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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爱与手枪:席莲 ...


  •   理性告诉他不该看下去,但他偏偏手贱点开了。
      是狗仔拍到的一个月前栢沨和乔梦璐的视频——很模糊,两个人先后从同一个别墅门口出来。

      搜了下,乔梦璐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女演员,长相艳丽,甜美,算是新晋女流量。
      看那些截图,似乎一个月前就有营销号说拍到了她进出一个金主别墅的照片,当时她粉丝几乎将那账号冲垮了。

      热评第一是:“什么地狱笑话?!乔妹自己就是白富美,还需要找金主?!”

      粉丝大概年龄小,听到“金主”第一反应都是秃头大肚吊颚之类的老男人,气愤难平,唯恐乔梦璐与他们扯上关系,铆足了气力替她辟谣。
      不怪她们,当初姜夜寻听说沈聆在娱乐圈有贵人时第一反应也是秃头老男人。

      除了一个模糊的视频外,还有一张清晰的同框偷拍。
      那是一间极敞亮豪华的客厅:

      暗魅的吊灯下,留着大背头的黑发年轻男子垂眸,一手随意枕在沙发沿上,另一手举杯,无论面孔还是身形,都像一个缱绻着淡淡木香的贵公子。

      乔梦璐歪头靠向他那边,正露出甜美的梨涡双手比耶。二人一个冷峻一个明艳,令偷拍的画面像极了精心拍摄的电影镜头,还是撕拉片氛围感的。

      这张照片一出来,转发都是“男帅女美,好配啊啊啊啊”之类的话。

      翻了下评论,大抵是如下:
      “如果是正经恋爱,那就是郎才女貌了,乔妹好美啊啊啊啊啊,曜皇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哎呀,人家才二十多就开了好几家公司……”

      “悄咪咪说,最开始我还很生气,结果现在还好。姐姐开心就好,希望他对姐姐好一点,不行姐姐就踢了!”

      “确实很帅,但感觉长着一张辜负爱情的人渣脸……不过,这种同框能证明什么啊,说不定是好朋友一起打牌看电影呢,谁在圈内没几个朋友……”

      “不是,我问了下业内,说曜皇有女朋友,但不是乔梦璐,是糖果女团的。那不就是星璀旗下的吗?怎么感觉是职场潜规则,老板睡员工啊……”
      “对哦,这都一个月前的过期糖了,啊——刚刚乔梦璐后援会辟谣了说她单身……”

      “咦。你们发现没?刚刚匿名版有人说曜皇大学时交过男朋友……他不会是基佬找个美女做幌子吧?”

      “男朋友???卧槽,他男女通吃???”
      “渣男,恶心死gay,乔妹快跑!千万别被狗男人利用了!”
      ……

      姜夜寻接着往下翻,看到一条评论说:“都不是哦,柏老板有个规矩,坚决不跟旗下的艺人谈恋爱,糖果女团的那个只是合约情侣诶……”

      “而且,乔梦璐也不是他的菜,他们是世家之交的好友罢了,那天又不是乔梦璐一个人,还有一堆人呢,比如曜皇的好朋友栢沨、金惑……而且啊,曜皇对朋友承认的恋人只有一个,不是女的,是男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那是他大学时候的男朋友。”
      但这条评论很快被其他的淹没了。

      姜夜寻一时百感交集。
      栢沨的真爱毋庸置疑是徐斌口中那位在国外定居的孔银小姐,其他所有人都是他的过客,哪怕沈聆。

      周遭太吵了,薛濒看出了他的不适应,问他要不要换个地方。姜夜寻摇摇头,好在这边的音乐很快便换成了慢摇抒情风,头顶的灯光也变得暗昧迷离。
      包臀裙女孩和热裤少女都在隔壁散台,附近还有些女大学生,叽叽喳喳的,有两个似乎在磕西皮,一直朝这边看过来,时不时还捂着嘴偷笑。

      姜夜寻有些醺然欲睡,忽然,从正中心的舞台上传来一道熟悉的旋律。有人开始抱着吉他唱歌,只唱了几句,他便猝然抬头。

      ——竟然是他先前听了无数遍的那首《love· pistols 》,很冷门,他在网站上看到这首歌时收藏只有一万,中文名是《爱·手/枪》,他在网上的ID叫“爱与手枪”。

      这么冷门的歌,会唱它的大概只有原唱本人了。那人的歌曾陪着他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对方堪称他的偶像。
      过去,他不理解人为何会追星,可是,在一次次被对方的歌治愈后,他将对方当成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他一度很渴望见到“爱与手枪”本人。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现场,他胸腔中莫名腾起一种无可名状的激热——那是一种久违的无人分享的秘密被公开的忭悦。

