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花》波波灰

8、生日会

　　苏天心最近也察觉到了，陈墩墩老是故意不理她。

　　消息也懒得回复一下。小妞，脾气见长了。

　　周四晚上，苏天心拿了盘红豆酥饼等在楼梯口，准备好好引诱一下愤怒的“小墩墩”。

　　陈蓝青最近感觉蛮累的，一天里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她缓慢地爬着楼梯，想着一会儿要煮个猪排面来吃。

　　抬眼到了三楼，咦，有个红唇短衣的女妖精挂在楼梯口，身姿妖娆，手里像举着盘毒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瞧。

　　陈蓝青低头继续往上走，还没到平台处，“陈墩墩，你长本事了？怎么消息一条也不回？”

　　“咱俩不是绝交了吗？”陈蓝青小声地说了句，脚下的步子没停，奔四楼而去。

　　“哎哎哎，我同意了吗？你那是单方面的，不作数，”女妖精披散着头发，想弹下她脑门，结果被陈蓝青躲过了，没得逞。

　　陈蓝青带着个小尾巴打开家门，这小尾巴大摇大摆地先在客厅溜达了一圈，将那一盘子红豆酥放在了茶几上，并顺势窝进了沙发里。

　　“我说陈墩墩，你就不能换个工作吗？工资少不说，还没有前途，”苏天心一直不理解她为何会找了个超市的工作，毕竟她过去那么优秀，是整座楼里拿来教育自家小孩的样板。

　　陈蓝青挂帆布包的手顿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神色仓皇，记忆泛起。

　　“超市的工作我干得挺顺手的，再说压力少，还不用加班。”陈蓝青细数着超市售货员的优势。

　　“再好也不是正经工作呀，哎，陈蓝青你到底怎么想的呀？”苏天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以后要是去相亲，人家问你做什么工作的，你怎么说嘛！”

　　“照实说呗！”陈蓝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打开冰箱，翻找着待会要用的食材。苏天心朝她翻了个白眼，却又无可奈何。

　　“我听说附近的育英中学对外招聘教师岗，你可以去试试呀？你大学不是念的中文吗？”

　　苏天心最后建议道，“做老师多体面呀！”。

　　陈蓝青拿着一堆东西朝厨房走，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苏天心气不过，想拿东西丢她，四下环顾了一圈，似乎就没有称手的，只好抓起来一块红豆酥塞到嘴里才作罢。

　　临走前，苏天心愤恨地说，“陈墩墩，你会后悔的！”

　　厨房里的陈蓝青听到摔打门的声音，随后一切归于宁静，一丁点声音都没有，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她面无表情地打开水龙头，呆呆看着水流极速坠落，那么急切，就像永不停歇流转不停的时间，逝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流过去的终将冲散。

　　像决堤的江河冲刷着她的感官，她开始掩面小声地哭泣，痩削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零星的哭泣声最后渐渐变成了呜咽……

　　隔天，李湘月在微信上提醒她寄送的快递到了，要她有时间去取。

　　陈蓝青知道，她或许在心里还是放不下周野，虽然俩人最后闹得很不愉快，又过了这么多年，说是物是人非也不为过。

　　她只希望月月不要再受伤。

　　傍晚下班后，陈蓝青去了快递点取了快递，还挺轻的，极小的包装盒，她想不出这会是什么礼物。

　　拆开包装后，一个被层层包裹的方片状东西显露出来，陈蓝青将废纸壳扔到了楼下垃圾箱，并在微信上告之月月自己已取回快递。

　　李湘月回复地极快。

　　月月：【你看了吗？】

　　陈蓝青想了想，回复到：【你希望我看到吗？】

　　月月：【呵呵，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我怕会连累你。】

　　陈蓝青愈发好奇了，这又怎么会连累她？

　　陈蓝青：【？不过那个包装膜破了，我待会要拆下来换个彩色包装。】

　　月月：【那贱人最近身体怎么样？尤其是血压这些。】

　　陈蓝青:【看上去挺好的，不过，为什么会问这个？】

　　李湘月再没有回复，陈蓝青等了会，找了把剪刀开始拆包装。

　　当那个卡片完整的呈现在桌面上时，陈蓝青甚至想到是该问一问韩冬――周野心脏可好。

　　她不敢想象周野看了会是怎样的反应，发狂？暴怒？或是想揍人？

　　周野脾气其实挺坏的，高中那会儿，同人一言不合就会推搡打斗的主，即使后来有所收敛，但恶名远扬，道听途说的人都会添些自己的想象，所以传着传着周野就成个校霸的形象。

　　生日会前，陈蓝青在微信上旁敲侧击地询问韩冬。

　　陈蓝青：【生日会人很多吗？】

　　韩冬：【大概三十多人，很多都是咱们一中的，还有上次你见过的那几个人】

　　陈蓝青吃了一惊，竟然有三十个人，那万一礼物被当场拆开，影响面就还挺广的。保不齐周野会当场社死。

　　韩冬坐在办公室里，靠着椅背认真思忖着，陈蓝青不是个擅长社交的人，满屋子陌生人会让她不太适应的。

　　陈蓝青：【人好多呀】

　　韩冬：【也有女生，到时候只管开心玩就行了】

　　陈蓝青：【对了，我听说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会得高血压心律不齐这些，周野不会有吧？】

