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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薛贵妃之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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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尹怀把尹禾往外推,“你去窗口看看。”
“我不。”尹禾面无表情道。
尹怀气笑,“你刚刚抱着我说什么来着。”
“刚刚那是尹小花说的,我现在是尹多多。”
两个人开始吵起架来。
“要死一起死!”
这是尹禾。
“你想死别拉上我!”
这是尹怀。
谁也没想到当今文笔卓绝,胆识过人的状元与榜眼,竟能被一个虚无缥缈的鬼影吓破胆。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但双脚都不敢逃离床半步。
“要是现在有人威胁我,我肯定什么都说。”尹怀双眼无神。
尹禾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闷声道:“我只是想来骗几个亲亲而已。”
尹怀:……
尹怀叹了口气,喊了声尹禾的名字。
尹禾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下一秒,只觉唇上温热。
尹怀还对尹禾的恶作剧有所不满,在尹禾的下唇狠狠咬了一口。
濡/湿的感觉更让氛围添了一丝涩气。
尹禾立刻反客为主,狠狠亲了回去。
亲亲,果然好舒服!
“你是狗吗!”尹怀被亲得气喘吁吁,怒骂出声。
尹禾不好意思哼哼道:“这不是第一次嘛……”
尹怀冷哼一声,将被褥一掀,跨/坐在尹禾的身上。
“让你好好瞧瞧我的技术。”
“明明你也是第一次。”
“闭嘴。”
尹怀闭着眼俯下身,随着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在嘴唇即将碰上之际,尹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的睁开眼,直起上半身。
“我知道了!”
尹怀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攀住尹禾的肩膀,不满道,“知道什么?还亲不亲?”
尹禾蜻蜓点水地在尹怀唇上碰了一下,眼神随之坚定,“我知道怎么动敬王和平王了。”
人在夜晚的时候,会比白天脆弱许多。
就如尹怀刚才所说,人在极具恐惧下,更容易吐实话。
两个人一说起恶作剧,那是也觉也不睡了,嘴也不亲了,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还不时发出邪恶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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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往年一般,尹怀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尹禾被授职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
他们的工作主要就是参与编修实录,以及起草一些不太紧急的诏书或赦令。
他们呆在翰林院的核心目的并不是去处理政务,而是“观政”。
偶尔尹怀也会被叫去担任侍班,负责在经筳上当皇帝的小翻书官,这也是在高等大臣混个脸熟的重要机会。
虽然很多大臣早已眼熟了自小跟在姬滢身边长大的公主义弟。
但真正在朝堂之上接触,还是第一次。
托景元帝的福,他也见到了几次平王。
尹怀站在景元帝的身侧,远远望着底下心神不宁的平王姬明华。
姬明华僵立在经筵大殿的丹墀之下,混在一众宗室之中。他身披亲王常服,每一道褶皱都熨帖庄重。
但华服之下,只剩下沉重疲惫的身躯。
姬明华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只要闭上眼,她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是恶鬼,也不是阎罗,而是他记忆里最熟悉,也最不敢面对的人。
薛贵妃。
她总是穿着薨逝那天所着的蹙金锦袍,妆容精致,却还是掩盖不住她的苍白之色,每当姬明华睡下之时,她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幔帐之外望着他。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那冰冷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他。
那种窒息的感觉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围绕着他。
此刻的姬明华站在大殿之中,聆听着讲官的圣人之学,只是那“孝悌忠信”如同烧红的针,深深刺入他的耳中。
这两天,他寻遍所有高僧道士,都除不去那可怖的鬼影,死人就应该好好消失才对啊!
当年他听信了幕僚“陛下忌惮后宫联同亲王”的谗言,才在薛贵妃最需要依靠的时候明哲保身。
为了那从不曾拥有的圣心,刻意减少了入宫的次数,也减少了与薛贵妃之间的联系。
以至于到现在,薛家人都宁愿帮姬明政都不肯帮他。
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下微微颤抖,连续几天的未眠,加上讲官刺耳的说话声,让姬明华的身形越发不稳起来。
“四哥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景元帝早就注意到了姬明华的脸色难看,就连远处的姬明政也时不时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姬明华深吸一口气,向景元帝谢罪自己的失态,狠狠剜了眼远处的姬明政,才一步一履地转身出殿。
若是被他发现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定要凌迟以泄他愤。
“绝对是敬王搞的鬼!”姬明华的幕僚恶狠狠道。
“必定是他想报复平王府,才想出如此阴损招数!”
平王府的人抓了两天,也没抓到扮鬼之人。
若不再将罪名安在敬王头上,只会更闹得人心惶惶。
而且就连姬明华自己也这么认为,毕竟他最近只惹过敬王一人。
“本王定要好好偿还。”姬明华咬牙切齿道,眼中满是阴沉之色。
本坐在姬明华怀里安安静静喂着葡萄的姬妾忽然开了口,“王爷,妾身虽愚笨,但也知最近夏国与大周打得火热,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
姬明华的嘴角缓缓扯开一个扭曲的,近乎狰狞的弧度。
他猛的伸出手,用粗粝的手指掐住姬妾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姬妾娇嫩的脸颊一下变了形。
姬明华的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又沙哑的笑声,“妙,妙,你这美人,果然深得本王的心。”
姬妾的美目含泪,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但还是勉强着扯出一丝笑容,“多谢王爷夸奖。”
几日后,有官员在敬王府中喝茶时,误遇了从敬王书房内跑出来的白狗。
听说那狗出来时,嘴里还叼着几封书信,官员也是好心,帮敬王从狗嘴里救出了那几封惨不忍睹的书信。
官员拿到手后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那书信上明晃晃地印着早在大周封禁多年的红教标识。
此事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但那拙劣模仿的书信,让敬王在大狱中蹲了没几天又被放了出来。
朝堂上上下下都在讨论这件事的幕后真凶,就连翰林院也不例外。
“尹修撰,公主府,可有什么内部消息?”
