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茶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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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地带的黄昏来得特别快，仿佛白昼在这里格外吝啬。友和子跟在黑川灰身后，走在一条蜿蜒的土路上。道路两旁是稀疏的枯树林，枝桠扭曲，在愈发昏暗的天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
“我们要去哪里？”友和子小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中显得格外微弱。
少年没有回头，步伐稳定：“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虹之国的边境守卫最近查得很严。”
友和子心中一动。如果边境守卫在搜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求救？她偷偷打量四周，试图寻找任何可能提供帮助的迹象，但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你在想可以向守卫求救吗？”少年突然开口，惊得友和子差点跳起来。
他依然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没用的。他们找的不是我，是你。”
“我？”友和子愕然。
“我没有告诉你吗？”少年终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在暮色中，他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你现在是虹之国的通缉犯，涉嫌绑架并残害王室旁支的幼子。”
友和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个被切断手指的男孩……是王室成员？
“明明是你干的。”她咬牙，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那孩子血淋淋的手指。
“证据呢？”少年轻轻反问，“现场只有你的痕迹，目击者看见你与男孩在一起，甚至你衣服上还沾着他的血。”
友和子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浅色和服的袖口上确实有点点暗红色的痕迹。她想起黑川灰强迫她扶起那个男孩时的情景，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
“都是你算计好的。”友和子喃喃道，浑身发冷。
少年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所以，你现在除了跟我走，别无选择。”
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友和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黑川灰那么轻易地让她在旅店尝试逃跑——因为他早已切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少年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盏灯笼，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仅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路。风声穿过枯树林，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我们快到了。”少年说。
友和子抬头望去，前方隐约可见几点灯火。随着距离拉近，她看清那是一个坐落在城市正中的废墟，建筑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透着一股混乱无序的气息。
“这里是虹之国的城中村。”少年解释道，“一切法律在这里都不适用，这里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
他们走进街道，路上行人形形色色，有的全副武装，有的遮面掩形，每个人都带着警惕的眼神。友和子注意到不少人看到少年时会微微点头示意，或是有意避开目光接触，显然他在这里并非无名之辈。
少年带着她拐进一条窄巷，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他轻叩门板，三长两短，很有规律。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双精明的眼睛在门后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门才完全打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内，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大人，您回来了。”男子说着，目光好奇地扫过友和子，“这位就是……”
黑川灰点点头，带着友和子走进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却舒适，与外面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黑川灰示意友和子在垫子上坐下，自己则与那位中年男子低声交谈了几句。友和子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捕捉到“时间”、“茶馆”等零星词语。
中年男子点点头，瞥了友和子一眼，眼神复杂，然后躬身退出了房间。
“休息吧，”黑川灰转向友和子，“明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
“去哪里？”友和子忍不住问。
“虹之国的边境线。”黑川灰的回答让她心头一紧，“我要带你离开这个国家。”
友和子握紧了拳头：“如果我拒绝呢？”
黑川灰静静地看着她，那双黑眸在灯光下仿佛能看透人心：“你可以拒绝。但留在这里，要么被虹之国的守卫抓住，以伤害王室成员的罪名处死；要么被我杀死。你选哪个？”
友和子无言以对。
“为什么这么对我？”她抬起头，直视黑川灰的眼睛。
黑川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因为你是黑川友和子啊。”
“睡吧，”黑川灰起身，“明天会很艰难。”
那一夜，友和子在陌生的房间里辗转难眠。窗外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有人声，有金属碰撞声，甚至偶尔还有类似野兽的嚎叫。这就是边境地带的声音，混乱而危险。
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去，却梦见黑川灰站在一片迷雾中，朝她伸出手，微笑着说：“友和子，该回家了。”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发。天已微亮，黑川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
“准备出发吧。”他说。
简单的早餐后，他们再次上路。黑川灰不知从何处弄来两匹马，这让他们的速度快了许多。友和子不擅长骑马，只能紧紧抓住缰绳，努力跟上黑川灰的步伐。
越靠近边境，地形越崎岖。连绵的山丘取代了平原，道路变得狭窄陡峭。黑川灰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带着她在错综复杂的小路间穿梭，避开了主要通道。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休息。黑川灰拿出干粮和水递给友和子，自己则站在洞口警戒。
“我们离边境还有多远？”友和子问道，嗓子因长时间骑马而沙哑。
“不远了，”黑川灰回答，“穿过前面的山谷，就是三不管地带的边界。那边有一家茶馆，我们在那里与接应的人会合。”
茶馆。友和子心中一动。不知为何有些熟悉感。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赶路。山谷狭窄而幽深，两侧岩壁高耸，投下长长的阴影。友和子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他们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山谷被甩在身后，眼前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在那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建筑，风格怪异，部分木结构，部分石砌，整体微微倾斜，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这茶馆……很怪。它的门脸是仿照古代东方茶寮的样子，甚至挂着一块漆黑的匾额，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会流动的颜料写着“忘川”二字。可门窗的轮廓像水波一样微微透明，门口挂着的灯笼，灯罩像是用某种生物的薄膜制成，散发出昏黄而不祥的光。
黑川灰推开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茶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摆放着几张古旧的木质茶桌和长凳，最里面是一个高高的柜台。光线昏暗，只有柜台上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幽白光芒的珠子，勉强照亮下方区域。
他走到柜台后，取出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紫砂茶壶，放在台面上。然后，他抬眼看向僵立在门口的友和子。
“欢迎回家。”黑川灰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需要在这里做老板娘。招待客人，端茶送水，保持店铺干净。”
友和子心脏猛地一跳。
黑川灰笑了。
“三个月。期间，茶馆的好评率，必须是百分之百。”他微微偏头，昏白的光线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做不到的话，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