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兮予怀》流筱绪绪

9、相遇

　　一声娇斥紧接着响起：“你们一群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还知不知道羞耻！”一袭鹅黄色纱衣的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茶馆门口，声音清脆如银铃，我一眼便看出，这是只道行不深的黄鹂精。想必她是把我当成了被恶人调戏而无力反抗的弱女子，这才出手相助。
　　她推开几名男子，快步走至我身前，看着我的眼睛有一瞬的迷茫。
　　“臭丫头，刚才是你偷袭我？”横肉公子凶神恶煞地问。
　　“是又怎样？”小黄鹂精也不甘示弱，插起腰回瞪回去。
　　“哼，这小美人竟是自己送上门的，我们也没必要客气什么了！”横肉公子喝道：“来人，先把这两位带回府上，我喝完酒便回去亲自招待。”话音一落，几个侍从上前就要抓我们。
　　一个黑衣公子□□地看向横肉：“赵兄你快活过了可莫要忘了弟弟们，到时可先要送到我府上去。”
　　呸……要不是不便泄露仙气，我一定一掌把他劈到东南海里去喂鱼。

　　“哼，乌合之众！”小黄鹂精身影一晃，就闪到了两个冲上来的侍从身后，双掌为刀，击向他们脑袋，两人立时倒地不起。后面的几个侍从似是知道了厉害，纷纷抽出兵器攻了过来。小黄鹂将我护在身后，一个挥袖，几枚铜币便飞速打了出去，旋转着飞向侍从和几个公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人都来不及躲开才是，果然，惨呼传来，他们一一中招。虽然只有一瞬，我还是看到紫衣公子似是慌张间扭到脚，打了个趔趄，恰好让那枚铜币险险擦过他肩打在他身后的窗棂上。
　　茶馆里其他的人都议论开来，猜测着我们的身份。四个猥琐的华衣公子和他们的侍卫也都对这黄衣女子心存顾忌，不敢再轻易出手。
　　横肉公子愤然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一再出手伤我！”
　　“本女侠的名字也是你配知道的？今日算是给你们些小小教训，以后再仗势欺人，本女侠绝不轻饶！”说完昂首拉着我的手大步走出茶馆。
　　转身前，我好像看到了紫衣公子对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

　　“多谢女侠方才出手相救”她刚才是这么自称来着。
　　“呵呵，姐姐，我叫鹂慕歌，你唤我阿鹂便可。”眼前的女孩身材娇小，倒是比我还矮了半头。明眸皓齿，活泼生动，不似仙人们口中的女妖，倒像是清纯可爱的仙子。
　　“嗯，那就谢谢阿鹂啦。”
　　“姐姐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她大睁着荧亮的眼睛道，复又问我：“不知姐姐你怎么称呼？”
　　虽然她看似无害，我却也不能和妖界的人走得太近，更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身份，君邈兮这个名字是决对不能用的：“我……我叫渺渺”
　　“渺渺姐~”她的语气似是歆羡：“你好漂亮啊！特别是那双眼睛，真不像是凡人。”听了这话，我顿时有些后悔，早知该在绝尘谷找只幻冥蝶，这样就可以把瞳孔伪装成黑色了。
　　“这没什么特别的啦，苍夷族的人还是碧色的眸子呢”我在天上看过几本古老的地志，里面记载着人间不同地方的风景动物和人外貌上的特点，有些特殊地区的人拥有碧绿、黄褐或暗红的眸色。
　　“但是他们的肯定都没有姐姐你的漂亮！我刚才第一眼看到姐姐就喜欢上姐姐了！”她一脸崇拜地看着我的眼睛…或者应该说是看着我眼中的紫血银蝶…我有些心虚，故意别开脸避开她的目光。

　　我想，我还是很喜欢阿鹂的，她玲珑剔透的大眼睛像极了我的水月。
　　知道我来自远方，想去西湖观光，阿鹂便主动带路，跃跃欲试地要做我在杭州的向导。路上我们一边聊些人间的闲事，一边扫荡街上的各种美食。我们互相并没有问起对方的身份，似是都察觉了彼此的难言之隐。

　　……
　　我站在断桥一端，看着阿鹂匆匆跑向对岸的身影，不禁感慨起来：真是想不到，我竟与一只妖相处得如此融洽，若是让师父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
　　阿鹂与出租游船的商人在对岸交涉，我慢慢地向她的方向走去。

　　突然，像是被天雷击中，浑身动弹不得，又像是坠落洪荒，只觉得整个天罗万象都遁入了沉寂。
　　碧落黄泉，紫陌红尘，四海八荒……余心渺渺，莫失莫忘。
　　想是那西湖的波光粼粼，闪得我失了心神。抑或这天气燥热难耐，闷得我忘了呼吸。风驰电掣的是两旁的风景，人流。在那没有时间，没有方向，没有这无尽穹宇的遥远古代，似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是一体……
　　隔着半个桥的距离，我与那人默默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