      “卧槽,好帅!快看台上的人!”
      “他是今天第一次来吗,我来过很多次了,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好……好华丽的帅啊,感觉能烫伤人眼睛……”
      热裤女孩抚着胸口:“不行啊,我今天何德何能,看到好几款绝顶帅哥了。”

      身侧的女孩尖叫着,许多人站起来了,涌动的人群将姜夜寻一挤,他不得不跟着站起来了。方才夸他和栢沨的包臀裙和热裤少女开始转移了目标,一直拿手机拍照。

      他被那群往看台前挤的女生带得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被挤得快要摔倒时,身侧一只稳稳的大手一把拉住了他。
      他以为是薛濒,忙道了声谢谢,一转头,却对上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扑克脸。

      栢沨借着身高优势将他一拽,他轻而易举地脱离了那里。随后,栢沨面无表情地朝他抬了抬下巴,那是一个位置很好的近乎演唱会VIP包厢的包房。
      跟着这男人到了空无一人的包房后,姜夜寻想起跟他分开的薛濒,忙与他打电话,一问,是他有工作来电,去外边接电话了。

      毕竟是搭了对方的顺风车到了一个好位置,他还是向栢沨道了谢。转头,舞台正中站着一个青年,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来岁。

      那人的个子很高,看起来至少有一米八五,他留着木村拓哉式的半长发,染成了棕红色,发色像玫瑰。他抱着一把吉他,阖着眼,周身透出一种孤芳自赏的骏烈氛围。
      他穿着铆钉无袖马甲,脖颈上有一个纯黑的锁刺青,右手臂的手肘内侧隐隐约约有一串字母纹身,距离太远,看不大清内容。

      姜夜寻凭感觉断定,这气质如此先锋的人便是原唱本人了。
      见他如此专注地盯着台上,还情不自禁地说了声“好帅”,栢沨挑眉:“看不出来你喜欢这款。”

      姜夜寻冷冷白了他一眼:“我喜欢他的歌。”
      栢沨听闻这话,十分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喜欢席莲的歌?”

      席莲……这人叫席莲?以及,也?这意思是栢沨也喜欢咯?
      如果是一个大众歌手,两人同时喜欢那完全没什么,但对于一个收藏只有一万的冷门歌手,都同时喜欢那便相当令人意外了。

      “我最喜欢那首《爱·手枪》。”
      姜夜寻没打算与栢沨多抬杠,只说了句证明他是粉丝的话。栢沨哦了声,晃了晃高脚酒杯中的红酒:“我今天来这里,便是想会会他。我一直很喜欢他的音乐。”

      姜夜寻起先哦了声,而后见鬼似的看着他:“你不会想签他把?拜托,你放过他吧,你公司的全是一些糖水小甜歌,这种小众先锋风格根本不适合被你这种脑满肠肥的资本家干预。”

      一说完,栢沨眯眼,忽然往前一步。
      姜夜寻猝不及防,立即后退,身体挨上了身后的墙。栢沨一手撑在墙上,另一首端着那半杯红酒,皮笑肉不笑了下:“你说我什么?”

      说你“脑满肠肥”……
      姜夜寻很明显感到一股侵略的气息袭来,他清楚现在不是逞口舌的时候,遂放软了语气:“不好意思,课本上总是形容资本家是那样,所以我就……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道歉很没有诚意。”
      栢沨微微躬身,鼻尖几乎压上了姜夜寻的鼻尖。姜夜寻眨了眨眼睛,身体瑟缩了一下,但无路可逃。

      栢沨却又捻住了他下巴:“有时候看着你这幅表情,我真的很想惩罚你。”
      随即,他命令道:“喝了。”指的是半杯红酒。

      姜夜寻斜目看了看红酒,总觉得会是不好的东西。说不定会有迷药,毕竟刚才栢沨一口没喝。
      下一刻,栢沨忽然做了个令人意外的动作——他举杯,十分帅气地饮了一大口那红酒。而后,他在姜夜寻诧异的目光中,捏住他的下巴,就像电视里那样,深深吻住了他。

      醇厚的酒液就这样被渡到了姜夜寻口中。他下意识去推栢沨,但手很快被箍住。
      如此缠绵的搅得他心烦意乱的吻……口腔被这人深深攫取,根本没有逃跑的退路。他不明白,不久前那个人朝他提出交易,说这无关情感,但为何要反复接吻呢?是觉得玩弄他很好笑吗?

      那人的舌尖像游鱼一样抵入,看起来八风不动的男人,唇舌的温度却是如此炽热。
      姜夜寻被他反复缠吻得喘不过气来,又无法挣脱,只得仰着下颌,雪白的下颌上偶尔逸下几滴如絮的液体,也不知是酒液还是其他一些东西。

      等这令人躁动的漫长的吻终于结束后,栢沨总算松开他。
      姜夜寻别过头急促呼吸着,他抹掉唇角的水渍,气息有些难平:“……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吗?”

