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冷面董事的星舰玫瑰—曦安砚舒》风起飞腾

14、第十四章

　　陈砚曦的目光也淡淡地投向他，镜片后的眼神深邃难辨，似乎在问：你呢？
　　林哲宇面对周骁和赵明轩略带挑衅的目光，反而笑了。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然后才放下。他没有去看那两块赌注，而是直视着陈砚曦，仿佛要穿透那层平静的伪装。
　　“我嘛……”林哲宇拖长了调子，金丝眼镜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锐利的光，“我跟你们看法不一样。”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笃定，“那位赫嘉德家小姐，可不简单。你们想想，‘星尘兰’多娇贵？对环境、光照、能量波动敏感得跟什么似的，多少园艺大师都栽在它手里。可赫嘉德家小姐呢？她能让砚曦心甘情愿陪她在花海里一待就是半天，还看得津津有味！这叫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骁和赵明轩，加重了语气：“这叫‘融冰’的本事！连‘星尘兰’都能为她绽放，你们凭什么觉得，她融不了我们陈大少这块‘星尘铁’？”他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声音清晰有力，“更何况，我刚才可注意到了，砚曦提到‘舒安’名字的时候，那眼神……啧。”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却比任何直白的描述都更有冲击力。周骁和赵明轩下意识地再次看向陈砚曦，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林哲宇不再理会他们，手腕一翻，一枚更小巧、却闪烁着复杂能量纹路的透明芯片被轻轻推到了茶案中央，与另外两件赌注泾渭分明。
　　“‘天琴座β-7’小行星的产权凭证，上面有个天然水晶矿洞，风景绝佳，我本来打算建个私人观星台的。”他抬眼看着陈砚曦，笑容带着点狡黠和不容置疑，“我押‘娇宠有加’。砚曦，别让我失望啊。”
　　三件赌注，如同三颗小行星，静静悬浮在紫檀茶案的星图上，无声地对峙着。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茶香依旧氤氲，却多了一丝剑拔弩张的张力。周骁和赵明轩看着林哲宇那枚价值连城的产权芯片，又看看稳坐钓鱼台的陈砚曦，一时竟有些拿不准了。
　　陈砚曦成为了绝对的焦点。
　　他仿佛没有看到那三件足以让普通人疯狂的赌注，只是再次端起了面前那杯“云雾青”。茶汤温度已恰到好处。他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托着薄胎瓷盏，指节分明。
　　茶水的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眼前一小片景象。就在这片朦胧的水汽中，另一个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是草药花园。
　　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稀疏的叶隙，洒在舒安身上，跳跃的光斑如同碎金。她轻盈地转过身，微仰着脸，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声音轻快得像林间的小鸟：“我喜欢古地球的中式岭南大宅装饰风格，那种青砖灰瓦、雕花门窗的韵味，室内设计也偏中式，比如红木家具和山水画，可以吗？”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轻轻晃了晃……那时，正被他牵着的手。
　　那柔软的触感，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期待，那晃动手臂时细微的、依赖的力道……此刻隔着时空，无比真实地传递过来。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汹涌的热流，毫无预兆地自心口炸开，瞬间席卷过四肢百骸。指尖的瓷盏仿佛变得有些烫手。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漏了一拍。
　　包厢里落针可闻。周骁的急躁，赵明轩的犹疑，林哲宇笃定中暗含的审视，都化作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身上。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一秒，两秒……
　　就在林哲宇以为陈砚曦会用他一贯的沉默或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将这幼稚的赌局带过时——
　　陈砚曦的左手，那只没有端茶的手，随意地搁在紫檀茶案上。食指和中指，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极其自然、又极其清晰地，在光滑冰凉的案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
　　“嗒。嗒。”
　　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炭炉里银霜炭燃烧的细微“噼啪”声掩盖。
　　但包厢里的另外三人，瞳孔都在瞬间猛地一缩！
　　周骁脸上的笃定僵住了，赵明轩摸着下巴的手停在半空，连一直气定神闲的林哲宇，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也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陈家兄弟间那个不成文的、心照不宣的暗号！
　　儿时玩闹，少年意气，甚至后来在商场、在星舰指挥中面临重大决策时，陈家几兄弟之间，当有人决心押上重注、放手一搏时，就会这样，用食指和中指，在桌面或任何能发出声响的地方，轻轻叩击两下。
　　这声音意味着：玩真的，跟不跟？
　　陈砚曦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两声轻叩只是无意识的动作。他缓缓抬起眼帘，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茶案上那三件光芒各异的赌注，最后落在了林哲宇推出来的那枚流转着能量纹路的产权芯片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平静的目光在林哲宇的赌注上多停留了那么微不可察的一瞬。
　　随即，他端起茶盏，将最后一点温凉的、带着清冽回甘的“云雾青”饮尽。放下茶盏的动作，依旧沉稳优雅，仿佛刚才那无声的惊雷从未炸响。
　　“茶不错。”他淡淡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们继续。”
　　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姿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一道清晰的影子。智能管家无声地滑开包厢的门，外面竹林的清新气息和隐约的风铃声涌入。
　　林哲宇最先反应过来，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灿烂，甚至带着一丝得意。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对着陈砚曦即将离开的背影，扬声道：“砚曦，慢走！我这矿洞观星台的设计图，可就开始准备了啊！”
　　周骁和赵明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周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陈砚曦那平静离去的背影堵了回去，最终只是猛地灌了一大口茶，结果被呛得咳嗽起来。
　　陈砚曦没有回头，步伐沉稳地踏出博源轩。身后厚重的木门缓缓合拢，将好友们复杂的目光和那场无声的惊涛骇浪隔绝在内。
　　竹林小径清幽，晚风带着凉意拂过。他坐进等候的悬浮车，深色的车窗无声升起，隔绝了外界。车厢内一片寂静。
　　他靠向椅背，闭上眼。眼前浮现的，不再是星图报告，也不是方才的赌局。
　　是草药花园里，阳光跳跃在她发梢的模样。
　　是观景台上，她眼中映着星尘兰与星云的璀璨。
　　是她晃着他手时，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期许。
　　还有……林哲宇那句“娇宠有加”。
　　这四个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他预想的要大，一圈圈扩散，久久无法平息。一种陌生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情绪，在胸腔深处悄然滋生、蔓延。
　　悬浮车无声启动，汇入空中车流。车窗外，首都星绚烂的霓虹如同流动的星河，勾勒出繁华都市冰冷的轮廓。万千灯火在脚下铺陈开去，璀璨却遥远。
　　陈砚曦的目光穿透车窗，越过这片人造的星河，精准地投向城市另一端——亲王府“嘉乐庭”的方向。
　　夜色深浓，万家灯火在那片区域显得格外柔和宁静。好友赌陈砚曦婚后必定相敬如冰，他却为舒安亲手打造中式婚房。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方向，深邃的眼底，映着窗外的流光，也映着某种无声涌动、亟待确认的念头。指尖无意识地在真皮座椅扶手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午后阳光下的柔软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