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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乱 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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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里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嗯。”我应该回答得冷淡一些。
“情儿。”
“嗯?”每次他这样叫我,我居然就会有种莫名的陶醉感。这太可怕了。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大多男人都喜欢问这么稚气的问题,尽管百般无奈,但还是得迁就他。我退后一步,站在他身后,忽然伸臂揽住了他的腰。然后,我斜着头,脑袋靠在了他宽广的背脊上。他侧过头,目光斜视着我。这样的拥抱,很唯美。
“我只愿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还希望我说的这句话也是真的。
四月的阳光透过桃花与桃叶之间洒在荷塘里,春风拂过,片片花瓣在空中飞舞。我呆呆的看着荷塘里我们若隐若现的身影。同样的淡黄色衣衫,恍然间我和他的倒影合在了一处,仿若连根而生。
“是真的。”他说,“至少,我是真的。”
“你有看到水下的鱼儿吗?”
“看到了,好大,红色的,很好看。”
“那你应该看到水面上的那些花瓣了吧?”
“呵呵,你想说什么?”
我放开搂在他腰间的双手,“同样的一个荷塘,同样的水。鱼儿在水里是自由的游来游去,而花瓣却是在水面上身不由主的飘去飘来。”
他没说话,倚着树根缓缓的坐了下去。我等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是那花瓣。”
“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的苦难。你不能告诉我吗?”
“我没有什么苦难的,我只是比较悲观。”
“那好,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我会帮你分担一切。”
我心里在冷笑——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啊,永远不可能有什么的。我也靠着树干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向他倾斜,轻轻唤道:“灭——”
“我在。”
“你有没有对这个世界感到过失望?”
“有过。但是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觉得我快挨不过去了。”
“什么挨不过去?”
“不是为了自己,可是却不得不去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说那个是责任,我觉得那样好累,没有了自由,被压迫着。”在这点我倒是可以和他说实话。
他笑了:“难怪你说你是那水里的花瓣。”顿了一下,又似乎很正经的说道:“其实如果你看待问题的角度只是限在水面上的话,自然就只能看到花瓣。如果都那样去想的话,世上是没有自由的鱼儿的。”
“去。我是和你说真正的心事。谁要听你那些道理,书本上那些看的还不够多吗?”我站起来往前跨了两步,离荷塘边更近了,手里的宫扇倒影在荷塘里,发着闪闪的蓝光。那是扇柄上镶嵌着的一颗蓝晶石。
他也站了起来,似乎有些心急了:“别这样啊!最多我这个桃树上的花瓣陪你一块掉落水面,随波逐流。”
我心里暗暗好笑,这就是男人啊,要让他们听话实在再简单不过了。我再次坐下,说道:“你也坐下来。”等他一坐下,我头一偏,整个人都倚靠在他肩上。我又唤了声;“灭——”每一声这样的呼唤,都是在往鱼钩上布诱饵。。
“我在。”
“你不是要听我的事吗?其实也很简单的,只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是我看不开吧。”
“嗯嗯,你说吧,我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那你要给我开个头,不然我从哪说起?”这也是套住男人的一个小技巧。
“……那么,你说过你男友……”
看来他已经上钩了。是的,他在乎这点,他已经有醋意了。不过还没套牢,而且也不能套得太紧。我叹了口气:“今晚他又不回来了。”
“他是做什么的?经常很晚才回?”
“和几个朋友放贷。人家出钱,他出力。你明白是什么不?”
“好像有点明白。”
“我初中还没读完就缀学了。”
“晕,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我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妈妈迷上了赌博、买□□。原本我家里还算不错的,可是就在那两年间。一切全都变了,我妈妈欠了人家很多钱。最后没办法,外出躲债了。我有两年没见她了,也有半年没通过电话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又是在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他似乎并不懂怎么安慰人。
“然后我和我妹妹,跟着我爸爸住一起。他身体一直不好,可是还老是喝酒,每次喝多了就拿我们出气。我那时候恋爱了,他死活不答应。最后我搬了出来,和我男友同居了。”
“有多久了?”
“差不多要一年了。”
“那当时你不是还未成年?”
“呃……十六岁就可以了吧?”