      栢沨静静看着他,忽然轻笑了声,慢吞吞道:“确实很有意思。我会一直这么做,直到你答应那个交易为止。如你所见,我要的只是交易。”
      对方这幅纨绔的花花公子的言辞一出,姜夜寻瞬间想甩他一耳光。果然,他所有的不知所措和心烦意乱,都只是对方兴之所至的玩弄而已。

      他的胸口被那炽烈的吻烧得半痛半欢愉,心脏好似在搓衣板上熬煎,他是如此不安如此惶惑如此纠结难言,但这一切只是这个游刃有余的猎人一次寻常的戏谑而已。
      可他却需要用全部的力气去维持那份清明。

      “每次当我以为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你时,你又朝我露出这种表情。”
      栢沨伸手,缓缓拂去了姜夜寻唇角一点零星的隐约的水渍。

      下一刻,舞台上原本停止的音乐声又响起来了。
      姜夜寻强行令自己忘却栢沨的戏弄,专心听偶像唱歌。他面无表情地来到了位置很好的窗前。试音结束,台上正式开唱。

      舞台上的席莲踩着唯一的音响,拨动手中吉他的弦,四肢随变幻的旋律晃动。他唱歌时完全沉浸其中,几乎是用整个灵魂去演绎,高亢时如惊破山巅,低哑时如凄迷微雨。

      他现场的声音也比网上录出来的更有质感和穿透力、爆发力,念白像是挠过心尖儿的猫爪,才一开口,姜夜寻手上鸡皮疙瘩骤起,眼角居然生理性湿润了。
      场下原本还有人嬉闹,此刻他们的目光几乎都转移到台上的席莲身上,一片寂静,就连栢沨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

      “胸腔沙漠未生玫瑰香,
      纵意贪欢一场艳佚旧梦长,
      铭心刻骨意乱情迷,爱恨缠绵生万象,
      烈酒毒花上膛子弹击心脏。

      血肉淋漓魂飞尽,无问相忘谁先忘,
      醉时戚戚惘惘,醒时唇吻棺椁风月故人春潮踏浪,
      来,芸芸众生看他癫狂……”

      席莲的气质比姜夜寻想象的更孤傲、更凌厉、更有一种剃刀般尖锐的华丽感,美得尽是锋芒——他有理由相信,这年轻男孩对任何俗气的东西都不屑一顾。

      一曲完毕,场子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姜夜寻几乎热泪盈眶,被歌曲感染得几乎忘却了先前的不快。

      席莲朝观众鞠了一躬后便干脆利落地下台了,姜夜寻很想问他要签名,想起这酒吧是栢沨的产业,便厚着脸皮问:“你应该算是这里的老板?那你能单独见他吗?可以帮我要个签名吗?”

      栢沨虚眸看他,好半晌才说出两个字:“花痴。”
      随后,他又说:“我没兴趣帮你,除非你好好考虑那个交易。”

      “你如果想找性伴侣应该很好找吧?”姜夜寻每次听到他说“交易”二字便觉得心口发涩,“抱歉,请不要误导我的价值观,还有,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栢沨听闻这句,忽然笑了,他近前,轻轻捻住了姜夜寻的下巴:“你这样冰清玉洁誓死不从的样子,很可爱。不过,我们以前好像做过很多回吧?”

      栢沨嘴里说着“可爱”但表情显得冷淡。姜夜寻看着他,的确,他们曾经无数次缠绵过,在酒店的床上,在野外的帐篷里,在废弃工厂的角落,在车里,在……
      无数次,栢沨颈上的银色吊坠随着剧烈的动作晃在他脸上,而他在最后一刻死死咬住对方肩头,将逸出口的声息彻底闷在他肩头的牙印里。

      那个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爱着栢沨,对对方予取予求,哪怕哪些要求在他看来也许有些不合理,他也尽量满足,他只希望那个他爱的人能感到快乐,为此他愿意毫无保留地献祭自己。

      但现在,栢沨说要的只是交易。
      姜夜寻看了他一会儿,不打算说什么了,他转头就走。

      半途薛濒打来电话告诉他自己得留在外面很长时间,是关于那件案子的事,让他在里头注意安全,还朝他道了歉。
      他忙告诉对方说不用客气,独自去寻找love ·pistols本人的时候,他顺着一个保洁阿姨的指路到了一间屋子。

      但里面是空的。旁边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员工用的卫生间,他欲进去洗手,一推门,地上正横着一把蒸汽拖把,刚扶起来,门便被推开了。
      门板“哐当”一声撞在他后背上,随即弹回去,“吱呀”一声半开着,紧接着有脚步声匆匆传过来。

      “席莲,你确定不跟老周签约?”
      “说一万遍了,不签。”

      “哦,你是被柏老板挖墙脚了吧?”
      “是要我说上一万遍吗?!我不会签给任何人,包括那个姓栢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