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番外-不拥抱就出不去的房间 ...

  •   -背景在855年,天地之战结束一年后

      855年的秋雨敲打着办公室的窗棂,利威尔坐在办公桌前,指尖划过面前的箱子上“念·阿克曼”的名字。墨痕早已干涸,却烫得他掌心生疼。打开的时候,他呼吸停了停。那是念小时候用的立体机动装置,韩吉专门为她改小的那一款。打扫储藏室卫生的时候,他对着这个箱子愣了很久,然后把它搬回了办公室。

      一年了。

      从天地之战的尘埃落定到如今,整整一年。巨人之力消失,世界在血泊中重建,但他的世界,却永远停在了天地之战的战场上。

      雨势突然变大,啪嗒啪嗒的打在窗玻璃上。利威尔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那套装置不知道看了多久。装置因为一直收在箱子里,甚至没有落灰,金属在光下泛着银色的光。他还记得念第一次使用时在树林翻飞的模样,像一只振翅的蝶。

      “嘁。”他低声嗤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现在想想,那样的时光简直像上辈子的梦境,平凡却又遥不可及。

      意识模糊的瞬间,刺鼻的消毒水味取代了雨水的湿气。利威尔猛地抬头,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空白的房间里,他猛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那里本该挂着匕首,此刻却空空如也。视线所及之处,桌椅、书架、甚至那套立体机动装置都不见了,变成一片纯粹的、没有边际的白。

      “兵长?”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她最熟悉的、少女特有的清亮,却又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利威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瞬间停跳了半拍。他动作僵硬地转过身,艰难的眨了眨眼。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穿调查兵团旧式制服的少女,黑发束成高马尾,腰间别着他不见的匕首,烟紫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像浸了水的紫水晶——是十四岁的念,刚加入利威尔班时的模样,腕间甚至还没有他亲手给她戴上的灰绳。

      “兵长?你怎么了?”念往前迈了一小步,歪着头看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还有…这里是哪里?刚才不是还在训练吗?”

      利威尔的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的念鲜活如初,眼神里没有未来的沉郁与决绝,只有对世界的好奇和对他的依赖。这是850年的念,还不知道自己终将走向牺牲的念。

      “你不是兵长,或者说,不是…现在的兵长。”念忽然皱起眉,她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离他只有一臂之遥,鼻尖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属于855年的雨水气息,“你…穿的这是什么?为什么也有自由之翼的臂章…”

      【不拥抱就无法离开此房间。】

      念的话音还未落,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两人脑海中响起,念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警惕地环顾四周:“什么声音?规则吗?”

      “拥抱?”念的表情满是困惑,“可是……为什么?”她看着眼前的利威尔,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她读不懂的痛苦与挣扎,像是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利威尔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眼前的念,十四岁的、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念。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在四年后牺牲,不知道玛利亚之战的惨烈,不知道天地之战的残酷,不知道他会在失去她的每一天里,靠着回忆度日。

      如果拥抱…如果按照规则拥抱她,会发生什么?

      利威尔后退了一步,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拥抱她,想感受她真实的体温,想确认她还活着,想把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埋进她的肩窝。但他不敢。他怕一旦拥抱,幻觉就会破灭,他会回到那个冰冷的现实。他怕拥抱是离别的倒计时,一旦分开,就再也见不到这样活生生的她。

      “兵长,”念观察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眯起眼,“你来自未来,对吗?”

      利威尔的视线骤然收紧。

      “你的眼神不一样。”念走近一步,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那双总是覆着霜雪的灰蓝色瞳孔里,此刻翻涌的是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痛楚,“这身制服…是未来的调查兵团制服吗?”

      “别过来。”利威尔却后退了半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硝烟味——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气息,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站在那里。”

      “为什么?”念皱起眉头,却在他抗拒的模样下乖乖停住了脚步,“兵长,你…来自哪一年?”

      “855年。”利威尔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紧紧锁在念的身上。

      “五年后…发生了什么?”念的紫眸里染上惊奇,她好奇的问,“调查兵团会走出城墙吗?巨人会被消灭吗?我…成为你称职的搭档了吗?”

      利威尔看着她闪烁的紫眸,那里面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怎么能告诉她,未来的调查兵团确实走出了城墙,却也迎来了更残酷的战争?怎么能告诉她,巨人之力消失了,但代价是她的生命?

