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阴雨病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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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乌云大片大片，一看就是要下雨的，无端人的心情也开始烦躁，高挑少女一脚踢开身边的果核。
单遥：“搞什么，再走一会就到衙门了，现在下什么雨。”
雨很给面子，立马倾盆而下。
“......”
不管了，反正他今天一定要去衙门。
一炷香后，淋成落汤鸡的少女出现在官府门口，他道：“陛下说衙门今日会开始查案的，民女能进去看看吗？下女子实在不忍心坏人逍遥法外，也想为官差大人尽一份绵薄之力。”
门口护卫一听是当初皇帝允诺的，忙不迭放人：“可以可以。”
单遥糊弄完护卫，继续故技重施糊弄藏案阁主事，咬唇装可怜加上狐假虎威，瞬间拿下。这招好用的不得了。
辗转间衣袖渐渐干了，他拿着案卷不怕弄湿，直接开始找当年山行岭的有关记录。说实话，很快很容易，毕竟大殿皇帝金口玉言，衙门的人只能从命。
单遥摇头，轻嗤。怎么可能查清灭门案，这明明是......看完案卷他自有定论。
案卷比其他的短很多，山行岭荒郊野外，生活在那的少之又少，记录在册的人家屈指可数，多是猎户，只有一家例外，单家寡妇。
单家寡妇，山行岭产前失足跌落，记忆有损，不知丈夫何许人，不知来路，有独女单遥，产后三年死。
与单遥的记忆大有出入。
他清晰记得，母亲失足摔跤，自己是个早产儿，那恰好是阴月到来的最后一日。母亲生产大出血，但是有稳婆救回来，没有产后三年死掉，更不是寡妇，父亲在记忆里模糊但存在，单家也是大府邸，是被灭门。
可案卷里明明白白写着单家人口不过两人，还有一个早早死了。
世间所有人都告诉他，单家只有两个相依为命的母女，但是他深刻记得父母的疼爱，婢女的嬉闹，宅子的气派。最后把所有信息整合，无厘头的思路杂乱无章，真真假假难以区分，单遥头脑一片浆糊。
他爱看话本，书里说神仙妖怪能篡改人的记忆，亦或是能力通天，令天下遗忘真相。单遥浑浑噩噩走回行宫，回来后就发了一场高热。
一群人团团围在窗前，七嘴八舌。
“凡人这么脆弱？”
“我们是不是要请大夫？”
“直接给这姑娘吃仙丹呗，药到病除延年益寿。”此话说完瞬间被怼，“混蛋，凡人乱吃仙丹会爆体而亡的。”
“那怎么办啊。”
单遥被吵醒了，声音沙哑，虚弱开口：“你们能不能先叫个大夫。”他要烧糊涂了啊。
“哦哦哦，大夫马上来。”
马上二字一点也不假。
大夫此生第一次被仙人拎上宝刀，御刀看诊，一把年纪惊得胡子抖，眼睛瞪大如铜铃。
颜左抱拳：“不好意思，一时心急，莫怪莫怪。”
老大夫摆摆手不在意，刚想开口说无碍，转眼便看见少年蹦蹦跳跳走开了，还邀功“师姐你看我多利索”。
“......”
最后脉是诊上了，药煎好后直接给单遥灌下，呛得他险些一命呜呼。老大夫开完药也不多留，提着药箱就往回走，顺手拉住颜左：“年轻人，再送老朽一程，你的刀快。”
颜左感觉自己像车夫：“......好。”
刀不爽地发出嗡嗡声。
其余人面面相觑，心道原来刀可以做马车使唤。
刀上，老大夫还在惊疑不定。床上人的脉象很奇怪，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但确实这是高热而已，一剂药足矣，只不过他不敢拿病人脉象去赌，还是速速回去，翻阅老祖宗留下的医书，弄清一切为妙。
单遥吃完药，微微好转，旁边围观的人还没离开，凡人因区区高热病倒，修士们惊叹于他的脆弱，盯着他好像在看什么易碎物品。
“......”
