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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海边雾气消散,不再空寂,震荡开的是猎物的悲鸣,是狩猎者的狂欢。
 
 夜空中的血色加重,邪肆的红月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凌霄和阿墨藏匿在船墙后,透过苔藓的缝隙看另一侧火光下的仪式。
 
 几十根火把点燃着,人群在火焰旁投下无数扭曲延折的阴影。
 
 所有的村民衣着统一,黑色的盘扣斜襟衫,白色的长裤,赤着脚,集体围成一个圈在疯狂舞动着,浑然不在意脚下粗砺的沙石摩出血口。
 
 每个人的脸上拉扯到极致的大笑,声声笑中是欲念的满足,是邪恶的释放。
 
 有两个人拉出一块蜷缩在一起的干瘪苍白的尸体,来到海水前,直接一丢,原本只是一半没水的尸体,立即被拖拽下去。
 
 夜晚的海水浓稠诡异,黑得反照不出一丝光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潜伏着准备吞噬一切。
 
 那尸体没得太快,凌霄没能看清是什么东西拉下去,但她的心也跟着直往下沉,一旁的阿墨看着海水微微皱起了眉。
 
 那两个村民在丢完尸体后回到了舞动的人群中,没过多久,那人群突然像是被浇了一把油。
 
 笑声乍然爆得更大更响,似乎有什么好玩的调动了他们的乐趣,争相挤上前。
 
 “哈哈,好!好啊!”
 
 “这一下真准啊!”
 
 “我来!该轮到我了!”
 
 ......
 
 凌霄完全看不到这群人的中心是在干什么,但她的耳中,除了杂乱的笑声外,还隐隐捕捉到了锋利金属刺入血肉的接连闷响。
 
 她的心脏骤然一紧。
 
 随着一声“起——!”,人群散开,她看到了中心位置,抬起了几个赤/裸的男人。
 
 他们像是牲口一样手脚被绑在一根根粗壮的棍子上,被人前后抬着向海水靠近。
 
 浓郁到发黑的血,滴滴答答,从他们身上不间断地流下。
 
 每一个人的身上是无数道又深又宽的刀口,头直直地仰垂,惨白的面孔,涣散的瞳孔,青紫的嘴唇,无一不在控诉着——
 
 他们早已经死亡!但仍然被凌辱、伤害!
 
 凌霄攥紧了手中的刀柄,那些面孔不久前她都见过!
 
 其中一具男体深色的皮肤尤为突出,他脖子上的一道撕裂已经腐烂,胸口心脏处竟然还有一个新鲜的刀口在汩汩涌出血液!
 
 瞪着的眼中还保留着最后的惊恐和不甘,哪里还有当初拿着相机开朗阳光的样子!
 
 他们全都死不瞑目!
 
 连死亡最后的安葬都成了奢望!
 
 啊啊啊——!这群怪物!!
 
 畜生!!!
 
 “阿霄!”
 
 阿墨的急切呼唤落在脑后,凌霄扬起砍刀杀了出去。
 
 愤怒燃烧着她的理智,悲伤灌注着她的力量,她像是一阵急风,裹挟着致命的风刃,收割该付出代价的生命。
 
 走在最前面抬着尸体的两个村民,只是刀光闪过,两人分别碎成两段,还未落地就被她踢走一块,深深砸在了贴着海水的沙地里。
 
 这回,凌霄看清了,海里潜伏的不是别的,正是之前见过的变异鳗鱼。
 
 鲜血浸染到了水中,这些恶心黏腻的生物就迫不及待地游了出来。
 
 它们大口大口吸食着血液,有的甚至沿着断口直接钻入了血肉中,湿黏的蠕动声中,更多的、更长的的变异鳗鱼从黑暗的海中涌了过来。
 
 像蛇一样缠绕着这来之不易的“食物”,一起拖入水中,形成鳗体旋涡很快彻底吞噬。
 
 直到海面再次平静,也不过才几秒。
 
 在这几秒钟内,凌霄把所有抬尸的村民给斩首,泄愤般全部踢入海中。
 
 对面的村民,这群披着人皮的怪物们,似乎惊呆了一瞬,很快终于有人想起了愤怒,拿起一旁的柴刀、砍刀吼叫着冲来。
 
 愤怒?
 
 他们也配!
 
 她手腕一抖,将肮脏的血液从刀刃甩落,提气再次迎上!
 
