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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感匮乏 ...

  •   谢清明本来想安慰的话语噎了回去,魏昕然的思维太跳脱了,上一秒可能是笑嘻嘻的,下一秒就可以严肃起来,而且也是他的问题,魏昕然不需要别人安慰,她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消化这些负面影响。

      “写写写,拿到模版后我一定立刻就把工作总结奉上,那我就原地下班了。”

      谢清明作出承诺后就立刻准备叫车回家,也不需要装模作样去公司里溜达一圈,不坐班这点真的很爽。而且区区工作总结也是手拿把掐,要知道大学四年,可能设计还是一塌糊涂,照猫画虎,但是写设计说明的本事可以说是炉火纯青,黑的都能吹成白的。

      直到坐上车离开公司的视线范围,谢清明的脑袋里才突然响起哔咔有些委屈的声音。

      【清明,魏昕然这么说了以后你是不是就不喜欢异常物了,但是你最后抱那只山羊了,你当时在教堂里也没摸摸我,明明我陪你更久吧,他后来者居上,人形异常物就能这样又争又抢了,太不公平了!】

      见谢清明没有立刻答复,哔咔开始不停地碎碎念,大到谢清明的回抱,小到任务途中谢清明冲李瑾泽笑了多少下。

      【啊,越想越气,心机羊,还偷偷摸摸把山羊眼揣给你了,可恶,要不是我本体被监管着,我还能送你根永不熄灭的蜡烛呢,而且清明你也很过分,你怎么能处处留情,把那只蠢山羊迷得神魂颠倒的】

      我看你也是乐在其中啊,哔咔,而且他现在也被收容了,异常物何必为难异常物,冤冤相报何时了。

      回家后谢清明立刻瘫在床上,着窗外的景象,依旧是冗杂的小巷子,弥漫着各种小吃饭的香气,本来他两天前也还在楼下买烤鱿鱼吃的,可如今他的生活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间也不能完全消化,他凝视着建筑投下的阴影,就好像隐隐窥见这个世界的背面,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下已经暗潮涌动。

      他现在才有余力复盘山羊幻境中的种种细节,敢肯定的是,之前他就是遵纪守法的公民,从来没有接触过枪支弹药类的武器,但当时在异常区域里,他的身体立刻就根据想法作出了类似条件反射似的回应,击毙那些山羊时也什么情绪波动,就是麻木,不停地叩动扳机,锁定人物爆头…那阵子他跟个没思想的游戏人物一样,被玩家接管了。

      公司配置的管理员也不对劲,普通情况下它就是无机制地宣告工作内容和员工间的信息,哔咔不能在公司内部随心所欲的说话,但如果能远离公司范围,在他俩独处的情况下,哔咔就像是个活生生的人在交谈,对他知无不言,他的优先级甚至高于公司。

      这样就更奇怪了,哔咔就像是为谢清明量身定制的系统,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被优待的地方。

      【清明,其实你可以找你的朋友玩,或者家人,你放心,我不会上报给他们的】

      “不用,我没有非阶段性的朋友,家人…也还是算了吧,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妈。”

      谢清明谈及到自己妈妈的时候难得的露出迷惘的神情。

      他妈妈姓宋,叫宋理,是商场里的小领导,可能是个人企业的残酷环境吧,导致宋理平时基本没啥时间陪伴他,即使在家里,也格外的强势,什么都要管束着他,所以小时候他其实跟宋理女士的关系并不好,他害怕单独和妈妈相处,一言一行都要深思熟虑,他想,宋理应该也烦他这个孩子吧,除了长相还不错外,遗传了她良好的基因,其他都平平无奇,完全不像她这样独当一面的人一手带大的孩子。

      所以他高考报考了一个比较远的城市,给之后的一切都埋下祸端,就在他大一期间,他的爸爸生了重病,没挨过一年,那阵子他拿着病危通知单向导员,还有一些完全不知道的领导走着繁琐的流程,千里迢迢赶回去的时候,爸爸已经在殡仪馆躺了两天了,在凄厉的哀乐奏响时,他泣不成声,开始埋怨自己当时幼稚的举动,假如他就报考本市的学校,说不准他就能时常见到爸爸,至少也能陪伴他最后一刻。