“我在想,你爸爸可能做的是对的。”
这家伙……看来并不是太前卫的男人。
我正在想怎么回答,他又问道:“你男朋友多大了?按你平时说的那种,他对你不好吗?”
“不好。他还打我。”
“啊?为什么?他有暴力倾向?居然打女人。”
“我们常常争吵。”
“乖,听我话,你回到你爸爸身边吧。”
“不行,都一样的。那个家也没法呆的了。男的就喜欢打女的,不管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女儿。”好像,这样是有些过分,会不会放得太松了?既要让他喜欢我,又要限制住他过多的欲望。我哀叹一声,又说道:“所以我宁愿相信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世上要是真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该有多好。”
该能有多好!桃花、农田、荷塘、草屋,我脑海里忽然响起小时候外婆家耕牛的哞哞声——这尘世的喧嚣与那远去的童真……
“心远地自偏。”他忽地说道。
居然和我吊起了古诗。这个我得佯装不懂呢?还是该表现得知性一些?我还在思虑,他却接着说道:“说是这样说,我可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我一时无言以对,觉得这人和我平时所见到的那些男人似乎有些很不一样。大概我之前是错看他了。
“不管怎样,你爸爸是爱你的。或许因为你妈妈的缘故,他心情很不好,但越是这样你越该体谅他,照顾他。你妈妈也是迫不得已才不能回到你们身边。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她多大了?也和你一样没读书了吗?”
我不由语塞。
我都从来没去想到这些。爸爸……爸爸他根本不爱我。我是个被世界抛弃了的人。半响,我靠在他身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情儿?”
他或许是真心的……
“我……”我感到战栗,忽然有些害怕自己了。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对他说:“我要下了。”不等他回答,眼前从蓝到黑,所有的光影——那春光、那桃花、那荷塘里的闪烁着的倒影,忽地全都消散了。
只留下一块黑色的屏幕。平板显示器又黑又亮,我的脸庞在上面倒映出来,能看到一脸的憔悴夹杂着几丝惊惧。
(二)
说谎仿若就是一个人的天性。我们每个人都说过不同的谎言。也许有时候我们说谎是迫不得已,
也许有时候我们的谎言是善意的,但也有更糟糕的时候,我们的谎言只是一种习惯性行为,却在不违背自己良心的状态下伤害了他人。这并非我们的良知出了问题,因为往往有人会相信了自己的谎言,在现实与自己编织的世界里产生了迷途。
我对他说的这一切并非都是凭空捏造,七分实加三分虚,真正要他接受的成分却是虚大于实。正如炒菜总要加点佐料,可是真正上了餐桌后,谁又能说清我们尝到嘴里的到底是原味重还是配味浓呢?
关闭电脑后,我来到王梦身后,她面对着电脑,正全神贯注。只听到键盘“哒哒”几声后又是“啪”的一声重响,接着又是“哒哒哒——啪!”如此循环反复。我皱了皱眉头,对她玩的这个劲舞游戏十分反感。我轻轻在她后肩上推了下,她头也不回,只抛下一句:“等会儿!”
我说:“何老师要来了。”她戴着耳机,不知是听不到还是故意置若罔闻。又过了一分多钟她双手才撤离键盘,边回头边问:“刷卡还是充钱?”等到看清是我,眼睛一瞥,似乎很好没好气的笑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有人要刷卡。”看来我打扰到她的兴致了。
“你也玩的太专注了吧?还不开关掉?何老师要来了!”
