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个人一间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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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三个人一间屋子
BGM：www.haoting.com/htmusic/137467ht.htm 《Only human》 K
凌晨四点半。
银色金属钥匙，独立的门发出清脆却暗哑的咯吱声。里面黑漆一片，李东海往里走的时候没有摁右手边的感应灯。有时候在想如果有人突然出现的话自己会不会吓一跳。可是李东海知道，虽然社会版上的那些已经让疲惫，而你走在路上遇上不幸的机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此机遇。
话说回来，这也不是什么期待的机遇。
那些庞大的数目不是不惊心，但也许有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碰上的频率。像是命案啊灾难啊，或者一场完满的真爱。
因为世界上最多，就是和麦茬一样连绵不断自生自灭的人。
电梯被木板包好，防止各种建材的磕碰，上面贴满了装修公司的小广告。这是个入住率还不高的公寓，刚刚建成不久。保安和绿化一样，都是懈怠懒散的，郊区的空气的确纯净，但也夹杂着从南边吹来的灰土。
李东海还记得自己来到此地的那一晚。从的士里出来，看着眼前这栋楼。那个场景被记得很清晰，因为说不清当时自己的感受。李东海甚至没有拨通李赫在的电话，或者查看记在本子里的门牌号，因为整栋楼，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亮着的灯跳到13，电梯发出空荡荡的“叮当”一声，开了门。走两步左转，就看见门虚掩着。走道上放着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和一堆垃圾，门口的地砖上是凌乱的脚印。李东海摸摸鼻子，推门进去。
“赫在？”
听见声音的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一个憨憨的笑容迅速铺在脸上，“东海你回来啦？昨晚有没有吃过饭？”
“恩，在小崔那里吃过了，”李东海换了鞋接过他手里的扫帚“你去拿拖把。”
“今天是月末，那些人就一起来家里了，一起看了一场米兰的比赛。”赫在搔搔头“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晚，本来还给你东海你留了块草莓慕斯的，可是不小心被他们打翻了。把客厅弄成这样真不好意思。”
东海低头看着地上一块淡粉红色的奶油的痕迹，摇摇头笑说：“没事，下次再买就是了。李会计忙了一周了，要好好休息啊。”
赫在笑，走到日历旁边提笔画了个圈，“这个月也结束了。”
自言自语的赫在，李东海从不回答。
两个人都不喜欢太明亮，客厅就在一盏淡淡暖黄色的立灯里被收拾成原貌。赫在递给坐在沙发上休息的东海一罐可乐，也一屁股坐下。李东海晃荡着罐身，听着赫在絮絮叨叨。
“村上也真是的，才几杯就醉了。在公司里混了这么久可是酒量一点也不见长进是怎么回事。”
“哎你知不知道，小K和田中分手了，我就说啊那两个人怎么可能长久啊…完全不搭调的风格就算互补也不能那么离谱。”
“新换的总经理很苛刻哎，三岛就迟到两次整个月的奖金就都没了，这孩子这个月新交了女朋友啊刚刚在这边哭诉来着。”
东海仰起头喝了一口可乐，太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口鼻。
赫在也灌了一口，然后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不过再苛刻也不管啦，总之他每个月定时给我发工资就行了。”
“今天的比赛怎么样？”东海忽然转脸问。
“啊，忘记告诉你了今天的比赛真的好精彩啊，马蒂奥尼的传球不要太出色，不过仔细看看还是有麦孔的很假。我们加图索的劲头也一如既往啊，虽然技术上面有些不足，不够还真是不愧对于“跑不死的加图索的”名号啊。”
李东海认真地听着赫在的嘀咕，好像刚刚在珉豪家的自己没有看比赛一样。
“东海你不困么？”赫在说完了一堆话之后突然问道：“你在珉豪家睡过了回来的？”说着不自觉的蹙起眉。
“没有。……珉豪忙着期中试卷的准备，我陪着他做了一些资料。”李东海感觉到身边的人紧绷的呼吸恢复了，“赫在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去酒吧？”
