一齐摇头。“就是晦星的意思。”“哦。”“那她这是要干吗?”一个年幼的孩子说。“你说今年大旱,庄稼都旱死了,”大家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就是她造的孽!”“就是….”孛儿低下了头向前走去,没有人注意在脚铐的伴奏声中,有透明的液体滴落在干涸的地上又被很快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