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梦昭昭》三金银柯

32、假设，预想

　　千寒娇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书包，拿出信，读起来，千寒娇自第一句话起，眉头就没有松过。她摩挲着信纸上的一滴水痕，她想到早上虞梦的眼睛，便猜一定是虞梦的泪。
　　信上写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阿娇，不要再对我好。”信读完，她想她知道了虞梦周末其实没有事情，她只是在哄骗她。
　　千寒娇自从看了信，就开始闷闷不乐，晚上，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虞梦，想着信上写的内容，虞梦让她不要对她太好，她害怕有一天她们之间又多一个人，她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时，她会难以接受，她想让她们之间渐渐回到像最初认识的时候一样，保有距离。
　　虞梦一再强调自己如果谈恋爱了一定要告诉她，她在想她是做了什么会让虞梦觉得她是要谈恋爱了，而且信里的话，有的再重复，说话的逻辑，都让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虞梦写的，但，这是虞梦亲手递给她的，上面的笔迹她很熟悉，让她的怀疑碎了，她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虞梦。
　　她仿佛能看到虞梦泪眼朦胧的写着信，想象的画面比较模糊，是因为她从未见过虞梦真正哭的样子，虽然她不知道虞梦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预想着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谈恋爱，怎么可能会不和她做朋友，怎么会不对她好呢！她想她必须要当面问清楚，和虞梦好好谈谈，如果有误会，就解开误会。
　　这一晚因为一封信，她想了许多，失眠直到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千寒娇背着书包出了家门，天空不似昨天那般湛蓝，太阳时不时就会隐藏在云朵后，可热度未减。
　　千寒娇走到虞梦家门口时，脸上已经出了一些汗。千寒娇望着被锁的大门，她不知道奶奶和虞梦是去卖菜了，还是真的如虞梦所说那样有事情。她在犹豫要不要回去，一会儿过后，她坐在了门槛外，显然，她选择了留下。等的时间长了，千寒娇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头有些发昏，她想她可能真要睡着了。
　　虞梦和奶奶回来时，见到脸颊红的像樱桃的千寒娇靠在门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奶奶立即向前两步，担忧的喊几声，叫醒她，虞梦站在她们面前，挡着太阳，千寒娇睁开眼睛时，嘴上糯糯虚虚的说着“奶奶，你们回来啦。”
　　奶奶扶起她，虞梦把门打开，三人一进堂屋，瞬间身上凉快了一些。虞梦倒上三杯凉白开，三人基本都是一饮而尽。奶奶拿出电风扇，对着千寒娇吹着，千寒娇说“奶奶，还是让它摇头吧。”虞梦经过风扇随手按一下，风扇左右转起来，奶奶坐在千寒娇旁边问“娇娇，是来和梦梦一起写作业的嘛？”
　　千寒娇声音微小的“嗯嗯”。奶奶见千寒娇的脸蛋还是有些红，伸手在额头上碰了碰，关心的问“娇娇，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千寒娇觉得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但她轻轻摇摇头，嘴角微扬着说“没有。”
　　奶奶拍拍她的手背，说“那就好，下次我们没在家，不要在外面晒着等，太阳烈，容易中暑。你再来提前给梦梦说一声，我让她在家等你。”
　　千寒娇答应着“嗯好的，奶奶。”
　　歇一会儿后，奶奶让两人去写作业，她去做午饭，千寒娇从包里拿出炒菜的火腿肠，说“奶奶，中午炒个肠啊。”说完，就跟着奶奶先去了厨房，等她从厨房出来时，堂屋不见虞梦，她敲敲虞梦房间的门，很快从里面传出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千寒娇进房间后，虞梦没有再说话，而是，写着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千寒娇坐在她旁边，从书包里拿出一模一样的作业，却迟迟没有动笔，她偶尔轻咬着唇，向虞梦投去目光，虞梦神情专注的望着面前的题，左手压着作业册，大拇指窝在拳头里，掐着其他手指。她在等，等千寒娇先说话，只是千寒娇一直不开口，她心里也开始不淡定，乱起来。
　　她乱想时，目光紧盯着题，随便思考一下，直接写答案了。这造成千寒娇一直以为虞梦在认真写作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怕打扰到虞梦，当然，她也在等，等虞梦先问她。
　　阳光越来越热烈，虞梦忽然停下笔，她只要抬起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湛蓝的天。
　　她深呼吸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微微鼓了鼓嘴巴，突然，开口说“不是，让你不要来嘛。你为什么还来？”