“没有，就直接领着那些人回家了。怪就怪我太受欢迎，大家盛情难却，我就向老板请了一晚上的假。”
“恩，这样啊”东海顿了顿，“那么闹了一个晚上，赫在一定困了吧。走，去房间睡觉。”说着东海就站了起来，一把拉过赫在的手臂。
“哎，天都快亮了哎你居然让我睡觉。我平时看球赛熬夜都不困的你不是知道么，我精力很好的。”某只猴子啰啰嗦嗦ing。
“那是你迟钝好不好，顶着熊猫眼却感觉不到自己睡眠不足的人少跟我啰嗦。”说着东海把人推进房间。
半个小时后那人的房间里没了悉悉索索的动静，东海知道他睡着了。
李赫在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条乡村街道，吉普车时不时从那上面开过扬起一片土尘，李赫在看着路得那头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黄色的套头衫，站在一个老化的公交车站牌下。那人站了好久好久，赫在却没有看见有一辆公交车经过。他很想告诉那人叫他不要等了，等不到了，可是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试图走过去却发现自己全身动不了。而那人也只是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看不清脸，
好似一棵风化了的枯树。
赫在猛地一睁眼，半拉的窗帘里是透进来的全是明晃晃的光。
东海进了门，就看着希澈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本画册。
硬生生把画册一页一页都翻完了，希澈才抬眼看坐在对面的人：“东海君这是好脾气，能等我这么久。”
“希澈君，刚刚的算不算语言调戏的一种啊。”东海眨眨眼。
“小孩子一边去尽想些不实际的。”希澈抛过去几个白眼，“对了，昨天你几点从小崔弟弟那里回家的？”
“夜里四点多吧，我们两个人终于把期中考的卷子最终定稿了。”
“回去的时候那只猴子有没有睡着？”希澈挑挑眉。
“自然没有啊。”东海说，“今天是月末，那些人就一起来家里了，一起看了一场米兰的比赛。”
希澈笑开了：“东海君好像不喜欢赫在君的那些朋友啊，用"三个字"那些人直接代替"他们"，这是典型的距离用词呢。”这次轮到东海笑了：“澈哥，你少来XX君地来恶心我。刚刚我只是转述了赫在的话而已。……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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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在怔怔坐在床上，一杯凉水被东海放在床头，伸手够过来大口大口喝下。
不知怎的那个梦让自己有些心乱，李赫在环视着房间，试图找回正常思维。
房间是一如既往的混乱。海绵宝宝的袜子的另外一只不见了；东海洗干净的床单被自己堆在一角，忘记去换了；可乐罐子和啤酒瓶子四仰八叉的倒在那里；充电器之类的线一团一团的纠结在插座下面。
同事都说不理解呢，赫在也不是很理解。李东海把客厅阳台厨房甚至卫生间收拾的整整齐齐，可是却丢下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劳动最光荣”就把赫在的房间划出清洁打扫的范围外。东海对于李赫在的房间，甚至很少进来。
也许是东海很看重个人空间吧。李赫在这么想着，没意识到东海的房间从来不锁门。事实上赫在没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他是真的不习惯有人进自己房间。
一个人住惯了，自从谁在三年前消失之后。
到了客厅就看到挂历被东海翻过去一页。
——“八月。盛夏光年。”
李赫在在挂在日历边的黑皮本子上这么写道。
这是东海挂上去的。两人平时的作息时间会错开，有些事情要注意的东海就会写在上面。本来是晚饭吃什么去超市要采购什么或者电费水费要交了之类的生活琐事，可是后来写着写着就成为两个人“思想交流”的方式了。
赫在翻翻7月那几页纸，因为要趴在墙上写的缘故，两人的字迹都歪歪扭扭的横七竖八。
——“今天小K说她爱田中。我差点把下巴砸到地上。”
——“希澈哥说我笨手笨脚的，我讨厌他！呜呜呜。”
——“李东海你做的水煮蛋真的太好吃了啊，蹭蹭，明天能不能做糖心的？”
——“下雨了，我试了试邮箱的钥匙，发现过了这个雨季，它已经生锈了。”
东海的回复往往很简短。基本上是他在回话。
——“你砸吧本来就三等残废了还硬要把再压缩一点。”
——“希澈哥只是太诚实。”
——“糖心蛋有细菌，拒绝。”
终于有了一句没头没脑的一句 ——“走在街上有的时候会觉得遍地都是绝望。”
李赫在不大理解的是，李东海那么明媚阳光的人，也会有绝望的时候。虽然想不明白但终究没有开口发问。
