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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

  •   “小洛?”

      门口响起敲门声,洛心阳笑容凝固了,咧起的嘴角默默收回去,他坐到床边,才发现拖鞋被他刚刚的动作踢出去很远,只好光着脚下床,一边穿鞋一边朝门口喊:“奶奶,等一下我穿鞋。”

      鞋子穿到一半,洛心阳人已经到门口,他转头看玄关处的镜子,确认自己的笑容足够完美后,才握上门把手开了门。

      门口,是一六七十岁的老人,名叫余招娣,也是洛心阳的房东,对比洛心阳脸上和煦的笑容,老人表情却是很紧张,瞪大了眼睛的情况下,脸上的皱纹都在无形中多了好几条。

      “小洛,我刚在隔壁听见你房间里有声音。”余招娣手颤颤巍巍的指向洛心阳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在里面寻找着什么,“是你妈回来了?要不你先上奶奶那里……”

      “当然不是。”洛心阳脸色一变,打断了余招娣接下来的话,反应过来突然变脸会吓到对方,洛心阳立刻重新扬起笑容解释:“没事的奶奶,妈妈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而且。”洛心阳摸着下巴,尽量让语气显的无所谓,补充:“她现在也不会再打我了,毕竟现在我长大了嘛,以前都是太调皮了,才老被揍。”

      “胡说!”余招娣立刻皱着眉头反驳,“你小时候最乖了。”她抬起皱巴巴的手摸向洛心阳光滑的脸颊,洛心阳很讨厌肢体接触,因为会让他想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但面对余招娣伸过来的手,他不仅没有躲开,还特意弯下腰。余招娣摸到他光滑的脸,一瞬间就笑了,原本浑浊的眼珠突然有了光,里面闪着回忆的泪花,“我第一次见你,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乖的孩子。”

      洛心阳一时间忘记怎么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嘴角莫名抽搐着,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布勒住了,闷闷的顿痛。

      ——嘟嘟

      洛心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阵阵的响,他只手拿起手机,随意抹了把眼睛,亮屏看见屏幕中间印着两个极其明显的“洛倩”两字,洛心阳眉心下意识拧成一个川字。

      余招娣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满脸担心的问:“怎么了,小洛?”

      洛心阳无视打过来的电话,直接开禁音,随手黯灭手机,咧开嘴冲余招娣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事啊,就是骚扰电话,对了奶奶你找我干什么?”

      “没事。”余招娣信了他的话,明显松了口气,“就是听你这边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嗯,好的。”洛心阳乖巧的点头,一直在门口看着老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关了门,伴随着门框相撞的声音,洛心阳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面无表情的走到阳台,打开未接电话拨打回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接通的一瞬间出声口响起女人娇俏的嗔怪,还混杂着陌生中年男子的声音,女人跟男人聊了会,好像才想起洛心阳的存在,开口便直到主题,“今天跟沈家二少处的怎么样?”

      天色渐晚,有风吹过,洛心阳头顶的发丝被吹的微微弯曲,他脸上没什么波澜,声音却是极其柔和的,“还不错,但是要让他完全信任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嗯,沈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多花些心思也是无可厚非。”洛倩躺在男人怀里,鼻腔充斥着对方身上难闻的烟酒味,她却像是浑然不觉一样,依旧跟人熟练的调情,笑容妩媚动人。

      电话没有开免提,她将手机贴在耳朵边上,继续跟洛心阳说话:“等到时候成功跟沈二少混熟了,可不要忘了跟他提你王叔叔的合作。”

      这一句她故意说的很大声,男人一听就笑了,咧开的厚唇下是一颗颗白黄相接的牙齿,先是冲洛倩嘀咕了句:“是你弟弟叫什么叔?应该叫哥。”再弯腰冲手机喊:“老弟你要是成功了,叫哥哥送你什么都可以。”

      男人的满口浊气仿佛能通过网线传播,洛心阳下意识皱眉拿远了手机,语气都不自觉的降低温度,“嗯,我知道了。没事就挂了,我还要预习。”

      洛心阳话音刚落,那边没有任何回复,电话直接挂断,干净又利落。

      看着电话挂断页面,洛心阳扯了扯嘴角,上次还都是黄叔宁叔,这么快就换王叔了?