　　韩冬想笑，心说她该不会想送周野一台血压仪吧？光这样想着就觉得某人好可爱啊，居家会过日子，还精打细算的。

　　韩冬：【没有，周野年年体检结果都不错，连感冒都很少。】

　　陈蓝青至少是放心了一半，另一半就交给命运的胡乱安排吧，她不愿再细想了。

　　生日聚会当晚，陈蓝青收拾妥当后，站在小区门口等韩冬来接。

　　进入九月，夜间天气微凉，陈蓝青套了件薄款外套，手里的礼品盒有如书本大小，从左手翻腾到右手，不一会儿，又被陈蓝青捏在左手里。

　　礼品盒是她在超市里挑选的，红姐说蓝色的适合送男生，陈蓝青没犹豫，买下了。

　　韩冬坐在长条皮沙发里，和几人吞云吐雾聊的正起兴，他反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有人知道他呆会要去接个人，连酒都没敢喝一口，于是都起哄要他老实交代是哪个姑娘，韩冬一概没搭理，拿上钥匙就走了。
　　一帮人兴头被挑起来了，开始嗟磨最可能知道内情的人。

　　伍尚安坐在沙发尾，装作一脸无辜可怜样，“各位大哥，我也不知道，四哥啥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小伍急眼了，被几个大哥围着的感觉真不太好，“他可能跟我交代嘛！”

　　伍尚安平时人缘好，办事也得力，在这个圈子里挺招人喜欢。

　　几位哥哥也没为难他，尤其是寿星佬周野替他说和，“小伍肯定不知道。”

　　“听着意思你好像知道点？”众人调侃他。“不会是上次一品斋那姑娘吧？四哥最后不是跟人走了吗！”有人出声道。

　　“行了，一会儿人来了你们不就看见了吗！”众人纷纷指责周野不够意思，又问他们是不是该准备份子钱了。

　　周野大手一挥：准备吧准备吧，别跟四哥说是我漏的。

　　伍尚安心想，除了那位姐，怕是没有谁了。

　　韩冬从曼歌会所出来时，天色有点晚了，到小区找了位置把车子停好后，推了车门下来。

　　老远看见人，也许是月色朦胧，瞧着近前的人那么素雅沉静，像朵深夜静开的白花。

　　她只是站在那里，身上的每一处都那么熨帖妥当。

　　一路上，陈蓝青都沉默不语，韩冬开出去挺远了，见她安静地坐在座椅中，神态紧绷。

　　“呆会咱俩进去，会有那么几个人上来开几句玩笑，”韩冬发觉她正盯着他看，有点不自在，“不过，不会很过分，听听就过。”

　　“哦，”陈蓝青可以想象那个场景，几个男人乱起哄嘻嘻笑笑的闹腾。

　　“小伍也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找他。”

　　“呵呵，你怎么比我还紧张！”陈蓝青觉得自从上次聊到各自的幼儿园趣事，俩人关系好像更近了一些，可以很轻松自如地交谈。

　　韩冬苦笑着，“我怕那帮人没个轻重，乱开玩笑。”

　　车子停在市区的一家会所门前，门童戴着圆顶礼帽，快速地跑过来接走韩冬的钥匙，陈蓝青默了默，玻璃门上的彩绘是只描金的凤凰鸟，翩飞的姿态很是漂亮。

　　韩冬领她往里走，内部装饰极为豪华奢靡，俩人一前一后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无声又无息地，有好几次，韩冬扭过头来看她，被她发现了，又极快地转了过去。

　　陈蓝青跟在后面，看着他宽阔挺拔的肩背，走路的时候步伐似乎刻意放缓了。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时，嬉闹声随着节奏明快的迪曲直冲她脑门，韩冬走在前面，先承受了一波声音轰炸。

