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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第一章
      我重新回到了黑心寨。
      黑心寨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爹爹当初来到这里,建了个土匪寨子,取名黑心寨。为什么要取名叫黑心寨呢,黑风寨不是更拉风?我问过他。
      结果爹爹说,做土匪呢,最重要是没良心,但是‘没良心寨’听起来就没有‘黑心寨’那么拉风,反正没良心就是黑心,所以给寨子起名《黑心寨》。
      走在回寨子的山路上,不时有站岗放哨的喽啰向我问好:“回来了啊,大妞!”
      想当年,我们刚来的时候,整座山就两个人一条狗,我,爹爹,阿黄。想到现在山寨里人丁兴旺,我不由有些感慨。
      恩恩,我回来了。
      欸,还是自己家好啊,不由我眼角又湿湿的。
      是的,我小名大妞,大名李春华,李春华的李,李春华的春,李春华的华,你用搜狗打出来筛选都不用,排第一就是。
      我也曾经问过爹爹为什么要给我起这样的名字,爹爹热泪盈眶的抚摸我的头:“爹爹本来想给你取名唤作狗娃。”
      我突然觉得我好幸福。
      到了半山腰,我进了寨门,两个传达室的跟我招手:“哟,大妞回来了啊!”
      “啊,我回来了!”高高兴兴应道。
      洗了个澡,去见寨主王虎子。
      你问为什么寨主不是我爹?
      我爹死了呗。
      一到内堂,虎子哥和几个长辈朋友立马站了起来,显是很激动。最激动的是寨主,走过来一把拽住我的手,已是哽咽不能成言。
      下巴抖了好久,弄得我也想掉眼泪意思一下,寨主终于开口:“大妞……你回来了啊。”
      “哎,虎子哥,还有大家,我回来了。”我也哽咽,虎子你快放手啊,疼死我了。
      “你……”虎子还想说话,但看天色已晚,便道,“太晚了,大家先睡吧,明天再说,你也去睡吧。”
      后半句是对我讲的。
      我说好。
      走了这么些天,再回到家,气味有点陌生,我有点感伤。
      正想着,虎子来了。
      我想你虽然说让我睡觉还跑过来不让我睡,但是你既然来了,也不好不招待你。于是摸了摸床底,果然还有两坛酒,便拿了一坛出去招待他。
      还拿了两个碗,咱们两个在暗夜里对酌。我想今夜月黑风高,五指不见伸手,是个作案的好时机,想问虎子这几年有没有作案。
      结果一抬头,发现虎子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我不耐烦。
      他嚅嚅好久,才道:“你……杀了他了?”
      我沉默,一上来就问这么八卦的事,你当了土匪没有当狗仔真是可惜了。
      “没有。”
      他一下变得很紧张:“难道你对他……”却没有说下去。
      我又倒了一碗酒,示意他也喝,才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想着即便将他杀了,爹爹也回不来了,何必呢。”
      说起爹爹,他神色愤愤,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骗的我们好苦。”
      我拿着碗和他的碰碰,叫他喝酒。他停住了嘴,郁郁一口闷。这是我爹亲手封口的女儿红啊,叫你这样糟蹋。
      啧啧两声,我抬头看天。不知何时,天上出现了几颗星,一闪一闪十分可爱,那时我和爹爹两人加上阿黄一条狗没事就喜欢看天,看星星看月亮,有时候也看看太阳。但是太阳光刺人,爹爹捂着我眼睛叫我少看。
      “阿黄呢?”我问虎子。
      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草狗撒着欢跑到我跟前,小心先嗅嗅,再大胆的抱着我腿,汪汪呜呜了几声,十分惹人怜爱。
      我摸着她头,撇撇嘴,身为一只黑心寨里的狗,长成这样还没被其他狗消灭真是奇迹。欸,真是一只有福气的狗啊。
      又同虎子说了几句话,他便回他屋子去了,让我好生睡觉。但我被他这么一来,就睡不着了,于是坐在屋外,拿了一块烧鸡喂阿黄。
      阿黄乖顺的吃着。我家阿黄吃东西从来不避人,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不知是为什么。但寨子里叔叔阿姨都说阿黄很温柔,不会咬人。所以我才说这样的狗生在黑心寨里有些可惜。
      看着阿黄低头温温柔柔吃鸡的样子,倒想起小时候她被逼吃蘑菇。想必她的温柔就是从那时磨练起来的。
      刚来这片山头的时候,山上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二人一狗日子过得很艰难。所幸当初来时爹爹带了些锅子铲子等生活必须用品,爹爹打猎,我采蘑菇,阿黄抓老鼠,倒也过得去。直到有一天,我采了一朵颜色艳丽的红蘑菇,炖的时候又不小心整只咽了下去,拉肚子足足三天,不成人形。其实爹爹拿银针试的时候,银针并未变色,我也想不通那蘑菇为什么有毒,于是安慰爹爹,好歹只是拉肚子罢了。
      但是爹爹心有余悸,每次吃到不认识的蘑菇,都要把阿黄拉过来试吃,看她没事再叫我吃。我觉得这事对刚断奶的阿黄来说有点不人道,对我来说,吃狗嘴里剩下的也有些不是味道,但为了生存,也别无他法。每次看见阿黄眼泪汪汪呜咽着吃蘑菇还有野菜,我就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现今阿黄日子虽然不是太好,但也不差,每天有的吃,还儿孙满堂,不像我。
      我也抓了几块烧鸡,与阿黄分掉一盘后,我抱她到我屋子,洗漱一下就睡了。阿黄自动钻到她的草窝里面,抱着头睡了。
      我却睡不着,抱着枕头看屋外的星星。
      许久才闭上眼,睡眠来势汹汹将我淹没。
      只是不知为何,再睁开眼却觉得竟只过了一瞬,若不是东方大白,我会以为刚合眼就又醒了。
      阿黄早醒了,两只前爪趴在床边舔我的脸。
      欸,阿黄难得跟我这么亲热,我想大概是许久未见的缘故吧。她上一次这样舔我的脸,还是在建立黑心寨的第二年。
      那时山上还是只有爹爹和我和阿黄,但是在我们的努力建设下,屋子倒是建起来两间。
      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门口两个树桩子做的板凳上煮兔子肉青菜火锅,还放了一点野玉米,喷香,引得我和阿黄口水直流。
      正欲把筷子捞向一块兔子肉,爹爹忽然扯住我袖子。
      我想是不是应该先给他搛一块,抬头看爹爹,爹爹却叫我向后看。
      一看就丢了魂。
      妈呀,是一头野猪。
      跟爹爹两个站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把西瓜刀,递给我道:“闺女,身、身为黑心寨的女土匪,考、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我心情十分激动,抱着我爹老腰,说:“爹、爹爹,身为黑心寨的女土匪她爹,你、你更需要接受考、考验啊。”

