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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下厨房、听成语、满目怜爱抚娇娘;享快乐、寻烦恼、杞人忧天显性情 ...


  •   且说,星儿和梅儿得知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心里如打碎了酌料罐,五味杂陈。

      不独如是。雨得知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心里也“咯噔”一下,只觉得从今往后,梅儿将会对自己更加冷漠。

      雨恨云,恨他为什么考上了大学,还竟然高出自己一头?
      雨更怕,怕梅儿见云考上了省城第一学府,突然改变主意,撕毁婚约。

      雨如是思量,便一趟一趟往梅家跑,生怕节外生枝。
      梅儿见雨低三下四之模样,越看越生气,一脸冰霜对雨说道:
      “你怎么就那么没骨气?”
      雨见梅儿脸色不好,赶紧陪着笑脸对梅儿说道:
      “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想多来几趟看看你。”
      梅儿见雨一副殷勤之相,脸一拉,说道:
      “别在我眼皮底下晃悠,我懒得看见你。”
      雨听了,一副可怜相,问道:
      “我怎么就让你那么讨厌?”
      梅儿冷笑一声说道:
      “你就是让我讨厌。想让我不讨厌,只有一个办法,离我远远的。”
      雨听了,可怜巴巴地说道:
      “过几天,我就得上大学。至少半年,你就见不到我。”
      梅儿“哼”了一声,说道:
      “最好这辈子见不着你。”
      说罢,一扭身回到自己的闺房,将房门“咣当”一声关上。
      雨见状,心里凉了半截。暗自发誓,不用你现在看不起我,这辈子,我一定得做官,做很大的官,到那时,我再让你看看,什么叫男人?

      再说月儿。
      当月儿母亲给云和月儿确定关系之后,月儿尽管在心里依旧存在着诸多担忧,但毕竟可以和云踏实相处。

      二人关系甫一确定,快乐异常,便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粘腻时光。

      月儿没主见,凡事总要先看别人的脸色。即便是快乐,也是看见别人快乐,她才觉得应该快乐。

      诸如,这段时日,但凡空闲,云大多会呆在月儿家。云勤快,到了月儿家便和月儿母亲一起下厨。云之厨艺不错,哪怕是白菜炖粉条,到了云之手里,放了八角、生姜、桂皮、香叶,将白菜炖成水晶状,把粉条炖得透明筋道,点了香油,葱茉,用蒜酱一蘸,吃起来甚是爽滑可口,色形味俱佳。

      月儿也觉得云做菜好吃。但是,月儿必须等到弟弟、妹妹白菜粉蘸蒜酱,一吃一大碗。一边吃,一边对云之厨艺赞不绝口,月儿才觉得云做菜真的好吃。便会张着两只小手,若鸟儿一般,高兴一个晚上。

      月儿之快乐还建立在母亲快乐基础之上。月儿母亲最快乐的事便是领着云去副食商店买菜。那家副食商店离月儿家不远,出了学校门,过个横道便是。可月儿母亲领着云起码要走半个小时。