因为两人在纸上的对话从不带入现实生活中，这似乎约定俗成。这个黑皮本是另外一种途径，维持着彼此之间的关系，隐秘的，带着某种晦暗。
这么想着，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东海拎着买回来的菜冲着他笑：“睡得怎样？”
“恩，蛮好的。中午吃啥？”赫在拨弄东海手里的袋子。
“你继续在一旁袖手旁观的话就只能喝西北风。”
“吓，大夏天哪有西北风。”边说着边跟东海进了厨房。
某些人在可恨的同时，也是有可爱之处的，大约等同于少女口中的“萌点”。
李赫在这个人吧，他可以不注意个人卫生，但是会把抽屉里整理的规规整整像是N年没有人住一样；可以熬夜不睡觉在客厅里看球赛披头散发龇牙咧嘴一团糟每天早上7点前却准时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的去上班；可以洗碗的时候倒洁厕剂进去然后一转脸就碎了几个碟子，但是站在炒锅面前的时候还是信手拈来的。
即使一堆缺点，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拐了个角，不但让人讨厌不起来，还觉得……蛮可爱。
此时，内心的小东海恶魔的吐槽是——
李赫在这个人收拾自己的多啦A梦内裤的时候带着一种虔诚的表情好像小时候满头小辫挂着鼻涕的女娃娃过家家的神态；早上拿着牙刷和毛巾选择到底今天该刷牙还是洗脸，或者干脆不选了湿巾一抹木糖醇一塞就走人；至于厨艺，好吧小恶魔叹了口气，虽然找不到吐槽点但是可以不要一次煮多人份该多好。
其实不是多人份吧，东海想到这里，洗完菜的湿手在围裙上一抹。那只是三人份。
就像这个屋子里，一直活着第三个人。
相对坐着吃晚饭，闲扯着天气为什么这么热电梯大叔到底有多八卦听说XX县又地震了而且好像OO台风又要登陆了，李东海一直家教很好的细嚼慢咽，说话时一定停下来，李赫在是满口含饭就口沫四溅着，结果就是——李东海永远是被等的那一个。
东海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对面的人拿竹制的筷子敲着瓷碗。一声一声带着清脆的空荡，却好像一直有节奏的丝丝入扣。李东海可以忍受噪音，但是这种无意识涵义太过的噪音会让人不安。于是他拿自己筷子去敲那人的脑袋，“死猴子，敲什么敲，这个不礼貌哎。”
李赫在嘟着嘴，死命眨巴眨巴着不大的眼睛：“人家只是空虚嘛。”尾音还拖长了故意恶心人。
“…………”
李东海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最后吐出一句：“去洗碗，要不明天没早饭吃！”
于是某人默默滚去厨房，仔细看了眼手中的罐子确定那不是洁厕剂。
金希澈接过东海手中的票。然后瞪起眼睛。
“情，侣，套，票？李东海你终顺利拿下那只笨猴子啦？”
东海只觉得自己嘴角一抽一抽的。“少瞎嚷嚷啊哥，这个只是比较便宜而已。”
“哼哼。”金希澈不屑地从鼻孔出气。
“而且啊，真被查到了也不会被抓住。”李东海狡黠一笑：“谁叫这里是日本呢，男男情侣算什么啊。”
“你就不怕你家那位别扭起来。”金希澈继续从鼻子出气。
“他才不会介意。”李东海淡淡笑笑，“或者，他压根就不会在意到。”
金希澈拍拍眼前的人。
“别勉强也别逞强啊。李东海。”说完吐了一口烟。
“那哥你呢。”东海掐了他的烟。
回去的时候看见李赫在仰面倒在沙发上，一本红皮本盖在脸上周围是一堆散落的表单。东海蹲下来帮他张张收拾好，然后关了客厅的窗子。
楼层很高，城市里穿梭的夏夜的风吹在裸露的皮肤上，还是有点微凉。
赫在是个会计。帮某家跨国公司做账。东海记得自己第一次听他这么说的时候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那人却自豪无比的拍着胸脯：“我一次都没算错过哦。”说完露初特有的牙龈笑。东海在无力的接受这个事实之后相信了一句话：“上帝是公平的。”
生活不能自理未必就数学无能啊。
说起数学，东海有点怵。
赫在看着东海黑着一张俏脸对着自己。靠的很近所以看得更清楚了，东海眼里的“你是猪啊怎么能到处就睡”的神态，于是慌慌张张爬起来。“额，我忘记盖衣服了下次会记得不会受凉的，……额，我这就去做饭。”
被人一把拉住，就看见那人突然转为“温婉”地笑。“晚饭我做好了，去吃吧。”
李赫在有点战战兢兢。坐下半天也没什么异动，刚准备放心下来，就看见对面的人突然掏出两张票。
疑惑的接过来一看，动作就顶住了。“咦……”尾音开始逶迤拖长。
东海双手托着腮，满意的看着他逐渐瞪大的眼睛和明显喜悦的眉梢。
“咦……，东海，我们真的要去关西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三个人一间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