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若非当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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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撷散人的第二十次行脚，终是停在了不周山。引得天界一众仙人无不暗自叹息。
“郎撷散人，怎么就停下来了呢。”
“是啊，莫不是碰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可就算是遇上了再大不了的事儿，散人也从没停过呀。”
也都只是在经过天街时相逢默默的互道了几句，没人当面嚷嚷，这事儿，就算是平了。也是，天界少有嘴碎的神仙。
郎撷散人，是天界少有的奇人。
首先，是高不可测的修为。
其次，是与天比齐的寿命。
最后，是极不符合神仙俊美标准的普通容貌。
如此，一个特别的存在，却是天界的支柱，无人不知，却也少有人知。
“散人，我们就停在此处么？”梳着两个小包的道童秋心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郎撷。
“是啊，就停在这。”
“为什么，为什么不走了，我们还想去东海，还想去看天边呢。”一边另一个道童莫凡也着急着问。
“其实，也不是不走了。”郎撷突然淡然一笑，带着隐隐的疲惫。
“那是为什么？”两个小孩儿齐齐一问。
“只是，想停一下。就这么，停一下。”郎撷带着倦意看向不周山的山顶，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那里，是不是还在等着当初的那个人，只是想印证一下。
初秋，带着些微凉意，这么多年来郎撷一直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裙，此刻踏过不周山的满地落叶，发出了沙沙声响。微暖的落在郎撷的心里，眼前仿佛又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小姑娘，快回去吧，这是不周山，很危险。”
“那你呢。”
“我？我在等一个人。”
“谁？”
一个倾身，他的发落了下来，却只被无意拨向耳后。一双如墨点漆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薄唇向上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刹那间，满山桃花落英缤纷，天地间只剩无声的静默与那一份似花香般的柔情。
“郎撷。”他转过身去便不再看她，话音一落卷起一地桃花，天青色的衣角也就随着风飘向远方。
不周山，还是这么壮阔，甚至于相较一千年前多了几分沧桑，或许也是岁月的沉淀。天边的浮云缭绕山周，人行在其间，好似腾云驾雾。
是的，已然一千年。弹指一挥间，白驹过隙。
“散人，你一直说我们不用法力云游四海，这下像不像真用了法力的样子。”秋心到底小孩儿心性，头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场景手舞足蹈了起来。倒是莫凡还有点道家风范，竖着食指指向山顶的石亭。“散人，这可是你想去的地方。”
她看着莫凡指着的石亭，微微一笑。
黄昏时分，三人终于凭着脚力登上山顶。恰逢夕阳，落日熔金，美不胜收。
看着原来的石亭还伫立在原处，只是瓦砾风霜，破败不堪，石亭上所写的钟字也被时光所磨的只剩了一个隐隐的轮廓。空无一人。
“桑晓。你终是等不了一千年。当初所谓的等，也不过就是一个谎言，你在骗我，你一直就在骗我！”
怒气微微催动了法力，面容却是波澜不惊。早就支离破碎的石亭顷刻间灰飞烟灭。
“龙王。这次可真是叨扰了你啊。”郎撷喝着龙宫特制的天露微笑道。
“无妨无妨，散人不嫌弃敝下寒舍不堪入目才是真的。能带仙童来游历更是我老龙王的荣幸啊。话说回来，龙王我还真没想过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散人以这副面容出现在我面前哪。”老龙王似是想起从前。“第一次见到散人时，散人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年轻神仙吧。”郎撷一愣，恍然明白龙王指的是桑晓，眼睛微涩，颔首继续喝手中的天露。“呵呵，当初，我还夸他长的好呢。这满天神仙，虽说俊美的多，也少有长的如此出众的。站在那儿，便像是一幅画，可惜啊，消逝的早……”
郎撷先前听的胸口发闷，心道长的好有什么用，一千年也等不了，直到听到此处才一怔。
“龙王，你说，什么？”
被郎撷少有的严肃神情吓住的老龙王也一愣。“那孩子，是叫，是叫桑晓！以前来过我这儿，当时就快不行了，灵魂俱损，来我问我借水精魂说是有想说的话放在里头。我这水精魂虽说是件宝贝可只能记忆，放着也没用就借给了他。”
“他说，把话放在里头？”郎撷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已是苍白一片。
“是！是说一定要留下话来。”
“可说，可说，给谁？”话到此处，郎撷竟是有些颤抖。
“这可没说。我就一直安放着。”老龙王看郎撷快撑不住的样子急忙问道。“散人，散人你没事吧？”
“给我……”
“什么？”老龙王凑近了些。
“把水精魂给我！”
拿着温润透光的灵界圣物水精魂，郎撷却止不住的打着冷颤。眼里隐隐含泪。
“散人，你打不开它的。水精魂的封印，只有封印者才能开。”
郎撷凝眉，几千年没用过的法力充盈于指尖，顿时千道净光洒满天地。
桑晓的声音，隔了一千年的声音，此刻重新响在郎撷的耳边。
“咳咳，郎撷。是我。”我知道是你！第一声就知道……
“说好再等你，我或许，等不了了。”笨蛋……
“那天来不周山的，我知道不是什么迷路的小姑娘。我知道。那是你。”郎撷眼中的泪，终于滑下脸颊。
“郎撷，既然你来了，就是不气了对不对。咳咳。郎撷。我不能留住你，我，咳咳，我也留不住你。你怕，我始终不懂你怕什么，现在才懂。你怕我离开，怕你再次回到无边无际的孤独。”别说了……天上天下第一人的郎撷，蹲坐在地上，终于失声痛哭。
“郎撷，对不起。还是没能陪住你。”声音不同于前面的空旷悠远，净光渐渐散去，一只手揉了揉郎撷头顶的发，带着温暖的触感。“早就知道你会哭。”
郎撷抬起头，依然是最后一次相见时的青色衣衫，温润如玉的摸样，郎撷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有泪从眼眶中涌出。
“笨蛋。”
“不玩儿的彻底一点。怎么值得起我等你这一千年。郎撷散人这一套在我这儿可行不通。”
“情之所钟，只系于一人。钟情亭被你毁了不要紧，我还在。没有我，郎撷散人长成这样怎么对得起观众。”说着拉起瘫软在地上的郎撷。
“我，我，我走了一千年。”郎撷一边哭一边打嗝，言语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能消失，不能。你就算等不了我，也不能消失。”说罢怔怔地看着桑晓。“你还活着？”
“我活着，我也等了你一千年，我还可以，陪你下个千年，无穷尽的千年。你一直要我等你，却不怕我等不了你，郎撷。这次，可还要我等？”说着，便又弯起了嘴角。
似是，时光倒转千年。
“郎撷，红尘自是绕指柔。”
“郎撷，我会等你。”
“郎撷，信我。”
风华过处，都是年少。情上眉梢，确是钟而不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若非当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