她嘴里“唔”了一声,忽然伸手一扯,头上的耳机已经变魔术般飞到了显示器旁。蓦地里像是座椅上安了个机关弹簧,整个人瞬间弹了起来。接着她对着主机电源狠狠一摁,然后连奔带跳,鬼影一般闪进了收银台。
我看着她这一连串夸张的动作,哑然失笑。她立即反应过来,叫道:“小阮,你居然骗我!”说着又要走出来。我连忙正色说道:“是真的。胡杰和我说过了,今晚他们要来开会。说好是八点。但是你应该知道何老师的那一套,他如果说要来,肯定都是提早过来先一个人玩会儿。他又那么喜欢搞突袭。”
她又瞪了我一眼,心有不甘的趴在了吧台上。
我冲她笑笑,同时自己也感到轻松了不少,一时无事,便在一台台电脑客户机之间散起了步。整个网吧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人。电脑一排一排摆放着,那些显示器就像几十张鬼脸,每一张都冷漠的注视着我。唯一的取暖设备——一个煤炉——也是空着的,正是入冬时节,更是倍添萧索。
我刚走完一圈,楼下忽然传来声响,打破了网吧原本的寂静。
“嗒、嗒、嗒……”
第一次听到这声响的人,可能根本无法想象,这居然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望向网吧门口,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在随着这声音起伏。除了何老师外,没有男人走路会让皮鞋发出这这样“优雅”的低鸣。那声音在楼道里来回荡漾,越来越清晰。从楼下到二楼原本短短的楼道此刻显得是如此的漫长。
脚步声停止了,可是却没见到人走进来。我心里不由有些发毛,猜想他多半站在门外往里扫视。刚想着不如直接迎上去比较好,眼前已经多了个男人——正是我们这个网吧的老板,我的中学语文老师。
他穿着褐色西装,进门时双手是插在裤兜里的,但走进几步后就抽了出来,抱在了胸前。他在讲台上也是这样,双臂横抱,迈着十分奇特的八字步,右手经常扬起揉捏着自己的下巴。从那步态与手势,很容易让人联想他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开拓者。厚厚的泛光眼镜片后面,一双鱼眼在这间被冠以网吧之名的大厅里四处扫描着,最后视角定向了我这边,喉间发出了似乎是“哼”又像是“唔”的一声怪响。我尽量显得十分轻松舒适,迎了上去。
“没什么人吗?”他是在问我,但从他的表情上却丝毫看不出问我的样子,倒像是脸对准了我而在和别人说话一样。
“目前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应该是晚饭时间。”“目前”两个字用的十分恰当,我话音未落,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少年风风火火的闪了进来。他速度很快,差点就撞上了何老师,但刚离何老师两步的距离,忽然顿住了。他退后几步,开始四处张望。显然这少年见到网吧这样的气氛,有些拿捏不定主意还要不要开机上网。倒是王梦机灵,在吧台里叫道:“可以上网的。”这少年才走向了吧台开卡上网。
“今天生意好不?刘老师有来过没?”他一边问我一边走向吧台,我心里不禁有些恼怒,却又不可能当真发作。我对着他背影答了句“没有”,真恨不得冲着他身后唾两口水。
他走进吧台,王梦就起身退到了一旁。他在收费端电脑那里点击着鼠标,看来是在查询账目,偶尔转过头低声向王梦询问。我还能观察到他脸色有些奇妙的变化,但他眼镜微微反射出一丝淡紫,让他的目光十分难以捉摸。
没过多长时间他又离开吧台,然后像我刚才一样,在一张张桌椅和一台台电脑之间“散步”,但他那动作十分独特,倒像是正在进行阅兵的首长,而那些电脑自然就是他的精锐部队。
他就这样转悠了一圈,忽然在一台电脑前停住,整理起了桌面上的鼠标键盘。我看了一眼王梦,随即想起,那正是她刚才上的客户机,桌面上自然十分凌乱。他把桌面都摆整洁后,便坐了下来,同时启动电脑。电脑打开后他开始输入管理员账号密码,但连续输了几次都不行,每输入一次就捏捏下巴,我正要走上去提示他,但显示屏幕画面一闪,他已经登录成功了。
我转身看王梦,她也正望着我。我们两四目相对的时候,不由同时会心地头偷笑起来。我正要走开,却见她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进吧台。
我走了进去,轻声问了句怎么了。她用手指指收银机,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我看了下收银机,一切都很正常,不由疑虑的望着她,她抓过鼠标,我看到鼠标指针滑到了“客户机监视”上,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台客户机的电脑桌面。
“何老师的。”她悄声说。
我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她那古怪表情的来由。那上面是我们这位老板的□□聊天窗口:
心不在焉
你最近都忙什么啊?到底有没有在想我?