      阳台上吹了会风,洛心阳按灭手机,心想换多少个叔都跟他没关系。

      小时候洛倩总带陌生男人回家,每次洛心阳一脸怯怯的要喊妈妈的时候,就会被对方一个恶毒的斜眼给憋回去。

      后来洛心阳学聪明了,在有陌生男人的情况下,喊了洛倩一声姐姐,男人很开心摸着洛心阳头,说你们姐弟长的真像。

      洛倩第一次夸了他,说他聪明。从此洛心阳绞尽脑汁的讨好洛倩带回来的男人,只为了妈妈再夸他一次,但很可惜到长大,洛倩都没再夸过她,两人的关系也渐渐从母子,变成了表面的姐弟,再到现在熟悉又陌生的关系,称之为合作关系再合适不过了。

      手机响了一下,洛心阳把手机亮屏,光线映在他脸上,随着他手指在上面滑动的动作,不停的更换颜色,最后定格成苍白的颜色。

      洛倩把这个月生活费转过来了,洛心阳手指却停在V信转账上面半天没有按下去,因为这次的生活费比之前的都多,多了好几千块。

      他搞不清楚对方有什么阴谋,敲敲打打打出一行字,迟迟没有发出去,洛倩仿佛猜到了他心里的疑惑,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洛倩的消息下一秒就弹了出来。

      「多的拿来交房租。」

      之前,洛倩自甘堕落神志不清的时候,两人就在这里住着,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开始打扮起来,每搁一段时间就带不同的男人回来,空荡荡的房间里东西也一天天多了起来,只是一样属于洛心阳的都没有。

      到初中,洛倩身上的东西越来越贵,再打量这个住了很久的地方,只剩下满眼嫌弃,她说她要搬家,洛心阳却不愿意,第一次忤逆了她,因为他舍不得从小就照顾他的房东奶奶。

      洛倩本来就不想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也懒得次次跟人解释他们的关系。于是就同意洛心阳自己住在这里,只不过房租要从生活费里扣。

      是现在他利用价值大了,所以变大方了。洛心阳扯了扯嘴角,发过去一句谢谢,才领了转账,这一次也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挂断电话后,沈曦靠椅子靠背上闭上眼,修长的指节揉着眉心,不过片刻,手机又响起电话铃声,他动作停顿眉头紧锁,眼神一寸寸扫过房间四周的陈设,就是没看手机。

      铃声还在响,声音吵他的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像面不停歇的小鼓。耳朵沁在夺命铃声里久了,开始发鸣,嗡嗡的声音闷着他的头,烦躁异常。

      电话迟迟没有要挂断的意思,沈曦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拿过手机发现备注后,他绷直的脊背突然放松了。

      接通电话,当面嘈杂的环境音响了一会,沈曦听见对方传来很多女人的声音,片刻功夫,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却不是对他说的。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有了这一句,手机那边明显安静了不少,突然有人八卦的问:“沈太太,是你儿子吧?”

      “嗯,是我家二儿子。”李楠开口的时候,眼里满是自豪,没有一丝避讳。

      提到沈家二少,人堆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探讨声,都是是有意的恭维,就差把沈曦给夸到天上去。

      作为话题的主人公,沈曦有点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妈。”

      李楠被这一声给唤回了神,跟众人说了声,拿着电话出去了,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开口:“儿子,那小同学怎么样呀?妈妈看过他照片,看长相就是个好相处的,成绩也是不错。虽然不如你,但也是经常名列前茅,而且你们还是一个班的,以后可以互相关照。”

      一大堆话,炮弹似的轰炸过来,沈曦却是早已习惯了,眼睛都没眨一下,语气平静无波:“不怎么样。”

      “儿子呀,这个高中可不能跟初中一样独来独往了,你还是要多交朋友的。那个小同学为人处事方面很擅长,你跟人家多学学,对你以后做生意有很大的帮助的。”

      为人处事方面很擅长……

      “我从小就自卑,不敢跟人交朋友……”记忆里洛心阳哭唧唧的哭诉,还在沈曦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闭了下眼,垂眸看了眼桌子上被抽了大半的卫生纸,眉毛挤到一块儿去了。

      又骗人。

      “儿子?儿子?”李楠半天得不到回复,隔着屏幕叫了人好几声,沈曦才从思绪里回过神,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呢喃出这么句:“他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声音太小,李楠没有听清,把手机贴在耳朵上问:“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沈曦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哦,没事就好,记得跟同学处好关系啊。”李楠吩咐了几句,突然没话讲了。

      天色渐暗,余晖穿过窗帘间开着的小缝,像把发光的刀,把空间分成不平等的两半,沈曦垂眸看了下,再收回眼神,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妈,没事我就挂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沈曦抬手扯着两边窗帘布,李楠犹豫的声音通过出声口,再进入沈曦的耳朵,“儿子啊,你爸他……要不你去跟他说两句软话吧,你们两个总是这么见面就互相甩脸子也不是办法。”

      手上的动作停住,沈曦闭上眼睛,世界只剩一片黑暗,除了手机对面时不时传来的杂音,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沈曦此刻的心境和他的的语气一样平静,“妈,我的眼睛到现在还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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