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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第 20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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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的木质别墅依旧隐在苍翠的林间,风铃在檐下轻响,和前年一样。
楚沨渃推门而入时,松木门轴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别墅内部宽敞而温暖,挑高的天花板上悬着几盏复古的黄铜吊灯,光线柔和地洒在深棕色的原木地板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壁炉里残留的柴火气息,像是时光在这里静止。
江远乔正倚在吧台边调酒,修长的手指握着银质雪克杯,冰块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来得正好。”他晃了晃酒杯,“刚调的。”
壁炉旁,乔子意和刘昊杰窝在柔软的皮沙发里低声说笑,乔子意手里把玩着一枚古银币,银光在指间翻飞,而刘昊杰则懒洋洋地枕着靠垫,长腿随意搭在茶几上。
落地窗边,周其威坐在那张他专属的单人皮椅上。
楚沨渃的目光扫过房间。
墙上的老式挂钟依旧走着,滴答声清晰可闻,书架上的旧书排列整齐,书脊上的烫金字微微发亮,茶几上的棋盘还摆着那局未下完的棋,黑白的棋子静静对峙。
一切如旧。
一切都像极了去年。
只是这一次,当她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哟,楚总赏光。”江远乔笑着递来一杯鸡尾酒,“还以为你现在只跟顾衍喝下午茶呢。”
楚沨渃接过酒杯,调侃的回道:“江少约我,敢不来?”
众人哄笑,唯有坐在角落的陆璟珩沉默不语,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指节修长的手,握着威士忌杯。
上一次在这里,他还能借着酒意悄悄和她拉手。
“璟珩,”乔子意突然踢了踢他的鞋尖,“别装深沉,过来打牌!”
陆璟珩抬眸,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楚沨渃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色连衣长裙,锁骨处一枚小小的蓝宝石坠子。
“你们玩。”他起身走向露台,声音沙哑,“我抽根烟。”
楚沨渃站在陆璟珩身侧,指尖搭在栏杆上,目光落在远处山下的灯火中,她知道他在看她,他的目光总是这样,沉甸甸的,像是压抑了太多说不出口的话。
“陆家能平安无事……”陆璟珩终于开口,嗓音低哑,“是你做的,对吗?”
楚沨渃没有立刻回答。
“贺家垮台,陆枭却能全身而退,甚至连职位都没动。”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父亲说,是霍家高抬贵手。”
楚沨渃侧眸看他:“陆璟珩,你觉得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你不是。”
“所以,不是高抬贵手。”她伸手接那一片掉落的落叶,“是等价交换。”
陆璟珩猛地转头看她。
“你给的关于生化武器的的证据,而霍家需要这份证据。”她语气平静,像在谈论一笔再普通不过的交易,“至于霍辰硕被绑架时的事……”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对上他的眼睛:“那是陆枭的选择,不是你的。”
夜风突然变大,吹乱她的长发。陆璟珩下意识伸手想替她拨开,却在半空停住,最终缓缓收回。
“那顾衍呢?你们之间……现在算什么?”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楚沨渃沉默了很久,久到陆璟珩以为她不会回答。
“算盟友吧。”她最终说道,“至少目前是。”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像一把钝刀,割得他生疼却又死不了。
陆璟珩轻声问:“现在,那我们之间还隔着什么吗?”