      最后还是我掩护,爹爹绕到野猪背后,冲着它屁股给了一刀。野猪力气很大,我们费了半天劲才弄死它。
      爹爹满身是猪血,身上还受了伤。我给爹爹换衣服包扎,爹爹一边抖,一边说,这下终于像个土匪了。
      我知道,爹爹以前是个儒商,现下建了这个黑心寨,两年多来第一次杀这么大的东西。
      我打结时一用力,爹爹手臂一抽说疼疼疼疼。
      我嘿嘿一笑,指着身上的猪血说,爹,我现在也像个女土匪了吧。
      爹爹拿脏手刮我的鼻子,是啊,只是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女土匪。
      当晚爹爹就将野猪收拾炖了一些,剩下很多拿盐腌了。我吃着野猪肉感觉很满足,只可惜了那一锅兔子肉,跟野猪打架时打翻了。
      爹爹拿着野猪的獠牙,说明天下山叫人给我磨一把小梳子出来。顺便说一下,我们这山头叫清风山,山下的镇子叫清风镇。我跟爹爹说寨子叫黑心寨很不和谐,不如叫清风寨。爹爹淡定的摸摸胡子,说,清风寨很像妖怪精住的,而且黑和青,有对比才有美感嘛。我想想也是,又低头啃肉骨头。
      阿黄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吃完了欢快的舔我的脸。马上又觉得不公平,就去抱爹爹。我和爹爹都笑倒在地。

      一边想着,一边走去大堂,想着吃一顿早饭。我们黑心寨早饭午饭晚饭都在大堂供应,商量一些‘大事’也在大堂,那个大堂被我们称为多功能食堂。
      到了食堂才发现,寨子正中五花大绑了一个人。
      我走过去,拿了一个白馒头,问一个年轻孩子。那个青年手里半个肉馒头,嘴里在嚼,跟我说话时满嘴肉香。
      原来是清晨的时候,传达室的人发现一可疑男子在半山腰寨子门口晃荡,于是二话不说将他绑了来,现下情况还不明朗。
      我想也是,自那件事发生以后,寨里的人就有些草木皆兵。
      我又拿了一个肉馒头,一碗豆浆,坐在边上吃着。妇女老少们也各自吃着早饭,间或偷偷瞄他一眼,轻声议论一番,平时热闹的山寨倒有些冷清。

      正吃着,寨子一下子热闹起来,人们都说:“寨主来了,寨主来了。”
      果然,一群人围着虎子上来了。虎子端坐在上面,也拿了个馒头嚼着。
      我心里偷笑,你要装样子你就装,反正一个寨子里,谁不知道谁啊。现在外人面前,你拿个馒头算是神马意思。
      想着想着就吃吃笑起来。
      虎子看到了我,喊了一声:“大妞你上来。”
      我说好,端着豆浆咬着馒头颤巍巍走上台阶。估计虎子以为豆浆是给他的,二话不说拿过去一口气喝完。
      我瞪着他。
      “怎么了?”他说。
      我深吸口气:“没什么。”
      只是台下绑着的人刚才还萎靡不振,一下子突然眼神一亮,呜呜大叫。
      因为寨里人为了方便,给他嘴里塞了个干净布团,好叫他不能说话。
      我听他声音,说的好像是‘倪新华’什么的,心里一惊。那是我以前一个老师的名字,难道他出了什么事,要叫他来传话?
      赶忙叫人给他松绑拿布团。
      他站起来冲上来握住我的手,热泪盈眶,黑乎乎的脸上给冲出两道白印子:“李春华。”

      哦,原来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只是……
      “你认识我么?”我奇道。
      那个黑脸满脸惊愕,抹抹脸,将头发撩到后面:“你不认识我了?”
      那张脸白净了许多,原来竟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我想了一想,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想着爹爹说社会上很多骗人的伎俩开始都是搭讪,说‘你不认识我了么’,又想着爹爹说我看谁都眼熟,于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人眼中光彩逐渐暗淡下去:“你果然还是不认识我。从跟你认识开始,你就没有认真认识过我吧。”
      我被他认不认识的一番话弄得迷迷糊糊,晕晕道了一声是啊。
      那人叹了一口气,放下我的手,道:“我是孙适。”

      我思考孙适是谁,叫人打了水给他洗脸。
      待他洗完脸吃完馒头,我盯着他,终于想起来了他是谁。
      原来他竟是孙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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