      彼时,已是寒冬。路上残存了些未被太阳晒化之积雪。那些积雪有些灰暗,和路边萧疏树干以及天空中灰暗阴霾十分协调,营造出了一片凋零之气氛。

      彼时之云,没穿棉衣,而是穿着外公留给自己那件铁灰色人字呢翻领大衣。
      云非常注重仪容,懂事之后,冬季就没穿过棉衣。

      云穿着这件合体之呢子大衣,梳着黑褐色分头,身体笔直走路,十分契合大学生之气质,也符合月儿母亲关于挺带劲之含义。于是,便出现了如下之场景:
      月儿母亲和云还在校院里内,尚未走出校门,朱教授夫人遇见了月儿母亲和她身边之云,便投来艳羡之目光,问月儿母亲:
      “你领着的这个小伙子是谁?”
      月儿母亲见朱教授夫人一脸羡慕,满心欢喜,说道:
      “啊,是月儿对象,刚考上省城第一学府。”
      朱教授夫人听月儿母亲说云考上了省城第一学府,更加羡慕,对月儿母亲说道:
      “你的眼光真不错,这小伙子和你家月儿挺般配。”
      月儿母亲听了,心内更加欢喜,脸上便不由自主流露出自豪,嘴上却说:
      “一般吧,还行。”
      说完,月儿母亲便加快了脚步,领着云,尽快走到学校门口,以便趁着下班之际遇见更多的熟人。
      终于,在学校门口,月儿母亲如愿以偿遇到了小学同事张老师。见到张老师后,月儿母亲回头看了一眼云,对云说道:
      “这是张老师。”
      云听了,赶紧含笑和张老师打招呼,并微微鞠了一躬,说道:
      “张老师好。”
      张老师爱讲两句成语,以便彰显自己有文化和小学老师之身份。见云彬彬有礼,便说道:
      “这家伙的,还真是说时迟,来(那)时快,我紧赶慢赶,才遇上了你们娘俩。”
      张老师虽则爱讲成语,问题是,总说错。此刻,张老师一不留神,便把“说时迟,那时快”,说成了“说时迟,来时快”。云听了,心里偷着乐,脸上却只能做出一副谦恭表情。
      张老师说过“说时迟,来时快”,便指着云问月儿母亲: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学生?”
      月儿母亲在得到朱教授夫人对云之肯定后,信心大增,听了张老师之问话,便说道:
      “嗨,也就是一般人。”
      张老师听了,怼了月儿母亲一下,说道:
      “小伙子一表人才,确实挺带劲。”
      在月儿母亲和张老师对云挺带劲达成共识之后,二人便说起了张家长,李家短一些琐事。云便面带微笑,又不能大笑,有点认真,亦不能过于认真,站在一旁静静地听。
      唠了足有二十分钟,月儿母亲才想起来正事,忙和张老师说道:
      “我光顾了和你说话,忘了买菜。”
      月儿母亲一句话,亦提醒了张老师,于是,张老师赶紧说道:
      “你看看,我也差点忘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

      如是,半小时以后,云拎着两大袋子菜,和月儿母亲回到了家。
      吃过晚饭,月儿之闺房内,便只剩下了月儿和云两个人。是时,才真正到了月儿不用看别人脸色,便可以轻轻松松快乐之时光。

      月儿回到闺房,最愿意做的事,便是赶紧往床上一躺,头枕在云之大腿上,在云之温暖目光注视下,悄然入睡。
      云也最愿意嗅着月儿周身散发之淡雅绵长女儿幽香,理着月儿之长发,亲着月儿之脸蛋,看着月儿悄然入睡。

      月儿只要和云单独在一起,就一定犯困。用不了多久,月儿便会轻轻打起鼾声,而且还会从嘴角边淌出一缕哈喇子。

      间或,月儿也会把大腿放到云之腿上,直到把云之大腿压得发麻,云悄悄把月儿之大腿挪开之时,月儿才睁开睡意惺忪之丹凤眼,还眼角朝下,还单眼皮,抿嘴一笑,问云:
      “沉不沉?”
      云看着月儿之丹凤眼,只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睡美人之眼睛。于是,心里便油然生出了如父如兄般呵护情愫,满目怜爱看着月儿,睁着眼睛讲瞎话,说道:
      “不沉。”
      月儿听了,“扑哧”一乐,说道:
      “压死你。”
      说罢,美滋滋掉头睡去。