尹怀和尹禾的公主义弟的身份,在这里完全不是秘密。
“尹编修,你认为此举幕后真凶是何意?”
同届的探花郎远远地坐在一处不说话,自他回去知晓了状元榜眼的身份,就一直对他们是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
摆出一副不愿意与贵族同流合污的清高模样。
翰林院的人平日里最为休闲,人闲得没事干就喜欢踩高捧低,探花郎那副清高样更是让人看着不爽。
大家都远远地聚在一起谈论朝堂上的事情,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不时传到探花郎的耳里。
听到尹怀打哈哈的糊弄之语,探花郎冷哼一声,公主义弟,自是看不上他们这群寒门之辈。
面前落下阴影,探花郎手中的笔一顿,抬起头去,竟然是尹禾。
探花郎:这人到底懂不懂疏远之意啊……
尹禾微笑,“赵兄不介意我在这躲个清静吧。”
探花郎名为赵鸿宝,今年四十有余,相貌平平,因为多年的艰难求学,人更显得有些老态。
面对尹禾的热情,赵鸿宝有些不自在,“尹大人自便。 ”
赵鸿宝低头又提起手中的笔,尹禾却仿佛不知尴尬为何,自顾自的讲起了话。
“皇家之事实在不敢妄言,只是敬王殿下,哎……实在是太过可怜。 ”
赵鸿宝看似在低头修书,耳朵却竖得高高的,说实在的,谁不好奇皇家之事呢,皇室之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赵兄不必在意我的话,我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
“哎,敬王殿下可真是倒霉,先是粮草被做了手脚,后被人诬陷入狱,定是有人不想敬王殿下太过得势,才起了如此坏心思。 ”
赵鸿宝心里暗骂,除了平王殿下还有谁。只不过同胞兄弟之间,居然能下如此狠手,果然在皇家,是不讲血缘亲情的。
“陛下为此在宫中大发脾气,听来喜说陛下近日的胃口也不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陛下之忧。 ”
赵鸿宝先是暗骂了一句在他面前炫耀什么帝王之宠,连胃口不佳也知晓得清清楚楚,后又愣住,眉头紧锁,细细思索起来,若是他能帮上陛下,定能从这翰林院直上云霄,平步青云!把这两个走后门的家伙狠狠踩在脚底下。
没错,赵鸿宝之所以会远离尹怀尹禾两人,正是因为怀疑他们借身份之便取得了状元和榜眼的位置,虽之后又有细细看过他们的文章,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被无限放大。
尹禾说完后又假借工作的由头走开了,只剩下赵鸿宝一人在角落静静思考。
下值后,赵鸿宝第一次早早地起身离开,匆匆忙忙似乎要去做什么大事。
尹禾与尹怀对视一眼,成了。
晚上,尹禾又默默爬上了尹怀的床,自那天之后,他们每晚都会躺在一起,等到早上尹禾才会回到自己房中。
因不喜有下人伺候,也怕他们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所以也没有下人发现这件事情。
尹禾躺在床上,手臂揽着尹怀的细腰,将人抱在怀里,“他若是不去,怎么办? ”
尹怀高挺的鼻梁在尹禾脸边蹭了蹭,“他的策论我瞧过,是个有野心之人。只要他有那个胆量,我们在后面推他一把,又有何不可。 ”
对于赵鸿宝远离二人之事,两人并不是很在意,走不到一起去那便各自安好,只是赵鸿宝探花郎的身份太过合适,再加上寒门出身,又受人排挤,以及又有想要快速出头的想法,他们才选了此人。
尹怀自是没有什么愧疚之心,该利用就利用,尹禾倒是觉得自己在助人为乐,既然想爬上去,那我便“推 ”你一把,还能全了自己的事情,一石二鸟。
尹禾低头在尹怀嘴角轻吻,“饱饱说的,自然什么都对。 ”
两人又腻歪起来。
过了几日,翰林院的人开始瞧赵鸿宝的眼神不一样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赵鸿宝居然敢与薛家人交好起来。
“ 哼,赵大人平时不是最对此等溜须拍马的行径嗤之以鼻吗,怎的如今自己倒成了自己口中那般不堪之人。”有人故意高声道。
赵鸿宝神色平静,只当听不见,继续自己的工作。
那人见没有反应,顿感无趣,讽刺了几句又走了。
下值后,众人忽得看到薛家的某个官员正等在宫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赵鸿宝慢慢悠悠地从门中走出,神情自若地钻进了马车。
看到的官员无一不皱眉感慨,陛下最讨厌结党营私之举,尤其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探花郎,别真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真是蠢笨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