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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喜堂惊变,王妃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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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墨砚卿抱着南宫霜翎走出地牢时,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着王府内喧闹的喜庆气氛,与她身上的血腥味格格不入。
她能感觉到沿途所有仆从、侍卫投来的惊骇目光。那些目光如同实质,充满了难以置信、恐惧,以及一丝看好戏的兴奋。窃窃私语声在他们经过后响起,像潮水般蔓延开。
墨砚卿的步伐稳健,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面无表情地穿过一道道回廊,径直朝着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喜堂方向走去。
南宫霜翎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微微睁开了眼睛。阳光透过他肩头,在她眼前晃动。她能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以及喉结的轻微滚动。这个男人,冷静得可怕。
“王爷……”她声音微弱,几乎被周围的喧闹淹没,“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亲手打破了既定的局面。这意味着,他将原本可以掩盖的丑闻,公然摆在了所有宾客面前。这意味着,他向所有人宣告,这个“罪妃”依旧能影响他的决定。
墨砚卿低下头,目光与她交汇。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冰封的湖面,看不出情绪。“本王做事,何需向他人解释?”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南宫霜翎的心微微一震。这话语里的强势,与她记忆中的玄真女帝何其相似。她不再说话,开始积攒力气,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神魂之力虽然微弱,但仍在缓慢修复着身体最致命的创伤,让她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
越靠近喜堂,喜庆的乐声就越发响亮。红绸高挂,宾客如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虚假或真实的笑容。然而,当墨砚卿抱着一个血人出现在通往喜堂的主道上时,所有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乐声戛然而止。
喧闹的人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人们脸上的笑容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震惊和错愕。有人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
“那……那是谁?”有人颤声问道。
“是……是王妃娘娘?!”有人认出了南宫霜翎那张尽管染血却依旧能看出轮廓的脸。
“天啊!她怎么……王爷怎么会抱着她?”
“她不是被关起来……今日要……”后面的话,没人敢说出口,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惊骇、疑惑、恐惧、兴奋……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飞速传递。原本喜庆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紧绷。负责维持秩序的家丁和侍卫们也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的王爷。
墨砚卿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抱着南宫霜翎,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或犹豫,径直走向那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喜堂。红毯铺地,红烛高烧,巨大的“囍”字贴在正中央。
喜堂内,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薛楚楚,正由丫鬟搀扶着,盈盈立在堂中,等待着她的夫君来完成最后的仪式。主婚人满面红光,正准备高唱流程。
然而,突如其来的死寂,以及身后宾客们倒吸冷气的声音,让薛楚楚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忍不住微微动了动,盖头下的秀眉蹙起。
就在这时,墨砚卿的身影,出现在了喜堂门口。逆着光,他挺拔的身影带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而当他抱着南宫霜翎,一步步踏入喜堂时,整个空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主婚人张着嘴,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煞白。薛楚楚身边的丫鬟失声低呼,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满堂的宾客,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重臣,全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睿亲王,在他迎娶侧妃的大喜之日,竟然抱着本该被处死的、浑身是血的正妃,闯入了婚礼现场!这简直是惊世骇俗!
南宫霜翎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钉在自己身上,如同芒刺在背。但她反而平静了下来。最坏的结果已经经历过,此刻,不过是另一场战斗的开始。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尽管这细微的动作牵扯着伤口,让她痛得几乎窒息。
墨砚卿在喜堂中央站定,距离薛楚楚只有几步之遥。他依旧抱着南宫霜翎,没有放下的意思。目光淡淡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主婚人身上。
“继续。”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个角落。
继续?继续什么?继续婚礼吗?在这样一种情形下?所有人都懵了。
主婚人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薛楚楚猛地自己掀开了红盖头!露出一张娇美动人、此刻却因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庞。她看着墨砚卿,又看看他怀中的南宫霜翎,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不敢置信:“王、王爷?您……您这是何意?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啊!您怎么能抱着这个罪妇……她……”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委屈、愤怒、羞辱,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
墨砚卿的目光转向她,依旧没有什么温度。“本王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同样的话,他刚才对南宫霜翎说过,此刻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的新侧妃。
薛楚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她身边的丫鬟赶紧扶住她。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这出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南宫霜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些,虽然依旧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妹妹……今日真是……好风光啊。”她的目光落在薛楚楚那身刺眼的红嫁衣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尽的嘲讽。
薛楚楚猛地看向她,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苏晚晴!你已是戴罪之身,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戴罪之身?”南宫霜翎轻轻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何罪之有?私通之罪?证据何在?仅凭几句构陷……就要置我于死地?”
她的目光从薛楚楚脸上移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宾客,最后重新定格在薛楚楚惨白的脸上。
“还是说……有人迫不及待……想踩着我的尸骨……坐上这王妃之位?”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的喜堂中炸开!
“你胡说!”薛楚楚尖声叫道,仪态尽失,“是你自己行为不端!与人私通!罪证确凿!”
“罪证?”南宫霜翎冷笑,“屈打成招的供词……也算罪证?若我真有罪,王爷……”她微微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墨砚卿冷硬的侧脸,“又何必……抱我来此?”
这一问,将所有的矛头,再次引向了始终沉默的墨砚卿。是啊,如果苏王妃真的罪无可赦,睿亲王为何要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这背后,是否真的有冤情?
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声渐渐响起。怀疑、探究的目光在墨砚卿、南宫霜翎和薛楚楚之间来回逡巡。
薛楚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南宫霜翎,对墨砚卿哭诉:“王爷!您看她!她死到临头还要污蔑妾身!搅乱我们的婚礼!您快下令把她拖下去啊!”
墨砚卿终于再次开口,却不是对薛楚楚,而是对怀中的南宫霜翎,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得够多了。”
南宫霜翎与他对视,毫不退缩:“王爷……若想证明清白……就该……重审此案。而非……让无辜者含冤……让小人……得意。”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心上。
“无辜者?”薛楚楚像是抓住了把柄,厉声道,“苏晚晴,你休要在此狡辩!你的奸夫都已招供!”
“哦?”南宫霜翎目光锐利地射向她,“那妹妹……可否让他……出来与我对质?”
薛楚楚一噎。那个所谓的“奸夫”,早已被“处理”掉了,怎么可能出来对质?
她的迟疑,落在了所有有心人眼里,更增添了疑云。
场面彻底僵持住了。喜庆的婚礼,变成了一场公开的审讯和对峙。墨砚卿的态度暧昧不明,南宫霜翎的指控掷地有声,薛楚楚的辩解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南宫霜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她的身体软了下去,意识开始模糊。刚才的强撑,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
墨砚卿的手臂紧了紧,支撑住她下滑的身体。他低头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深邃的眼眸中,再次掠过那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主婚人脸上,声音冷冽地打破了僵局:“婚礼暂停。”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最终判决。
薛楚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王爷!”
墨砚卿没有理会她,抱着南宫霜翎,转身,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这片混乱的喜堂。留下一地鸡毛,和无数亟待解答的疑问。
南宫霜翎在他怀中,彻底失去了意识。但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模糊地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臂膀,似乎……收得更紧了一些。
这场喜堂惊变,以这样一种谁也预料不到的方式落幕。睿亲王府的天,从这一刻起,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