心有所属
当然有啊,我昨晚还梦到你
心不在焉
你都还没见过我。梦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噢!我的天!我哭笑不得,从王梦手里夺过鼠标,赶紧关闭了监视画面,低声训道:“那是人家隐私,别乱搞。”偷偷望了望何老师那边,他正心无旁骛的盯着面前的电脑。
她做了个鬼脸,神情满不在乎,似乎还附带着一句潜台词:“我已经看了很多次了。”
何老师四十来岁,微胖偏矮,光看外形还称得上为人师表。我见过她女儿,年纪也就比我小点。很难想象出上面那聊天记录会是他的。以前读书的时候我语文成绩很好,十分敬重他,和他也算“关系”不错的。高中缀学后我胡乱找工作,在一个老同学那里听说他开了家网吧。当时一点也不相信,因为那时候我们班上一些上网的坏学生老是被他批得“狗血淋头”。印象中他对网吧应该是深恶痛绝的。孰料我电话一打,很顺利的就通过了“应聘”。之后才知道这家网吧刚好要转让,他和一个教英文的女老师一合计,“自己教的学生中逃课上网的那么多,这门生意肯定好做”,便合资收购了过来。他们两人原本都有本职工作,还好也就一家小网吧,三十来台电脑,倒是易于管理。可是算盘没打精,接过手才发现这行比想象中复杂多了,很快就在黑与白夹缝中苦苦求生,最近附近又开了一家叫做“星期八”的大型网吧,立即抢断了附近网民。目前这家网吧的状况正是:花柳残春,又怎经得,风催雨送?
好像有一个人影在门口闪过,我好奇心起,走到门边,正奇怪什么也没看到的时候,楼梯间忽然晃出了一个小脑袋,我脱口叫出:“小波!”
这小鬼头这才现出全身,笑嘻嘻的:“我家勇哥来过没?”
“没有,今天早上到现在就只有一个人。”
“哦。我看到了何老师,所以就不敢进去了。他什么时候走?”
我心里暗笑,说:“今天你还是都不要来了。”
他耸了耸肩膀,有些不甘的问道:“难道最近又要检查?”
“这你别管,明天再来吧。”
“哦,”他又往网吧里面瞄了一眼,说道,“等勇哥来了你和他们说声我来过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在“逐客”了,他一翻身,趴在了楼梯间的扶手栏杆上,整个身子顺着滑了下去。这小家伙十分滑头,刚满十岁,却是这网吧的“元老人物”,我还没到这里上班前就已经是这里常客了。他叫张波,据说只读到四年级就缀学了,他还有个大三岁的哥哥,叫张涛,现在读初二,也是每天到这里上网。他父亲就在楼下街道前面摆着个“古玩地摊”,买卖些谁也看不懂的“古董”,所以家庭条件也十分不好。两兄弟每次来都是开个三两块钱的临时卡,也不知是哪来的钱。
我刚要转身进去,楼下忽然传来脚步声,听来大概有五六人。我回头一望,就见到领先戴着眼睛的人正是我的另一个同事胡杰,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我;“小阮,何老师来没?”
我不答话,只是瞥了瞥何老师那边。他转身走过去,礼貌性的叫道:“何老师!”后面几个人鱼贯而入,紧跟胡杰身后那人冲我点头致意,算是打了个招呼。我楞了下,却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他。他后面还有三人,都是小青年,但模样都有些不修边幅,有一个人唇上厚厚一层胡渣,一脸的油腻,就像几天没洗过脸一样。
何老师站了起来,两边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圈□□,算是一副笑脸。他这样脸色一换,和刚进来时候简直判若两人,这正是变脸绝技练到炉火纯青的效果。先前向我点头那人主动介绍:“何老师好,我们是乐乐工作室的团员,我是主要负责人,你叫我小陈或者陈师(音si,陈师即陈师傅)就好。”何老师也是连声问候,把客户区的一条软椅拉面前,说道:“大家随便坐吧。”
胡杰和陈师在何老师前面坐下,后面那三人就真在旁边客户机位置上“随便”坐下,有一个还把双手放在了键盘上,十指像弹奏钢琴般虚敲起键盘来。
那陈师先开口说道:“胡杰应该都跟何老师您说过了。陈姐可能还要等会才来,我再大体和您讲下。我们乐乐工作室主要是做网络游戏代练。目前我们需要在您这里租用十台左右的机子,陈姐和我们说好的是按包月的形式来结账,每个月一台三百块。”