      后来宋理也一直保持着她铜墙铁壁的形象,一个人操持整个家庭,甚至有时候还要来安慰他。宋理太理性了,这种理性时常让谢清明忘记,走的那个人不仅是他的父亲,也是宋理的丈夫。直到某天他临时回家,没有给宋理打招呼,他才在楼下的车里撞见宋理撕心裂肺的哭,她锤着座椅靠背,也叫着她自己妈妈的名字,强不可摧的形象骤然倒塌。谢清明从那时候开始理解宋理,也开始为宋理考虑。

      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谢清明坚信这一点。可如果他现在回去,向宋理坦明自己进入了这样一个危险的公司,连性命都朝不保夕,宋理还能承受吗,他不敢想。

      “我不需要你出人头地,你身体健康就行,在大城市待不下去,回来跟妈妈一起生活也可以。”那时候的宋理将自己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扒开给他看了,工作对她来说固然重要,但哪个母亲不爱自己孩子呢。

      谢清明的话梗在喉咙,酸溜溜的,他稍微别过头,努力挤出点笑脸回答道,“妈,别人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你为啥觉得我在大城市待不下去,你放心,我也不差,我会好好工作,挣好多钱给你花的。”

      他其实就是不敢,他害怕迎上妈妈真挚的眼神,灼热得快要把他烫伤,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谢清明发现自己心理方面有些问题时立刻就去了当地的心理卫生院,他之前被判定为情感缺失障碍,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模拟着同年龄段的朋友,实际上他压根也理解不了过于复杂的情绪,但他却懂爱,他极度地渴望爱,那种极致美好的情感能抚慰他的一切。

      所以他要活下去,之后不管是和什么异常生物交锋,他必须是那个赢的人,他家里还有人等他。

      叮—魏昕然的消息已经通过哔咔传达过来。
      异常生物编号—AO304
      注:人形异常生物;无害可控型异常;幻境制造

      前身:李瑾泽
      工作描述:AO304首次出现于10月26日18时30分,地点为口口口口学院南门,污染区域断续,具体展现方式为末日废墟,此刻AO304形态为山羊,根据后续自我斩首祭祀行为推断其异常性质无害,但包含一定自毁倾向。
      【暂且判定为可回收】

      AO304于10月29日18时30分再次出现,地点于口口口口学院教学楼,污染区域完善,具体展现方式为完整的口口口口学院,同时确认AO304为人形异常生物,能力为幻境制造,AO304自愿回收,工作人员为N9号,N199号。
      【由于AO304无法准确操纵其能力,本次回收行动共计损耗信息部门近十人,回收部门近四人】

      这则工作总结内容不多,用词却让人莫名不适,损耗?

      也是,他们对于公司来说应该只是供它运转的零件而已,毕竟公司需要正确的选择可以丧失人性,可以一无所有,但必须要“正确”…嗯?乍一听蛮有道理的,但谢清明突然记不清是出自谁口了,不过是谁说的也不重要,也就是一句话而已。

      哔咔,你说过我能偷偷去找朋友是吧。

      【当然,不过清明你不是说你没有亲密朋友吗】

      有一个,我初中同学到现在关系也挺好,我是把他归纳在我的家人里的,我现在的工作过于危险,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只是个手作店老板,有自己平淡喜欢的生活,不过他现在或许能帮我点忙,但是我不希望他被公司打扰到。

      【嗯嗯,我知道了,去吧清明,这段行动路线我不会上报的】

      谢清明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公寓门外,目光聚焦在把手悬挂的告示牌上,之前还没这玩意儿的,估计是什么顾客须知吧,当谢清明意识到看到什么时已经迟了,手作店主理人给同好的一则小说明,内容倒没啥,就是主理人,谢清明嘴角一勾,露出狡黠的笑,来一趟还是意外之喜,这不得好好戏弄一下他的老朋友。

      “哟~主理人~开门啊,黄~桐~主~理~人。”谢清明敲着门,把每个字的尾音都托得又慢又长,恨不得拐十几个弯。

      “谢清明!我就知道是你,不准阴阳怪气,我赶时髦玩梗而已,你这样我很容易揍你。”黄桐无奈地邀请他这位好友进来,嘴上数落的同时手已经递上了杯温热水,只恨肌肉记忆啊,上学时照顾谢清明惯了,坏习惯一时半会改不掉。

      谢清明把兜里的山羊眼睛取出来,随意地在黄桐眼前挥了挥,“确实有求于你,你看看这东西能做成什么,一天到晚把它揣在身上很不方便。”

      黄桐接过这颗圆形宝石,在谢清明的耳垂上粗略比较了下,“这个形态么,干脆嵌到耳环里呗,反正你打过耳洞不是吗,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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