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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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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天下七大法器之一,净爻术尤为特殊,不同于其他法器皆有实体,它独以心诀传世,成为衡進宗的祖传秘法。然而,在庭芜绿这一辈人中,谁也没见过该法术,不曾想竟是在昌容手中。
轮椅上的人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薄纸,上面是黑墨写就的几行心诀,正是净爻术的修炼之法。
习成净爻术后,不单单是黑鹤鬼,众多妖物都难逃一劫,但难就难在修炼这个环节。
无数前辈皆用生命验证了这个道理,修炼该法容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会暴毙,死于心诀之下的人数不胜数,最后功成者唯有一二,昌容将它掩藏多年,是不想让世人再做无谓的死亡。
但这一次情况危急,由不得他的私心做主,出人意料的是,他将纸张给了庭芜绿。
“小芜,依我所见,你是最适合净爻术的人。”
当年,老宗主将执掌衡進宗的信物一分为二,分别给了璟南和镜陆,又把净爻术给了昌容,为的就是让他们师兄弟三人相互关照,共同守护衡進宗。
谁也没想到后面闹出这些事来,白白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谋划。
老一辈的往事到这里结束,年轻小辈们接过各自的任务,将继续践行未完的任务。
从那日起,庭芜绿开始马不停蹄的参悟法术,酽白则主动揽了搜寻苦楠水的任务,有些事自要交给擅长的人去做,现在这个人就在他们手中,岱赭又派上用场了。
去见岱赭之前,酽白先回去将柳殷照叫上,刚进院,就看见柳殷照坐在她房门前,旁边还放着一个包袱。
“你坐在这儿干嘛?”
见到她,柳殷照噌的起身,然后将地上的包袱抱在怀里,自觉的跟着酽白进了房间,他将那个包袱放在酽白手边。
“给你的,看看喜欢否?”
酽白不明所以,疑惑的打开包袱,里面零零碎碎的一堆小东西,就是有些眼熟,这不是他昨晚从岱赭那里搜罗来的吗,瞧他宝贝的不行,今天怎么又不要了,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你……要干嘛?”
酽白眼神透露着不解,手从包袱里收回来,柳殷照以为她是不喜欢这些,有些失望。
“酽白,你不喜欢的话,我再回去找找,把所有的宝物都给你,我可只分给你一个人。”
原来是要给她啊,不过,给她做什么,她又不需要。
“给我做什么,你喜欢就自己留着啊。”
这下轮到柳殷照不解了,酽白不喜欢吗,那她昨天为什么不跟自己讲话了,这样想着柳殷照也问出了口。
酽白有些好笑,小妖怪年纪不大,心思还挺多,她随意找了借口,拉着柳殷照出门去问岱赭了。
昨晚到现在都是常鹊羽在看守,餐食也是旁人送过来,酽白他们换了岗,刚好让常大哥也能去歇一歇。
折腾了一整晚的岱赭,现在是又累又饿,看着酽白进来,也不再叫唤,撑开眼皮等她说话。
柳殷照将岱赭身上的绳索解开,把饭食摆在她面前,示意她吃。
岱赭双眼放光,顾不得酽白在旁,狼吞虎咽的吃着饭,真香啊,饿了一晚上,终于舍得给她放饭了。
岱赭吃得很快,她觉得还有些不够,但看着严肃的酽白,也没敢再开口要。
“岱赭,做个交易?”
此话一出,她瞬间头皮发麻,就知道捉妖师不会这么好心,原来是鸿门宴啊,还是这么寒酸的食物,早知道就再来一碗了。
可酽白发话了,她哪敢不听,小命还在人家手里,老老实实的应下要求。
“要我……干什么?”
苦楠水不好找,但当年璟南从岱赭这里得到过,说明她一定有门路,找她省事又便捷。
“苦楠水,帮我想办法寻点吧。”
就这啊,亏她还以为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事,紧张了老半天,这天下就没什么宝物是她搞不来的,更何况是此等俗物。她的老相好们一定有,再不济还有欠下的契约,让他们去寻就是了。
“可以帮忙,不过,之后你们得放了我。”
酽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以放你离开衡進宗。”柳殷照还想拦住她,只是为时已晚。
于是,当天,岱赭就放出消息,引来她的旧相识,顺利的拿到了苦楠水。
酽白又将解药给甘钦送了些,现在她的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庭芜绿了。
帝释青也早做出安排,汉白玉会带人守着徐长老和最后一位师兄,他事务过多,分不出精力来看顾昌容,只得拜托酽白帮忙。
竹林中,庭芜绿已经练了一整日了,她有点急于求成想要一举练成,然而收效甚微,心下难免焦躁了些,好几次差点遭到反噬。
帝释青来找她时,见她汗流不止,举着剑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帝释青上前强硬的夺过她的剑,而后握住她的手,二人在一旁坐下。
“师兄怎么来了?”