我这才明白,胡杰提前告诉我今晚何老师八点要来是约好谈这样的生意。现在不过七点四十多分。
何老师脸上那圈肉*沟消散了下去,说道:“等等,陈丽凤和我说你们工作室和我们网吧是合作关系,是类似入股来分配的啊。”
胡杰插话道:“也差不多是这样了吧。不过网吧得到的分红就和我们平时给客人包月上网一样,十台也有三千。”
“那不一样。你们是在用我的电脑生产赚取利润,机子是我出,电费、房租、网费统统都是我来交。小陈你就是负责管理和生产,和陈丽凤一分我才能拿到一千五?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老板还真是会算账的,一不小心他居然反客为主,两句话就成了这个工作室的投资者了。那几个人似乎都有些尴尬。胡杰大概是中介,看到气氛不对,连忙解释起来:“不是这个意思。网游代练又不是工厂生产。陈师他们也就是借用这里的电脑,和普通客人上网差不了多少。现在网吧的营业状况又不太理想,电脑经常空着,我们包机给小陈他们,一个月就是十台机子的稳定营业额了……”
何老师直接打断了胡杰的话:“那不行。如果要那样算的话,就按平时上网消费算,一个小时两块钱。这个网吧生意好不好是我和陈丽凤的事,何况你胡杰现在还是我这里的网管,你也要负一定责任。”
“那是当然的了。”胡杰笑着应了这么一句,但却笑得有些勉强。
“何老师您大概是没明白代练是怎么回事,”陈师说,“让我来举个例子吧。网络游戏里有一个虚拟世界,但里面很多东西却是仿现实的,同样也有利益,一样也需要交易,这样就有了虚拟货币。虽然只是游戏币,但同样也要花时间和精力来赚取的。但是很多玩游戏的因为现实原因,是没那么多时间来挣游戏币的,他们就会在网上交易,用现实的人民币来购买别的玩家的时间。这样就导致我们有了商机可图。”
“嗯。这个我也听胡杰说过一些。也是蛮有意思的啊,玩游戏也能赚钱了。”
“有钱的人没时间玩,没钱的人有时间玩。时间就是金钱,我们就是用时间换取金钱。镇雄现在外出打工的人是多少?如果能滋生这个行业,把它做大的话,镇雄闲置人口那么多,能解决不少就业困难。”
“嘿嘿,”何老师看了下陈师身后那三人,干笑着,“你们倒还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现在也差不多时间了。一些细节我们等下陈姐来了再重新谈下。”胡杰说。
这网吧本身不大,他们几人位置离吧台又近。我一直在旁边当观众,只是奇怪,为什么胡杰会想到介绍陈师他们和何老师合作。这个真亏他能想到了,他明明知道何老师的一贯作风啊!难道他也能从中有利可图吗?
他们一再提到的陈姐就是我的另一个老板,那个教英文的女老师。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她给我们做过两个星期的代课老师,当时大着个肚子,上课忽然吐了起来,让人不禁动容。她比较忌讳我们叫她老师,除了何老师一直直呼她的名字外,这个网吧我见过的所有人都称她为陈姐。据说她现在正是一个初三的班主任,由于离中考不过半年,现在教学事业十分繁忙,除了每周一次来收营业额外很少来到网吧。
这两位股东在盈利分配上就有不少问题。两人轮流一人一个月收取网吧全额收入,但网吧行业也会有淡季,比如二月份的寒假网吧就经常爆满,而三月份就开学了,这就意味着收三月那位吃亏不少。这只是一个小例,实际上自从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发现两个人有着不可协调的矛盾,真不明白当初他们两是怎么凑一起的。
此时陈师正与何老师讲解网游代练,只听到什么5173,什么支付宝,还有一些游戏术语,什么元宝啊、级别啊、刷怪啊、爆装备啊。何老师这样一个和网游不沾边的人居然听的饶有兴味,也许他真想深入这行业,但我觉得他更有可能掌握这些后拿来教育他那些“坏学生”时使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可是陈师忽然说了一个对我来说十分熟悉的词。
《天龙八部》,这正是乐乐工作室的主要代练游戏,也是刚才我和灭所在的桃源世界的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