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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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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昂的家人在一旁,看见是自己的儿,急忙扑上来,看到他的惨状,哭得撕心裂肺:“儿啊,我的儿啊。”
旁边有人壮着胆子上前,探了探李子昂的鼻息,然后又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脸色发白。“还……还有气。”
可是,他这副模样,与活死人无异。
皇帝看着眼前的乱象,又看了看帐内,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说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按照昭阳公主骑着马,将李子昂一路拖在地上回来,也不难想,一定是他得罪了昭阳公主。
半个时辰以后,营帐里终于传来动静。经过几个御医焦头烂额的救治,宋天和缓缓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沈清辞,她虚弱地开口:“师父……”
“我在。”沈清辞紧张激动的握住她的手,看到宋天和醒过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轻轻的落下了,她松了一口气,声音轻柔,但脸上满是担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着,她顺手在一旁倒了一杯温水,要喂宋天和喝点水。
宋天和摇了摇头,看向帐外,轻声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听到她叫他,焦急的走进来,看着女儿脸上的血痕和包扎的伤口,心疼又愤怒:“告诉父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天和深吸一口气,将李子昂设陷阱、意图不轨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畜生!混账东西。”
皇帝听完,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案几,转身就对着外面的人说道:“竟敢对公主行此苟且之事。来人,将李子昂全家拿下,先抄家,过后问斩。”
“陛下饶命啊!陛下。”李子昂家人的哭喊被侍卫拖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声息。
帐内一片寂静,众人看着眼前的昭阳公主,都不敢做声。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娇贵的公主,竟有如此刚烈的性子和狠辣的手段,李子昂那惨烈的状态,大家都有目共睹了。
宋天和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又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忽然问沈清辞:“师父,我脸上的伤……会不会一直留疤?”
她不怕疼,也不怕旁人议论,却怕自己变得不好看了,也怕沈清辞觉得自己不好看了。
沈清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轻轻握住宋天和的手,眼神坚定,语气无比认真:“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应该用不了几日就会好。”
沈清辞仔细看着那一道伤口,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跟普通伤口无异。
按照她以往的受伤经历,宋天和这点伤,应该不会留下伤疤。即使是有什么意外、特殊的情况,那她会寻遍天下名医,会用最好的药,守着她,护着她,直到她脸上的伤痕完全消失。
宋天和看着她认真的眼睛,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她点了点头,靠在枕头上,他感觉有些累了,于是闭上了眼睛要休息。
沈清辞静静的守在床边,看着宋天和苍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今日之事,绝对不会是一件事而已,想嫁进皇宫当妃子的人多,想当驸马的人也会很多。今天只是因为有些人坐不住了,最先冒头而已,而藏在暗地里的,不知道会有多少。
长信宫的烛火连日来都亮到深夜。
宋天和坐在镜前,指尖颤抖地抚过脸上的伤口。那道从眉骨延伸到颧骨的划痕,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红肿发炎,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连御医开的金疮药都压不住那钻心的疼。她这几日过来,吃不好也睡不好,有的时候想要睡一下,可是都会疼醒。
她隐约感觉到这一道伤口似乎有点不对劲。
“公主,再喝口粥吧?”青禾从旁边小心翼翼的端着白瓷碗过来,声音带着哭腔,看着自己主子现在这副模样,她也是很心疼。“您已经三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身体要紧啊公主。”
宋天和别过脸,镜中的自己现在看上去面色蜡黄,往日清亮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神色。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拿走吧,我不饿。”
自从从猎场回来,她就没再笑过。一想到脸上可能留下疤痕,甚至可能就此毁容,她就难以开心起来。沈清辞每次来看她,她都要慌忙戴上帷帽,虽然沈清辞一直安慰自己,可是脸上的伤迟迟不见好,她的心就是安定不下来。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的通报,皇帝带着御医匆匆进来。他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模样,心疼得直皱眉。“昭阳,今日感觉如何?”
宋天和刚想行礼,就被皇帝按住。“免了免了,让御医再看看。”
御医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她脸上的纱布,看到伤口的瞬间,脸色骤变,手细微的颤了一下。“这……这伤口……”
“怎么了?”皇帝沉声追问。
“回陛下,”御医的声音带着颤音。“公主的伤口……像是中了毒。”
“什么?”皇帝惊怒交加,厉声问道:“前几日为何不说?”
“臣……臣先前只当是普通发炎,前几日处理伤口也未见异常。可今日,这青紫色……”
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皱眉说道:“陛下,这绝非寻常外伤感染,倒像是被人下了特制的毒,专毁皮肉,阻人愈合。”
宋天和的心猛地一沉,眼前阵阵发黑。毒?李子昂那个畜生,不仅想毁她清白,竟还想彻底毁了她的脸?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冰冷,双眸里带着狠厉。“把李子昂从大牢里提出来,严刑拷打。朕要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有没有解药。”
内侍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下沉重的气氛。宋天和看着镜中自己的伤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她要一辈子带着这个伤疤了吗?
半个时辰后,内侍匆匆回报:“陛下,李子昂招了。他说那毒是西域奇人所配,专门用来毁人容貌,而且……而且目前尚无解药。他还说,只要公主毁了容,其他驸马备选自然会知难而退,他便能趁机求娶公主。”
“混账东西!”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花架。“传旨,先把李子昂的脸给朕划烂,游街示众三日,再凌迟处死。”
殿内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出声。宋天和死死攥着锦帕,指节泛白,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没有解药,难道她真的要带着这道丑陋的疤痕过一辈子吗?
就在这时,沈清辞在门外求见。她刚从大牢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看到宋天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像被揪了一下。宋天和脸上伤疤的事她已经知道。
“陛下,公主。”沈清辞屈膝行礼,声音沉稳,“臣有一事启奏。”
“说。”皇帝强压着怒火。
“臣早年行走江湖时,曾结识一位隐世药师,住在南疆的雾隐谷。”沈清辞抬眸,目光落在宋天和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位药师精通毒理,或许能解此毒。只是雾隐谷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需半月,臣恳请陛下允许,由臣带公主出宫求医。”
宋天和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真的……有希望?”
“有。”沈清辞看着她,语气无比认真。“只要找到那位药师,定能治好你的伤。”
皇帝犹豫了。
公主金枝玉叶,出宫半月太过冒险,可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和日渐憔悴的模样,他终究还是点了头:“好。朕准了。你务必护好公主周全,需要什么人手,尽管开口。”
沈清辞躬身行礼。“谢陛下。”
宋天和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知道有希望之后,感觉脸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只要能和师父一起,只要有希望治好伤,再远的路她都愿意走。
出发那日,宋天和特意选了件宽大的斗篷,戴上厚厚的帷帽,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青禾觉得这样会闷热,想劝她摘下来,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公主,这个……”
“我不想让师父看到。”宋天和的声音闷闷的,透过纱帽传出来,带着几分难过。
沈清辞牵着马站在宫门外等候,看着宋天和裹得像个粽子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等她上了马车,才翻身上马,沉声对车夫说:“走吧。”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宋天和撩开车帘一角,看着熟悉的宫墙渐渐远去,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宫,还是和沈清辞一起。而且这一次不只是在宫外的街道游玩,这一次,是要远行。
一路向南,风光渐异。
离开了京城的繁华,沿途多了几分山野的质朴。宋天和每日都待在马车里,除了必要的吃喝,几乎不露面。沈清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默默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