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余舟芥

2、老师x少爷（一）

　　一九零五年的上海，权贵军阀们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贫民们横尸遍地，家破人亡。

　　上海北港二号，船停在了港口，先下船的是一位身着中式素白长衫的先生，只见那先生一副长链金边眼镜架在那似山峰般挺拔的鼻梁之上，先生眉眼生的极好，如江南春三月中刚融开的池水般温润。这位先生先下了船，而后又有一位身着西装，戴着西式帽的男人跟着下了船。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了脸，算不上年少，但生的极好，是大部分少女喜欢的俊逸。男人的眼眸很深邃，让人看不透他的喜怒。他拍了拍身上的西装问道：“憬亭，我们回到上海了？”

　　“嗯，去南江路先还是去湘书馆？”钟憬亭问林舒时。

　　“回南江林家老宅。”

　　做好决定后，钟憬亭和林舒时一起回了南江林家的老宅。

　　上海林家在全国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从林家垄断了北港船只来往的进入权，一跃成了上海的世家之一，而后林家前老爷子林胜将林氏的银行投资业发展到了浙江、江苏甚至安徽一带之后，林家更是成为了江浙沪的头号大家。

　　钟憬亭是林舒时在英国留学时遇到的，钟憬亭大他五岁，他刚到英国皇家文理学院时，钟憬亭已经是那的老师了。那时的林舒时初来乍到，好不容易在他国异乡遇到了中国人，自然是只找钟憬亭来往，慢慢的两人从相识到交往密切再到确定了关系。

　　在三年前林老爷六十大寿的时候，林舒时也带钟憬亭回过一次林家，后来林舒时才从四姨太口中得知，钟父竟然是川渝的都督，怪不得林舒时的父亲很看好儿子这“朋友”。

　　林舒时其实并不在乎他那父亲怎么看不看好钟憬亭，只要林老爷不对钟憬亭做什么，林舒时就还会和林家保持着这种可有可无的关系。

　　钟憬亭和林舒时到林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林老爷这会倒是罕见的来接他们俩个。但是林舒时知道他是专门来接钟憬亭的，估计又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需要钟憬亭出手帮他。

　　钟憬亭见到林老爷时，倒也是乖巧的问了声好，这可把林老爷给高兴坏了。林舒时显然不愿意和林老爷这么亲密，也不愿意钟憬亭和林家人走的这么近。

　　林老爷晚上叫了大太太和他们俩来吃晚餐，倒也没多说什么，就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他们两个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林舒时在心里默默编排：很好，要是不用回国看到你们更好。

　　吃完晚饭后林老爷也没有多留人，直接让他们回房休息了。钟憬亭和林舒时的关系林家人人都知道，所以也不用刻意隐瞒什么。

　　“憬亭，我不喜欢林家。”林舒时抱着钟憬亭闷闷的说道。

　　“我知道，等过两天办完事了，我们就去看看我爸我妈，他们肯定又要你补补身体的。”钟憬亭拍着他的背轻轻地哄道。

　　“好，你知道吗？自从我妈去世了之后，他就又是续弦又是纳姨太太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要逃离这个破烂不堪的‘家’，还好还好，上天让我在英国遇到了你憬亭。”林舒时扑在他怀里。

　　“好了好了，不难受了。”钟憬亭哄着他，他知道林家对于林舒时来说是不愿回首，痛苦的承载地。

　　林舒时从他怀里抬头，望着他道：“我无数次庆幸我妈去的早，没有看到那个男人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没有因为看到他娶那四五房姨太太而伤心。她走的时候很安心，可他却想让我妈死后不安心，他……他……就是连禽兽都不如的……”林舒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骂人。

　　钟憬亭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林舒时不好意思的红着脸。

　　“好了，舒时，早些休息吧。”钟憬亭拉了拉林舒时的手。

　　林舒时翻了下身将人压在身下，一改刚才的委屈和愤怒，凑到钟憬亭耳边说：“时间可能还早，不如……”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憬亭拍开了脸。

　　“睡觉吧，明早还要去见人。”钟憬亭用的力气不大，林舒时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他听到明天钟憬亭还有事，也没有继续强求了，乖乖躺好睡觉了。

　　第二天，钟憬亭和林舒时早早的出了门，连早饭都没有在林家吃，林老爷也没有去管他们。

　　钟憬亭和人见面的地方竟然在一家赌馆的地下室，钟憬亭刚开始是打算自己去，但是林舒时强行要求和他一起去，钟憬亭拗不过林舒时，只好让他跟着自己。

　　唐渠见钟憬亭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立即提高了警惕。钟憬亭向他摊开双手表示无奈，他坐在唐渠的对面说：“我这次回国是为了拿一些宣言到英国宣传，不仅要给海外的同胞知道，还要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的情况。”

　　唐渠思索了片刻，点头：“好，我等下就汇报给上级。”

　　说完他犹豫的看着林舒时，钟憬亭知道他要问什么，指着林舒时说：“他在英国接受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思想，参加过很多活动，这是他的资料。”

　　林舒时将资料交给了唐渠。

　　唐渠虽然点头，表示相信林舒时，但是对于外人，他还是不得不有些防备。

　　而林舒时还在震惊中，等他回过神来，唐渠早就离开了。他十分惊讶的问钟憬亭：“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钟憬亭本来就不打算隐瞒林舒时，现下他问钟憬亭也直接告诉他了。

　　“在遇见你之前，你在英国遇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了。”

　　钟憬亭以为林舒时会生气，结果他只是怪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

　　林舒时的态度直接出乎了钟憬亭的意料，他抱住林舒时问他：“你不生气？”

　　“生气，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党员，那我入党的接应人就有了，还让我大费周章。”林舒时回抱住他。

　　“你想入党？”钟憬亭有些惊讶。

　　“是，那请问钟同志可以举荐我吗？”林舒时搂着钟憬亭的肩膀问。

　　“可以。”钟憬亭自然愿意林舒时入党。

　　“后续的工作流程我要先汇报给上级，要他们批准才可以。”钟憬亭说。

　　“没事我等得起。”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走出了赌馆，上海哪处都逛一下，直到下午四五点才回林家。

　　过了几天林舒时和钟憬亭就坐火车离开了上海，去往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