楚沨渃看着陆璟珩的眼睛想起了那在许南风将军生日的那天。
那天,门把转动到一半的瞬间,陆璟珩突然一把扣住楚沨渃的腰肢,将她狠狠拽回怀中,胸膛剧烈起伏着撞上她的后背。
"我不在乎了。"灼热的吐息淹没在骤然压下的吻里,他的唇瓣带着颤抖的力度碾上来,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吻中,楚沨渃的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却在触碰到的瞬间摸到他脸上冰凉的湿意。
她的挣扎凝固了。
陆璟珩的吻愈发深入,带着攻城略地的强势,却又在舌尖相触时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珍视,他捧住她脸颊的指节有些发颤,像是抓住最后的救赎,楚沨渃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不知是他的泪还是自己的。
推拒的手慢慢攀上他的肩膀,她开始生涩地回应,这个认知让陆璟珩喉间溢出一声低喘,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黑暗中只剩下紊乱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挲的细响,他的纽扣硌在她胸口。
当他的唇流连到她耳际时,楚沨渃听见他沙哑的呢喃:"我只要你..."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
陆璟珩的吻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他搂着楚沨渃的腰肢向后跌跌撞撞地退去,直到她的膝弯撞上沙发的边缘,两人一起跌进柔软的沙发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手掌急切地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发烫的耳垂,唇舌交缠间带着近乎疼痛的力度,像是要把错过的亲吻都补回来。
"唔..."她的轻哼被陆璟珩尽数吞下,他的吻从唇瓣蔓延到下巴,再到她剧烈跳动的颈动脉,每一处都留下湿热的痕迹。
陆璟珩的手掌顺着她腰侧的曲线游走,隔着礼服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份灼热的温度,楚沨渃的指甲在他后颈留下几道红痕,换来他更加热烈的回应。
门外响起了音乐声,那声音与室内的喘息交织在一起,陆璟珩的吻终于稍稍分开,额头抵着她的,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
"这次..."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绝不会再放手了。"
陆璟珩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再次狠狠吻了上来,这次的吻带着近乎暴烈的占有欲,他的舌尖长驱直入,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寸敏感处,逼得她发出细碎的呜咽,楚沨渃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肩膀,却换来他更用力的索取。
唇间溢出甜腻的喘息,被他尽数吞下,陆璟珩趁机加深这个吻,舌尖挑逗地卷住她的..,模仿着某种更亲密的韵律。
"璟珩..."
"陆总这是..."楚沨渃喘息着推开他,指尖轻抚自己红肿的唇瓣,"还让我出去见人吗?"
她的声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眼底却泛着清醒的冷光。
"见什么人..."他嗓音低哑,带着未褪的力比多,"今晚谁也别想看见这样的你。"
但他的手终究规矩地收了回来,转而替凌乱的裙摆。
楚沨渃突然轻笑一声,指尖慢条斯理地抚平被他揉皱的裙摆,她抬起下巴,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陆总这是做什么?"她红唇微勾,声音里带着蜜糖般的讽刺,"美人在侧,还来与我...偷情?"
最陆璟珩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却浮现出熟悉的宠溺,想碰她的脸,被她偏头躲开。
"沨渃。"他叹了口气,突然单膝跪在她面前,"我和贺知许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
"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放进掌心,"我这一生,唯爱过的人只有你。"
"骗子。"她哑着嗓子说,却没能抽回手。
陆璟珩的唇齿轻轻衔住楚沨渃黑色手套,眼神却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带着侵略性。
指尖在他掌心微微蜷缩。
陆璟珩没有理会她微弱的抗议,用牙齿缓慢地、一寸寸地将丝质手套往下拉扯。
黑色丝绸从他唇间缓缓滑落。
陆璟珩的拇指抚过她光洁的手背,低头在那处薄薄的皮肤上落下一个灼热的吻。
"你看,"他抬眼看她,眼底暗潮汹涌,"连你的手都在说想我。"
陆璟珩吻了吻她的手指:"陆家要我娶贺知许,可我的心脏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就只会为你跳动。"他的指尖描摹着她锁骨上被他留下的些许红痕,"他们想要一个傀儡联姻,我却只想做你裙下的臣。"
楚沨渃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他继续道:"政治联姻可以有很多场,但楚沨渃只有一个,我宁愿把陆家的祖宅拆了卖钱,也不愿拆散我们命中注定的纠缠。"
陆突然执起她的手,在无名指根处落下一个滚烫的吻:"这里本该戴上我的戒指,现在补上,晚不晚?"