“我刚才遇见沅荷,她都快急哭了,她的傻师姐啊已经两顿没吃饭了,央着我来送饭。”
帝释青打开食盒,里面的饭菜还热着,有了他的劝慰,庭芜绿好歹吃了些,见她还想练会儿,帝释青也打消离开的念头。
“别着急,师兄陪你练会儿。”
转换了一下心境,又有帝释青在旁指导,庭芜绿慢慢的摸到了门道。
经过上一次的袭击,帝释青对守卫布置更为周密,外人几乎进不到衡進宗内,这种情况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黑鹤鬼最近有些苦恼,先是丢失了岱赭这个好帮手,再然后又差点被帝释青抓住,本想再杀几个衡進宗弟子发泄怒气,去到地方一看,人家防他防的更仔细了,整的跟个不透风的密室,连条缝隙都没给他留。
又焦又急的可不止黑鹤鬼,甘钦分明已经服过几次苦楠水了,但身体还是没康复,总是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感,他担心苦楠水量不够,体内的鹤毒还没除尽。
近日宗门戒严,黑鹤鬼怕是进不来了,自己得想个办法传消息出去,眼下除了他没有能救助自己的人,信他还能搏一条活路,不然就只能等死算了。
于是,甘钦趁着没人管他的夜半,借口外出,从他一个跟班的手下偷偷溜走,他是将死之人,没人会为难他。
甘钦提早备好了路线图和防守图,留在黑鹤鬼指明的地方,然后回到衡進宗等待指示。
这厢,黑鹤鬼从贞静门厮混完出来,想着来衡進宗瞧瞧,走到老地方,就见他的玩物给他送了信。对这个玩物还挺满意的,随便用点假东西就哄住了他,真是有意思。
手中的信看了个大概,黑鹤鬼有了主意,准备先回去补满精力。
众人绷紧心弦过了几日,还不见黑鹤鬼有动静,难道是他们的推断出了错,黑鹤鬼根本不是来找他们复仇的,前面杀的人只是为了玩玩?
“哐——嘭——”
院子里又传来叮叮咚咚的杂声,庭芜绿最近苦练净爻术,好几天没回来了,这里倒是成了酽白三人的住所,听这动静应该是常鹊羽回来了。
酽白独自站在爬满藤枝的石墙下,又是一副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样子。
“酽白,在想什么呢?”
她总觉得不对,黑鹤鬼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可按他的狭隘之心,不达目的怎会轻易离去,莫非他有别的企图。
在院里闲不住,酽白又去往昌容住处,柳殷照独自守在那儿,她不放心。
按着甘钦给的防卫图,黑鹤鬼顺利的溜进了衡進宗,转了一圈下来,发现昌容等人的住处都有人值守,不好找机会下手。
看这架势,衡進宗的人已经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了,不过没关系,这三个被守住了,不还有一个吗,他又躲过巡视,悄悄来到了甘钦的住所。
甘钦正痛苦着,身体剧痛难忍,从床上打滚翻到了床下。以为自己难逃此劫时,眼前出现一个药瓶,药瓶的主人正是黑鹤鬼,甘钦不管不顾的夺过药瓶,几口灌下里面的水液,身体的疼痛有所缓解,他也松了一口气。
“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可怜见的,往后还会有的你受。”
甘钦没多在意这话,只以为是鹤毒还会再发,过了那阵痛劲儿,听黑鹤鬼低声说着计划,脸色逐渐变了样,直到他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惨白的脸也没能恢复,他的脑子很乱,更多的是惶恐。
黑鹤鬼叫他去摸清璟南处的情况,再回来告知他,前几次还只是做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现在要让他去与其他人交锋,若是被发现了,自己还有活路吗?