　　“呦，四哥回来了！”陈蓝青听见人声由远及近，“四哥，这谁呀？”叶清辉和周野俩人互相看了眼，对眼下了然于心。

　　“这是一朋友，陈蓝青，”韩冬简短介绍后，身体朝前稍挡住了后面的陈蓝青。

　　“哦，四嫂来了，”一个瘦高个长方脸的男人嬉笑着，嗓音尖细刺耳，他旁边立着位银色亮片短裙的女孩，眼神里有几分探究。

　　人群里开始爆发哄笑声。都纷纷不住地盯着他俩。

　　“嫂子，四哥念叨了你一下午！”“四嫂好！”韩冬一把推开打头嬉闹的人，“都去一边去。该干嘛干嘛去，”众人笑声更大了，有几个人嬉笑着悄悄耳语，动作轻浮又夸张。

　　韩冬转头对她说，“走吧，周野在里头呢。”陈蓝青点头，跟着他往隔断门里走，周野正坐在圆形沙发上同人聊天，沙发前宽大的茶几上摆满了酒水。

　　“呦，小乌龟来了，欢迎欢迎！”周野还是那个德行，翘着二郎腿一副小混混模样，旁边坐着的是商务男，穿得挺潮，一身长袖外套上绘满了几何图案，也朝她点头示意。

　　“生日快乐！周野，”陈蓝青手指捏着兜里的礼品盒，面上淡然微笑。

　　“难得有人正经八百地跟我说，行，一会儿陪我多喝几杯，”周野似乎特别有感慨，就是后一句话听着想让人锤他。

　　“你那什么眼神？想揍我？”周野大刺刺站着，他头顶上的暖灯直射，照得五官立体有型。

　　“怎么会，就是……我酒量不太好，怕闹人，”想到他未来要受的罪，她也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

　　“没事，有四哥呢，”周野眼风扫过，马上满脸堆着笑，“你就是发酒疯，四哥也不能不管你。”陈蓝青都想给他一个白眼，这人就不能对他抱有同情心。

　　陈蓝青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几个女生围着小圆桌坐在一起，陈蓝青坐在靠里的位置，看着眼前的女孩打扮得很入时，身上香气四溢。

　　瞧着年龄都比她小。

　　“姐，你跟四哥他们都是同学呀？”扎马尾女孩声音软糯。

　　“不是，我就和韩冬认识，其他人都不熟的。”

　　“哦，”马尾女孩笑了笑，甜美可人，“姐，那你那会学习特别好吧？”

　　“挺一般的。”

　　“反正比我强，我都大四快毕业了，就在大学城那边，还没找到工作呢！”

　　旁边一个女生打趣她，“你家宗嘉航能不管你？”

　　“快别提他了，他家搞市政工程的，就没有适合我的工作，”马尾女孩皱着脸，“我也不想整天跑来跑去的，皮肤都会搞坏了。”

　　“我看你皮肤挺好的，都用啥牌子？”三个小女生开始美美地聊起了美容心得。

　　韩冬从几人身后折过来，把一盒陈记的铜锣烧放到桌子上，连同一杯温白水。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

　　四哥不爱跟人搭讪是圈里公认的。

　　“先吃点吧，等会儿再吃点零食，”韩冬怕她饿，嘱咐小伍订了份陈记，他摸了摸，温热的。

　　“哦，谢谢，”陈蓝青挺不好意思的，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好像自己是个小吃货一样。

　　陈蓝青摸着额角，“不是一会儿会有蛋糕吗？”

　　韩冬笑了，“有，但是听说里面放了芥末，所以……。”

　　陈蓝青稍稍点了头，她明白了，这些人思路都非常人。

　　“姐，四哥对你真好。”几个女孩等人走远了，才开始活跃些。

　　“我就没这待遇，你瞧宗嘉航，跟那美得跟什么似的，早把我忘了。”

　　马尾女孩颇为不满，朝着那边看过去，某人还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完全忽略了她。

　　陈蓝青把食盒推了推，“一起吃吧！”马尾女孩没推却，直接捏了块，另两个女孩纷纷摆手，说在减肥中晚上要节食。

　　待到三个女孩相继离座外出时，陈蓝青孤零零地一人，有些踌躇，她捏着口袋像握着炸弹，主座上，热闹得很，核心的人周野被人围着调笑，几个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样打闹。

　　“姐，你闷不闷？要不去那边玩会？”小伍坐到了邻座，一身亮面运动装，青春又活力。

　　“不了，”陈蓝青瞧着红木柜子上码放得长短不一的礼品盒，侧脸问，“小伍，他们会当场拆礼物吗？”

　　小伍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那倒不会，往常礼物都是事后几个人分了。”

　　“姐，你怎么了？”小伍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担心。

　　“我想送个礼物，”陈蓝青说着缓缓地掏出了礼品盒，犹豫着说，“你帮我放过去吧！”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呀，”小伍一脸仗义地要包揽下来，“包在我身上。”

　　陈蓝青看着小伍走过去，站到柜子前，似乎在挑选最佳位置。

　　包厢里到处在欢闹着，没人注意到这角，小伍来回转悠了一圈，动作缓慢又细致，以至于看得陈蓝青心里一紧，生怕有人走过去和小伍交谈。

　　最终礼盒被放到了最上面。陈蓝青心里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总之心里很是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