楚沨渃望着他染着情欲却异常清明的眼睛,听见他说:"他们都说陆家继承人该娶门当户对的贺小姐,"他的拇指抚过她湿润的唇瓣,"可我这辈子,只想娶当年拿刀抵着我脖子的野丫头。"
楚沨渃突然用力推开陆璟珩,她站起身,整理着凌乱的礼服:"陆家已经和贺家绑在同一条船上,你难道要为了我...抛弃整个家族?抛弃生你养你的父母亲人?"
陆璟珩想要伸手,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
"璟珩,如果换作是我...我永远做不到抛弃我的家人,就像你深爱你的父母,我也深爱着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她抬手按住心口,"所以我更不能接受一个会为爱情抛弃亲人的陆璟珩,有些责任,比爱情更重要。"
陆璟珩低笑一声,笑声里浸满苦涩的庆幸:"幸好我查到了贺家的把柄,否则...就算我抛下陆家的一切,怕也换不来楚小姐的一次回眸了。"
"这两个月,我靠这个工作熬过想你的夜晚,晚上查环亚的货轮航线,那些看似让利给陆家的海运线,实际在往R国运送武器部件。"
她看见陆璟珩从内袋抽出一沓照片,最上面那张赫然是贺家长子贺禀与R国军官在码头交接的偷拍。
"他们用陆家当挡箭牌。"他的指尖点在那艘印着环亚徽标的货轮上,"等东窗事发,第一个被送上军事法庭的..."抬起眼直视她,"会是主张开放海运线的我父亲。"
楚沨渃微微蹙眉:"陆家人...难道都不知情?"
陆璟珩冷笑一声,捏着楚沨渃的手指在指间把玩:"有些人或许猜到几分,但利益当前,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我派人盯了环亚的船期,连我都未必能发现这些猫腻。"
"你父亲和大伯..."
"他们?这两个月来,一个拿责任说事,一个拿爷爷说事,变着法子逼我点头。"他声音低沉下来,"他们心里清楚,只有我和贺知许真结了婚,陆贺两家才算真正绑死。"
"那如果..."
"如果我不娶?贺家随时可以掉转枪口,让陆家成为他们通敌叛国的替罪羊。"他抬手抚上她紧绷的脸颊,"现在你明白了?这场婚事从来不是选择题..."
"所以你打算..."
"所以我需要时间,给我点时间,等拿到确凿证据..."他忽然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在这之前,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她终于轻声说,却在他松口气时突然拽住他的领带。”但我不擅长演戏。"
"不需要你演什么,只要...别推开我递来的情报,别拒绝我的求助。"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和贺知许..."
"看着我活着。"陆璟珩突然打断她,喉结剧烈滚动,"沨渃,这场博弈没有时间约定,可能是两个月,也可能...但你要信我,每次碰她的手,我都在想你的温度。"
楚沨渃站在门前,指尖在门把上轻轻摩挲,最终却没有拧开。
"璟珩,现在说爱或不爱,都太奢侈了。"
陆璟珩的呼吸一滞,西装下的肩膀绷得笔直。
楚沨渃终于转过身来,眼底是一片清明:"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如果到那时......"
话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懂其中的分量,这不是拒绝,也不是承诺,而是对局势最理智的判断,在真相大白前,任何私人感情都可能成为致命的软肋。
陆璟珩深深望进她的眼睛,那里有他熟悉的坚毅,也有他心疼的克制,他忽然抬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遵命,长官。"
这个称呼让楚沨渃唇角微动,她轻轻点头,转身推开了门,走廊的灯光流泻进来,在她脚边投下一道清晰的界限。
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见陆璟珩凝视她背影时,眼底翻涌的痛楚与骄傲。
远处隐约传来宴会的乐声,两个优秀的人,此刻都选择了将私心锁进心底最深的抽屉,为了更大的正义,也为了将来某天,能真正无愧地站在彼此面前。
而你不在的时候,我活得像你的影子,沉默,却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