      “会的。”他只能这样说,声音艰涩,“你会很厉害,比所有人都厉害。”

      “真的吗?”念的眼睛亮了亮,“那姐姐呢?艾伦和阿尔敏呢?韩吉分队长的巨人研究有新进展了吗?”

      每一个名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利威尔的心上。他看着眼前鲜活的念,听着她提起那些未来或生或死、但因为她的存在被扭转了结局的同伴,忽然觉得无比荒谬——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她本该拥有更长的人生,本该在和平年代里,和他一起看着新兵训练,抱怨他洁癖太重。

      “他们都很好。”利威尔的声音沙哑,“他们都…迎来了和平。”

      “那…你呢?”念的声音忽然很迟疑,从那双紫眸的倒影里,他看到了自己泛红的眼眶。

      “我……”利威尔不敢再看那双眼睛,他垂下眸,“我也活了下来。”

      只是活得像个空壳。

      “兵长,你哭了吗?”念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你的眼睛很红。

      “我是不是……没能活到和平的时候?”

      她这句话说的很困难,一向明亮的紫眸暗了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

      利威尔猛地抬眼,视线撞上她含泪的紫眸。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念念……”他终于开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别问了。”

      “我想知道,利威尔。”念认真的喊他名字,固执地迎上他的视线,“我们有没有好好告别?我有没有……有没有告诉你我……”

      她没说下去,但利威尔明白。她想问的是,有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喜欢你”。

      “你说了。”利威尔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你说……让我好好活下去。”

      “那就好。”念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却露出了笑容,“其实你很想抱我,对不对?从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始?”

      利威尔闭上眼,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他想否认,却连撒谎的力气都没有。他想抱她,想把所有的痛苦、思念、悔恨都揉进一个拥抱里,想告诉她“我没有好好活下去,没有你,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念的指尖落到他腕间的红绳上,“可是你怕,怕拥抱之后我就会消失,对不对?”

      她太懂他了。懂他每一次欲言又止,懂他每一次刻意的疏远,懂他沉默背后汹涌的情感。

      “我不想回去。”利威尔的声音带着颤抖,那是他从不显露于人前的脆弱,“我想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

      念摇摇头,走上前,指尖拂过他腕间的红绳,又看向自己手腕——那里空荡荡的,还没有系上灰绳。“可是你不属于这里,我也不属于未来。”她握住了利威尔的手腕,“兵长,你忘了吗,活着的人要赋予死者意义。如果你困在这里,我的牺牲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利威尔猛地睁开眼,灰蓝色的瞳孔里映出的是念含泪的笑靥。

      “我想让你知道,”念松开手,环住他的脖颈,“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加入调查兵团,没有后悔过跟着你。”

      “所以,”念的眼泪浸湿了他肩膀上的布料,声音闷闷的,“别再把自己困在回忆里了。抱抱我吧,就当是……让我们做一次正式的告别。”

      利威尔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他比谁都清楚,她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鬼了,即使是十四岁的她,也有着看破一切的通透。他想起天地之战的战场上,念最后说的是“替我好好活下去”。无论是眼前的、十四岁的念还是十八岁决绝的她,都在告诉他,要继续走下去。

      利威尔的手臂终于颤抖着抬起,像承受着千斤的重量,缓缓环住她的腰。

      “念念……”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失态,声音轻的仿佛一吹就碎,“对不起……”

      “不要道歉,利威尔。”念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替我…好好看看和平的时光,和大家一起。”

      “再见,利威尔。”白光渐渐吞没房间的时候,念脸上还带着泪,却笑着说,“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利威尔的吻落在了她额间的时候,白光淹没了眼前的人。等利威尔再次睁开眼时,他依然坐在办公室里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具缩小版的立体机动装置。

      他慢慢抬起手,擦干眼角的泪痕,将箱子合上。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训练场上。利威尔推开窗户,看到远处三笠和艾伦并肩走过训练场,阿尔敏和让在争论着什么,萨沙追着科尼跑,韩吉正兴奋地向米克展示着新的研究成果。一切都和念希望的一样,大家都在好好的享受和平的时光。

      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装着立体机动装置箱子的影子被投在了他身侧,仿佛有另一个身影,正与他并肩而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