　　千寒娇认真的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你好像误会我了。”
　　虞梦摩擦着手中的笔，没什么表情的继续说“谈什么？误会了什么？”
　　千寒娇拿出虞梦写的信，摊在两人中间，说“喏，这句话……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要谈恋爱了？”
　　虞梦嘴一撇，说“你难道不喜欢隔壁班新来的转校生？”
　　千寒娇震惊的冷漠一笑，说“我什么时候喜欢他？我一句话都没有跟人家讲过啊。”
　　虞梦依旧语气冷淡的说“但你下课后，在隔壁班走廊上，一直盯着人家看。”
　　千寒娇回怼说“你也看过人家。”
　　虞梦说“我没有好吧。”
　　千寒娇见她不承认，又说“那天，下午放学，你专门钻到门口处，去看他。”
　　虞梦想起来了，她辩解说“我是好奇，他长什么样？值得这么多人还有你去看人家。”
　　千寒娇也辩解说“我也是好奇。”
　　虞梦不依不饶的说“第一次是好奇，那第二次呢？”
　　千寒娇想到那两天的事情，莫名又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在温柔的说“第二次，我是去好好看看人家，到底哪里好，能让你这个对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兴趣的人，也能生起好奇心去看。”
　　虞梦不想再说这个问题，转头盯着千寒娇回到最初的问题，“所以，那你是想谈还是不想谈？”
　　千寒娇果断且清脆的喊“不谈。”
　　虞梦语气有些怪的问“不谈？哦，喜欢吗？”
　　千寒娇似乎有些生气，神情顿时冷淡了许多，说“不喜欢，……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只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走出去看看，这也是我的愿望。”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虞梦。
　　虞梦眯着眼回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想起，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虞梦还在找补道“很久之前的事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啊，人随着成长都会变的。”
　　千寒娇没有搭理她，虞梦知道千寒娇生气了，她咬着舌尖，好半晌，她才又说“转回来，写作业吧。”
　　千寒娇依旧无动于衷，“你不是刚刚还说你要好好学习，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虞梦说完这话，就拿起笔装模做样的写作业。
　　实际上，偷偷的瞄着千寒娇的背影，没一会儿，千寒娇偏头，先是望向窗外，然后，目光渐渐移向虞梦，虞梦早有察觉，正动笔写着答案。千寒娇看了一会儿，回过身，不说话，做起作业来。
　　一道题还没写出来，千寒娇忽然想起来 ，她立马拿起前面的信说“还没讲完呢。”盯着虞梦，虞梦听她突然说话，抬头望着她，愣了愣，随后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千寒娇指着信上写的话，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去假设和预想根本不会发生的事？你又为什么认为我会不和你交朋友，和你绝交？假设我就算谈恋爱了，难道我就不交朋友了吗？”
　　虞梦低眉不语的望着桌上的信，她被问住，她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了，仿佛有许多话哽咽在喉咙里，出不来，就连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话。
　　千寒娇等不到她的回答，也看不明她的神情，语气急切的问“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答我。”
　　虞梦抿紧双唇，缓慢的摇了摇头，开口的声音微哑了一下，低低的说“不知道。”
　　千寒娇很不满意这个回答，皱着眉头望着她，目光紧盯着她的侧脸。虞梦有些不自在的坐直脊背。
　　千寒娇想了想，认真的说“既然不知道，以后就不要乱想。”虞梦虽然口上答应了，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自己的心。
　　当天晚上，一躺在床上，就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第二天，她精神状态有些萎靡不振，奶奶还以为她生病了，问上好几遍她哪里不舒服，咋了？她都只是摇摇头，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不想张嘴。
　　今天，千寒娇或许有事，她没有来找虞梦。这让虞梦心情更加糟糕，郁郁寡欢，难以入睡。睡不着的夜晚，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她独自坐在桌前，看向窗外，突然，她脑海中浮现出之前看的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她不是很懂为什么会浮现出这首小诗，也不知道其中的“你”指的谁？但是，她又嘴唇微动，默默念着“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