内心的恐惧不安折磨了他好几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干,撑着一口气去实施计划。
这日,沅荷去给璟南送饭,路上竟瞧见了甘钦,可他不是身重鹤毒,正躺在床上休息吗,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沅荷从前被甘钦欺负怕了,看见他都心生寒意,正准备悄悄离开,却不料甘钦突然回首,阴冷的眼睛死死注视着沅荷。
“小师妹,师兄好久没见你了。”
往日里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上沅荷脑海,她吓得将手中的食盒扔向甘钦,然后转身就跑,可甘钦怎会让她轻易离开,追赶之下轻易堵住沅荷。
眼前的姑娘原本在哭,被他一把抓住头发后,疼痛伴着惊吓让她一瞬失声,涕泪涟涟的样子平白惹人生怜,但甘钦不为所动,嘴角噙着让人后背发凉的笑意。
“小师妹,怎么见了师兄就跑啊。”
沅荷还是不答话,默默握着自己的头发,想要将它从恶魔手里解救出来,但甘钦怎会放过她。
柔弱姑娘被甘钦拖着一路到了僻静处,这里少有巡视的弟子,甘钦又捂着她的嘴,一阵无名恐慌从从萦绕心底,往日被欺凌的画面重新涌现,她得逃,只要能跑到外面的小径呼救,就会有人听见动静过来的。
被甘钦欺压太多次,沅荷心里也压抑着仇恨,凭着现在这股恨意,她一鼓作气奋力反抗。因着被拖行,且甘钦体力不支,二人被绊倒在地,沅荷慌乱中摸到地上的石块,紧紧握在手里,用力向后砸去,接连几下不停手。
甘钦吃痛叫出声,一向温顺任人打骂的师妹今日居然有勇气动了手,沅荷趁此起身向外跑去,边跑边呼救,然而,离外面一步之遥,甘钦顾不得脑上的洞,狼狈爬起来追上去,终于在最后一步拦住沅荷。
希望破灭,沅荷所求无望,呆愣的被甘钦推搡在地,瞧见他摸出身上的短刃,沅荷害怕的往后躲。
“师兄。”
“晚了。”
甘钦的短刃没有落下,帝释青从后面擒住他,原来沅荷那声师兄不是叫他。
帝释青自接管宗内事务后,为防他人口舌,每日都会来向璟南说明,今日在半路瞧见了地上打散的食盒,没多久又听见窸窣的动静,循着声音进来一看,就见着惊险的一幕,若再晚来一步,小师妹就丧命了。
他看着地上的畜生,居然对自己的同门师妹下手,若非他还有用,现在一定活剐了他。
甘钦是被痛醒的,这一次又换了另一种疼,他的内脏像被搅碎了般,嘴里还不断沁出血丝。眼前有人在晃来晃去的,看不清样子。
“他不是已经好了吗,现在这是?”帝释青不解,难道鹤毒还有什么隐藏症状。
酽白略微懂点医毒之道,闻言上前把过他的脉,“不是鹤毒,他体内有别的毒。”
听见这个噩耗,本来还晕晕乎乎不太清醒的人,立马被吓醒了。
“不可能,我分明就要好了。”
帝释青看出他有问题,但时间紧急,没空跟他耗,直接拿剑逼迫他道出详情。他这些年虽少在宗门,但对甘钦还是有所了解,他既看重性命,那么拿捏他命门才能最快让他松口。
几个来回下来,显然低估了他,甘钦是个例外,死活都不说其中内情,他知道帝释青不会杀他,衡進宗门规,同门弟子不得互相伤害,身为衡進宗的大师兄,他怎么敢不遵门规。
“你体内的鹤毒早就好,现在是别的毒,而且还不止一种。你应该想想是谁给你下的毒,这分明是要你死。”
酽白一语道破,甘钦知道她不是衡進宗的人,没理由骗自己,可谁给他的下的毒?
是他!
自己唯一吃过的不明物是黑鹤鬼给他的解药,难道那些都是毒药吗?
突然,身体内的疼痛复发,比之前更为猛烈,酽白告诉他这是第一种毒,没过多久,其他两种毒引起的疼痛也跟随而来。
“现在相信了吗?”
信了信了,甘钦铁青着一张脸点头,完全是对酽白话语的信服,此刻再顾不上其他,从床榻爬向酽白,乞求她救命。
痛苦之外夹杂浓浓恨意,他费尽心思帮黑鹤鬼,不惜犯下大错,他居然想要他死,恨呐,或许从一开始黑鹤鬼就没想过让他活,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