感觉自己被当成猴子了。
随行的丹药师小白开始赶人走，病人需要好生静养，这里吵吵闹闹的病人怎么休息。
小白慢慢把门合上，对着门外的人露出友善的微笑。颜左觉得不对：“你为什么不出来？”
小白：“我是医生，而且凡人生病很稀奇，我要观察。”
门被彻底关上了。
单遥有点不明白这个青年留下来干什么，莫不是看出他是男的？顿时戒备起来，随即发现此人只是坐在一边，不把脉不说话。
单遥疑惑：“你？”
小白笑得温文尔雅：“我来观察病人。”
单遥啊出声，高热本就让他浑身灼热，现在更是被气得发烫，抗争几下最后一头栽倒了。他气晕了。
小白笑意裂开。
凡人好脆弱。
再醒来后，天花板都变凉快了。单遥迷迷糊糊睁眼，身上炽热好受不少，精气神恢复些许，嘴里含糊不清：“刚刚那人呢？走了？”
床侧，白衣青年悠悠道：“没走。”
单遥猛地起身，带着被子退至床边，与青年隔了一条对角线，尽力把距离拉到最远，崩溃问：“你要干什么！？”
青年眼神耷拉，有点委屈：“你现在是不是身体好受一点了？我是个医生，给你治病顺便放松心情的。”
他温和说：“你可以叫我小白。”
单遥为不可察地松动了，他试探：“小白？那你给我吃了什么药，我们聊什么天，你怎么给我放松心情？”
小白从锦囊里随手取出一颗蓝色丹药，丹药冷冽散发寒气，他说：“这个。”
“此物是我们仙山地寒冰丹，服下去可以瞬间冻成冰雕……”
单遥一脸惊悚看着他，瞬间噔噔噔下床去找地方催吐。
“但我给你吃的是丹药炼水，稀释了千万倍的那种。”小白说话大喘气，一句话说完单遥面色变化数次。单遥怀疑他是故意的，青年笑得他寒毛竖起。
单遥又转头跳上床，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被子里黑漆漆，隔绝外头细微的声音，但是无法挡住笑声。
单遥炸毛看向小白：“你故意吓我。”
小白咳咳：“娱乐娱乐气氛，别在意。”他整理不乱的衣服，一时间忽然忙起来，“我们还是来聊天吧。”
有前车之鉴在，单遥没有放松警惕，他裹住被子，问：“聊什么？”
二人都很自然，全然不知人间男女大防，虽然单遥是男扮女装，但面上看起来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过小白不知人间旧俗，单遥也没这个自觉。
小白微笑，单遥想起来闺阁女儿聊八卦的模样，直觉莫名相似。
“你知道为什么大师姐衣服是紫色的吗？”小白神秘莫测问，白衣又仙风道骨，颇像神棍招摇撞骗。
单遥不假思索：“因为等级高，都大师姐了，肯定服饰上要有个区分。你们穿白的，姐姐肯定要穿紫的。”
“你们原来是这样想的，厉害。”小白嘟囔，单遥没听清。
“什么？”
小白：“没什么。只是你对我们大师姐误会颇深。”
“？”
小白拿出当说书先生的派头，展开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扇子：“其实，大师姐的衣服是个意外。”
“至于怎么个意外，我和你慢慢说。”
单遥乖巧坐好，裹着被子听八卦，今日难过飞到九霄云外。
“师姐在饮食上向来一视同仁，唯有一个不一样，紫菇。这东西在她家乡特别常见，家家户户都吃，无论贵贱。师姐当然就吃厌烦了。紫菇在外界是稀罕灵物，师姐却不屑一顾。”
“一日除魔卫道后，回仙山之前，那户主人给我们都塞了紫菇。第二日我们衣裳洗好了，结果师姐衣服变成了紫色。你猜发生了什么。”
单遥从善如流：“洗衣服时紫菇没拿出来！”
小白：“聪明，就是这样，师姐把紫菇随手放袖子里面，好像是打小采蘑菇的习惯。紫菇可以洗髓，但着色力很强，不少人用了紫菇几个月内灵力都是紫色的。”
小白勾唇：“但师姐不一样了，她的紫色衣服不会掉色。仙山校服就师姐一个人是紫色的。”
单遥合理质疑，掀开被子说：“那也不至于所有衣服都是紫色的啊。”
“这就要说这次来太康国了。恰好仙山大扫除，师姐得空把衣服全送去洗。新的校服还没赶制出来，所以她老人家只能穿紫色校服了。”
心里清冷高傲仙人的滤镜碎了一地。
见单遥一脸复杂坐在一坨被子上，小白觉得这次放松聊天效果不错，不仅吐槽了仇梦，还找凡人给自己试了药，目的达成，转身欲走，“有事来一楼找我。”
“你隔壁是鬼鬼西，师姐和颜左在楼上。其余人都在一楼。”
单遥：“只有鬼鬼西在二楼？”
小白耸肩，习以为常：“她感官太敏锐了，谁住她隔壁她都嫌吵的。每次出来都给她单独空一层，我们都习惯了。不过颜左好像在她正楼上，鬼鬼西有福了。不过啊，颜左这个坏心眼怎么把你安排在鬼鬼西隔壁？”
“……”
“我不知道。”单遥给颜左在心里记了一笔。
小白离开了。屋子内彻底安静下来，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加上生病又聊天，单遥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旭日初升，行宫早早醒了。修士无需过多睡眠，一些人早早出发去继续找炉鼎了。
仇梦出发前同小白一起去看单遥，确定他病情如何。所以单遥一起床就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一种自己被监视的诡异感觉弥漫。
“小白大夫你来给我看病？我感觉自己好多了，你昨天的药很好。”单遥说。
说完他才意识到好像气氛不对劲。仇梦面无表情，小白眼神躲闪。
仇梦：“大夫？开药？”
小白僵硬点头。单遥不明所以。
仇梦：“你一个兽医，胆子真大。”
小白的药就算他千百句保证，他们也不敢吃，这是对半吊子大夫的绝对信任。
单遥对小白怒目而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阴雨病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