 空灵柔和的歌声传来,那是世间最美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包裹着甜蜜,像母亲的摇篮,似爱人的呢喃,让人沉迷,最终蓦地化为尖刃无情地刺入脑中。
 
 正如歌声下凌霄同时捅入胸口处寒凉的刀锋。
 
 血花四溅,很快这一群怪物全部倒下,展露出后面最大的真凶。
 
 “啪...啪...啪...”裂着嘴角,那人不缓不慢地拍起了手。
 
 “好精彩的一场表演啊...我的两个孩子。”族长的脸在笑,但眼神阴鸷地盯着两个站在一起的人。
 
 他就坐在那血色沙圈的中心,周围是十几具完全看不出面貌的干枯尸体,都怪异地折叠着、扭曲着,那底下的砂石红得越发深重。
 
 最外层还跪趴着一圈村民,一动不动。
 
 阿墨不安地握住了凌霄的手,在来的路上,他和她说过:这个人很危险,务必要小心。
 
 凌霄安抚性回握住他。
 
 两人的动作全被族长看在眼里,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看着阿墨变得更加美丽的脸,不由眼底露出了贪婪与垂涎,但看到他明显是个男人的体型,这抹贪婪与垂涎又变成了一抹愤恨。
 
 再愤再恨,说出口的语气却是一派慈祥:“阿墨啊,你这孩子,真的是...忘恩负义,你忘了我对你的培养和照顾了么?”
 
 他重重咬住忘恩负义这四个字,眼神如同钉子一般钉在阿墨雪白的脸上。
 
 “我说过:我爱你,我爱你啊!阿墨,”语气急转而下,竟是换成一副痴情告白姿态。
 
 “你从一开始就是要成为我的女人,我的妻子的。你怎么能变卦,看上这半路冒出来的野女人呢?!”
 
 “...好孩子是允许犯错的。过来吧,到我这来…我不会嫌弃你变成男人的,等杀了这野女人,我会继续好好爱你的。”
 
 真恶心啊,这人再见一次还是那么虚伪!
 
 坏事全干了,还要揽好事的名,真是恶心到极致!
 
 凌霄直接挡在了阿墨的身前,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焦躁。
 
 这种人,眼不见为净。
 
 谁知这个举动彻底破了族长的功,他直接怒道:
 
 “不识抬举,非得找死!给我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最外圈跪趴着的村民站了起来。
 
 转过身,一双双猩红的眼眸盯上了他们,她在里面看到了“老熟人”——滕天泽,还有那对双生子。
 
 “你站后面些。”凌霄松开了手,将阿墨往后轻轻一推,自己走前几步,摆开架势。
 
 这些村民手中都拿着锋利的武器,她注意到,滕天泽的手里拿着的是她之前的那把匕首,引得她多看了一眼。
 
 此时第一个人已经冲到了面前,甫一交手,凌霄就发现这人和她之前遇到的不是一个级别的,力量上明显增强许多,还有速度!
 
 但明显还是她更胜一筹,她另一只手迅速握了上来,手臂上青筋爆出,腰腹收紧,猛地再一发力!
 
 “锵!”一声锐响,那人的刀被她狠狠震开,中门大露。
 
 她直接顺势砍下头颅,风声传来,立即侧身躲开另一侧的攻击,趁来人被歌声迷惑的一瞬,脚步扎稳半蹲,一个扭身挥刀斩断半截身子。
 
 其余的人都围攻了上来。
 
 阿墨吃力地吟唱着,这不再是单纯的诱杀,而是一场控制力的拔河、无形的对决。
 
 他的歌声对这些剩余村民的影响力远没有族长对他们的影响力大!
 
 他只能缩小范围,将歌声中的诱惑重点聚焦在两三个人的身上,以此来配合凌霄,减轻她的压力。
 
 但凌霄只有一个人!
 
 不论他如何配合,她如何地骁勇善战,在双方人数极其不平等的情况,仍会有疏漏。
 
 就在阿墨和族长聚焦一个人的控制时,
 
 “呃!”一道短促闷哼,一把匕首扎进了她的腹部!
 
 凌霄当即看到了偷袭她的滕天泽,那红瞳似凝固的血,没有一丝波动,拧转着匕首要扎入更深处。
 
 一个用力劈开刀刃相抵的同时,左手握制了还在继续深入的匕首柄,回转刀身捅穿了滕极渊的胸膛。
 
 再屈膝弓背,躲过后方刀锋擦头一扫,刚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记反刺,刀刃从下往上没入他的腹腔,旋即抽刀离身。
 
 匕首刺入右腹只剩一节刀柄在外,她的手避开刀柄按压住伤口,黏腻温热的血液从指缝不断渗出,每一次的呼吸都带动着伤口处的抽痛。
 
 凌霄看向不远处停住的几人,猩红的眼中没有沉醉,只有贪婪的饥渴。
 
 耳边的歌声早已经不再柔和,而是杀戮的凌厉,但她从杀戮中听到了独属于她的一份柔意和秘语:
 
 阿霄,快!跳进海里!
 
 阿墨仍在歌唱着,他的眼底是暴虐的风暴,人鱼形态的鳍耳和锋利的爪子应激地展露出来。
 
 清楚知道自己受伤,再没有什么胜算,凌霄不再恋战,奔至海水中,纵深一跃。
 
 阿墨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长鸣,震破几人的耳膜后,同样跳入海中,颀长的鱼尾展露,飞速游向她,搂住腰身两人立即向更深远处游去。
 
 周围原本密集的变异鳗鱼群,纷纷躲避。
 
 族长看着剩下的几个七窍流血、身形不稳的村民,淡淡一声:“废物。”
 
 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望着凌霄两人逃离的海面,哂笑:“呵,逃得掉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