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钟逢林》奕托

10、发夹里时光密语

　　周末回到家的林婉若直奔房间，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她太想知道，儿时的翩翩是不是就是现在的同桌——那疤痕、那名字里的“翩”字，处处都是巧合的引线……
　　林婉若深呼一口气，指尖抚过心口，低声感叹：“终于找到了。”
　　是的，那个尘封了十年的蝴蝶发夹，被她从旧木盒里翻了出来。木盒周围早已落满灰尘，像一层时光的薄纱，唯独里面的发夹依旧安静地躺着，红钻在光线下闪烁，像封存了一整个盛夏的秘密。
　　她拿起发夹细细端详，红钻耀眼如昔，却在发夹底部摸到一处凹凸。“这里是……英文字母？”
　　她用指尖反复触摸，却还是看不清。打开手机手电筒一照——“ZPR？”
　　林婉若绞尽脑汁，突然如遭雷击：“这……不是钟翩若的缩写吗？”
　　“难道她真的是翩翩……”
　　钟翩若就是小时候的翩翩？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像有魔力般挥之不去。
　　难道是天意让她们重逢吗？林婉若一时分不清，自己该把这个秘密告诉钟翩若，还是永远藏在心底……
　　沉思良久，她选择了隐瞒。“或许我和她是天意也是缘分……但就算她知道，我们也只能是朋友。”
　　她把发夹放回木盒，扣上盖子，仿佛锁住了一段不敢深究的过往。事在人为，不是无缘，是她不愿……
　　次日清晨，林婉若背着书包走进班级，一眼就瞧见钟翩若正拿着英语书，小嘴一张一合地晨读，那认真劲儿像在念什么经文。
　　林婉若径直走向课桌，钟翩若听到响动扭过头：“早啊。”
　　“早，今天早读是英语吗？”林婉若放下书包。
　　钟翩若一边举着书，一边苦着脸：“是啊，老师还要抽查2a部分背诵呢，唉……”
　　林婉若在心里轻嗤：“2a部分还要抽查？不是很简单吗。” 嘴上却故作淡定：“嗯，知道了，你加油。”
　　她从书包里拿出英语书，和钟翩若一起小声读着。清晨的校园书声琅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每个角落，钟翩若沉浸在早读里，仿佛置身知识的海洋。
　　2a部分被钟翩若读了一遍又一遍……在反复的“鞭尸”下，那些原本陌生的英文单词，竟在她脑海里渐渐有了画面。
　　许久后，钟翩若轻敲林婉若的桌面，鼓足勇气问：“林婉若，我能和你对接一下2a部分吗？就几段，不麻烦你太久。”
　　林婉若面无表情：“嗯。”
　　或许是早读的嘈杂声太大，钟翩若往她身边靠了靠，深吸一口气：“来吧，开始。”
　　林婉若扫了眼2a部分，淡淡开口：“你对应May，我来对应Klas，可以吗？”
　　“噢，好。”
　　Klas:“Good morning,May.Good girl,you are reading English”（阿美，早上好。真是好孩子，又在读英语）
　　May:“Good morning.There is no reason to mess so beautiful a morning.Is that a new bird?”（早上好。没有理由错过这么美的风景。那是只新鸟吗？）
　　Klaus:“Oh,yes.my daughter bought it he.We call her Lulu.”（哦，是的，我女儿昨天给我买的。我们叫她鲁鲁。）
　　May:“It looks so cute. Is it a parrot?”（它看起来好可爱，它是只鹦鹉吗？）
　　Klas:“Yes,Just look at hercolorfulfeathers.what else can it be？”（是的。你看她多彩的羽毛，还能是别的什么鸟吗？）
　　听着林婉若流利的英文，钟翩若忍不住感叹：“她……读得真的很好。”“即便是看了几眼就读得这么流畅。”“不愧是英语课代表。”
　　过了一会儿，林婉若见她没回应，小声问：“是不会了吗？”
　　钟翩若慌忙回神：“噢噢，不是的。我们继续吧，刚才你读到哪了？”
　　林婉若看她这失神的样子，没说什么，只说：“你应该对接第三个May了。”
　　“好的，好的。”
　　May:“I see.It's interesting that there is also apartment in my English book...His mane is Polly.（知道了。真有趣，我的英语书里也有一只鹦鹉。它的名字是波利。）”
　　这句对接，钟翩若明显不如前两句顺畅，不是卡顿就是忘词。林婉若听出来了，却没直接点破，只是语气略微放缓。
　　Klas:“Really? A foreign parrot”（真的吗？一只外国鹦鹉。）
　　May:“He can speak English, too.”（他说他会英语哦。）……
　　两人的2a部分对接完后，林婉若吐出一口气：“你2a部分对接得很好。但如果没有刚刚的停顿，可能会更好。”
　　钟翩若想到自己刚才的走神，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礼貌地道了谢：“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谢。”