      那些时日,云总是半夜回家。时日既久,云之养父便觉得不对劲。

      云考上了大学,和月儿处对象之事,很长时间没告诉养父。

      云见养父日渐衰老,不知道自己大学四年,养父会怎么度过?也不知道月儿那般大家闺秀能不能和养父和睦相处?所以,便没告诉养父,自己已然考上了大学,有了女朋友。

      云之养父见云总是深夜才回家,十分为云担心,对云说道:
      “前几天,星儿她妈领着星儿到院里显摆,说星儿考上了大学,你考没考上?”
      云听养父如是一问,便觉得不能再瞒将下去,于是说道:
      “考上了。”
      说罢,云把大学录取通知书递给了养父。
      云之养父接过大学通知书,双手不住颤抖,眼泪止不住落将下来,说道:
      “儿子,你爸没对你妈食言,我到底给她培养了个大学生。”
      说罢,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儿子,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也让我高兴高兴。”
      云见养父老泪横流,亦落下了眼泪,说道:
      “我这次上大学,一走就是四年,您就得自己孤孤单单过日子。”
      云之养父听了,一笑说道:
      “我儿子上大学,我孤单什么?我已经退休了,每天上玄武山,逛江边,和老朋友下下棋,打打扑克,自己想吃什么做什么,有什么孤单?”
      云知道养父是在安慰自己,便说道:
      “好在省城不远,我会随时回来看您。”
      云之养父摇头说道:
      “看我干什么?你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得专心学习,不用耽误那些时间,放假回来就行。”
      云听了,心里充满感激,说道:
      “爸,我得谢谢您。”
      云之父亲听了,“呵呵”直乐,说道:
      “谢我干什么?”
      云说:
      “如果不是您这么教育我,哪有我的今天?”
      云之养父听了,摇头一笑,说道:
      “我就是个大老粗,哪懂得什么教育?还是我儿子行,到底成了大学生。”
      说罢,云之养父问云:
      “你这些天回来这么晚,是不是有对象了?”
      云微笑说道:
      “有了。”
      云之养父听了,脸上乐出了核桃纹,说道:
      “我说的嘛,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姑娘怎么样?”
      云一笑说道:
      “书香门第出身,大家闺秀。”
      云之养父听了,十分高兴,说道:
      “我就说,我儿子看好的姑娘准没错。书香门第好,和你般配。可说来也怪,你怎么和你三叔一样,都对大家闺秀使劲?”
      云听了,亦觉得十分蹊跷,便说道:
      “谁知道?也许这就是命。”
      云之养父说:
      “哪天,你把那姑娘领回来,我看看。”
      云笑着说道:
      “这个周日我就把她领来。”

      到了周日,云将月儿领到了肖家之后花园。
      彼时,那花园已然满目疮痍,破败不堪。
      院中央还是那棵百年老榆树,只不过,老榆树周围搭了一圈破棚子。正房和厢房门前,只留了一条狭窄之过道。唯独雨搭还在,可廊柱和栏杆早已腐朽,布满了斑驳油渍。

      月儿到云家时,云之养父已然包好了饺子,三口人便围着那张老旧八仙桌,坐着老旧太师椅,吃饺子。
      月儿看云之养父面目慈祥,边吃边说:
      “伯父,您包的饺子真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云之养父笑眯眯看着月儿,脸上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父亲般之怜爱。听月儿说饺子好吃,高兴得合不拢嘴,对月儿说道:
      “你愿意吃,休息就过来,我给你包饺子吃。”
      月儿听了,非常高兴,说道:
      “那太好了。到时候,您给我包饺子,我给您收拾屋子,您别嫌我烦就行。”
      云之父亲听了,从心里往外高兴,说道:
      “哪用得着你收拾屋子?你只要能来,我就高兴。”
      说罢,瞪了云一眼,说道:
      “就知道自己吃,也不说给月儿夹饺子。”
      云听了,笑着说道:
      “您不是一直在给月儿夹,哪轮得上我?”
      云之养父自己也乐,对云说道:
      “我告诉你,你是大男人,月儿是女孩,你得让着她,不准你欺负人家月儿。”
      月儿听了,一边“嘻嘻”笑着,一边在桌下踢了云一脚,说道:
      “听见没有?伯父都说了,你得让着我。”
      云听了,一脸无奈,对养父说道:
      “都是她欺负我,我哪敢欺负她?”
      云之养父听了,笑着说道:
      “这就对了,这才是男人。”
      月儿又踢了云一下,笑嘻嘻说道:
      “听见没有,这就对了。”

      吃过饭,月儿想要帮云之父亲收拾桌子,云之父亲赶紧拦住,让云把月儿领到了他自己之书房。
      云和月儿到了书房,月儿见云之书房虽则老旧,却颇为干净,往暖阁里火炕上一躺,说道:
      “没想到,你的书房还这么利索。”
      云见月儿一脸憨直,煞是可爱,便也躺在炕上,把月儿搂在怀里。

      那日,二人虽未越藩篱,却也颇为酣畅。

      送月儿回家之路上,月儿搂着云之胳膊。

      不知为何,月儿竟生起气来,噘着小嘴对云说道:
      “我告诉你,你都那样了,你得为我负责一辈子。”
      云听了,心里直笑,暗想,我哪样了?哪样也没哪样,怎么就得为你负责一辈子?
      云心里如是想,嘴上却说:
      “行,我为你负责一辈子。”
      月儿听了,美滋滋一笑,把云之胳膊搂得更紧。

      没多久,
      便是春节。
      春节之后无几日,
      云便登上了火车,
      奔赴省城。
      云上大学之后,
      月儿便开始闹心,
      既担心云离开了自己,
      日久生变,
      亦让即将到来之高考,
      折磨得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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