　　课间，教室里同学们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断，唯独林婉若和钟翩若保持着沉默，一个寡言，一个少语……
　　钟翩若心里嘀咕：“这人是木头吗？一直盯着同一页书看，都看了好一会儿了。”“要不然我和她聊聊天？但看她独来独往的性子，会不会觉得我无聊？”
　　正思索着找什么共同话题，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钻进了林婉若的耳朵。
　　林婉若翻书的指尖一顿，心想：“她……这是饿了？”
　　钟翩若悄悄瞄了一眼林婉若，见她侧脸嘴角微翘，更觉得不好意思。但再熬一节课就吃饭了，正好可以借口吃饭找她聊天。
　　她语气透着扭捏，还是开了口：“林婉若，中午一起吃饭吗？”
　　“找我一起吃饭？那看来刚才肚子叫是真饿了。”林婉若心想。
　　听到钟翩若这么说，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欣然答应：“好啊。”
　　这时，下课的英语老师走进班级：“来同学们，我上节课留的作业2a部分，找两个人对接一下。”
　　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落在林婉若身上：“林婉若，你作为课代表，了解班级情况，你来选一位同学和你对接吧。”
　　林婉若从容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旁的钟翩若听到老师的话，顿时缩成了小鸡仔，生怕林婉若选自己。
　　好巧不巧，林婉若选的就是她身边缩成鸡仔的人。“老师，我选择钟翩若和我对接。”声音响亮清脆，在钟翩若听来却冷得像雪。
　　钟翩若艰难地抬起头，与站着的林婉若对视：“不是啊，她要干嘛呀？明天早上才对接，为什么这次还要对接？”她只想变成更小的鸡仔，找个地缝钻进去。
　　英语老师的声音传来：“也行，毕竟钟翩若同学转来才几个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老师看看你的基本功。”
　　钟翩若缓缓起身，与林婉若对视。林婉若比她高半个头，她得仰着头才能对上视线。对视的瞬间，林婉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像是鼓励，又像是肯定。
　　望着林婉若深邃如渊的眼眸里透出的支持，钟翩若深呼一口气：“来吧。”
　　林婉若薄唇轻启，流利的英文再次响起：
　　Klas:“Good morning,May.Good girl,you are reading English”
　　May:“Good morning.There is no reason to mess so beautiful a morning.Is that a new bird?”……
　　两人长达几分钟的对接终于结束，班级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很好，你们俩坐下。”
　　钟翩若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紧接着是英语老师的“福利”：“来同学们把书翻到七十一页，今天我们学习第四单元……”
　　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摇摆不定，钟翩若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唉～想到待会要和大木头吃饭就头大。”“她长这么大难道没有朋友吗？”
　　想到这里，钟翩若撑着脸，偏头看向林婉若，仿佛要把她盯穿：“不对呀，她成绩这么好又总是独来独往，难道是她不喜欢交朋友？”
　　林婉若从小在极端的家庭中长大，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敏感。感受到钟翩若炙热的目光，她早已习惯——这种目光，她经历过无数次了。
　　但这次她忍不了了，转过头对上钟翩若的目光，压低声音：“有什么事情待会吃饭说，但是你总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后半句话虽是续着说的，可话里的戏谑怎么也藏不住。说完，她就扭过头，不再看钟翩若，眼睛紧盯课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钟翩若原本盯着她，被她这么一怼，又想到她说的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一丝红晕。
　　她小声抱怨：“早知道就不看她了”——可谁让她那么神秘……”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因为她根本不了解林婉若，无论是学业还是才艺，自己都比不上她，更别说觉得她神秘了。
　　听到钟翩若的小声嘟囔，林婉若耳尖不由得泛起粉色：“只是这次不看我吗…那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