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334、楚小将轮番袭营

　　周时学带副将们来到大帐，行过军礼，各自依次坐下。
　　胡清落坐在上座，扫一眼两侧大大小小的将领，说：“泽国卫无虞起兵十万攻我城镇，虽说战必有损，但这也是个新仇旧账齐清算的时机。众位多半是鱼灌城的将领，谁还记得当年泽军退去之后鱼灌城的惨象？”
　　众人都不说话，周时学看一眼胡清落，说：“鱼灌城内外，流血成河，鱼虾绝迹。”
　　副将岳子豪说：“六畜绝迹，人烟稀少。”
　　周继武说：“断壁残垣，满目凄凉。”
　　胡清落接着说：“这一切都是卫无虞造下的孽，我们这次，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叫他有来无回！”
　　“定叫他有来无回！禀皇上，末将愿为先锋，拿卫无虞人头祭奠鱼灌城百万百姓亡魂！”
　　几位将领起身请命，胡清落摆手让他们坐下，说：“众位的决心我知道，这次我们要精于筹划，以最小的代价全歼泽军，活捉卫无虞。”
　　胡清落顿了一下，说：“鹤水镇两山一水环绕，是个天然的口袋，我们如能把卫无虞赶到那里去，就事半功倍了。诸葛恪守已经在鹤水镇打败了卫无虞的先锋两万人，如何将泽军全部赶到那里，众位将军商议一下。”
　　胡清落说完，几位将军都热烈讨论起来。将军们从天亮到天黑，不停的思考争论，又不停的推翻重来，连部下送进来的饭菜都没有动一下。
　　当士兵们都进入梦想的时候，唯有大帐中烛火通明。大半天的争论过后，计划更加清晰可行了，周时学整理之后，开始向胡清落汇报。
　　胡清落眯缝着眼睛听完，满意的点点头，说：“非常好，周将军快快分配任务，然后都去休息。”

　　翌日清晨，韩青羽、木头、周继武、岳子豪、欧阳少华等小将各率五千士兵离营，以最快的行军速度奔向边境的泽军主力。
　　卫无虞自鹤水镇兵败之后，就在卫如虹的护卫下回到了驻扎边境的泽军之中，一连几天毫无动静。他一边和洛晓天、卫如虹研究进兵方向，一边不断派出探子打探楚军动向。
　　当他知道明庸关的韩凌梓率兵抵达雾水堡的时候，简直气疯了，他当即差人回顺水城将韩凌梓的族人拿到此处。他要将韩凌梓的家人做成人彘送给韩凌梓，要将他的族人像畜生一样赶入战场，他还要将韩凌梓千刀万剐……
　　卫无虞还打探到楚皇从北地调了两万援军，即将到达谣水镇。
　　卫无虞十分恐慌，明庸关三万将士，北地两万援军，再加上南部军和部分东部军，双方数量相当，难有胜算。
　　该怎么办呢？是打是退？
　　部下进入大帐送饭，一盘盘蔬食果肉十分精美，连盛饭的容器都是精美的瓷器或琉璃。部下小心翼翼的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个年轻士兵放琉璃碗的时候碰到桌子上的盘子，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吓得立马跪了下来，颤抖不止，手上的托盘倾斜，一个果子恰巧滚到卫无虞脚边。满屋的人屏气凝神，不敢动一下……
　　“杀！”
　　卫无虞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立即有侍卫上前将那士兵拉住，准备推出去斩首。
　　“全部杀掉！”
　　卫无虞瞪一眼卫如虹，卫如虹立马叫了更多的侍卫进来，将来送饭的十名士兵全部拉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几声哭喊，很快又消失了。帐中的人什么也没看到，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而帐外空地上那团团血迹，无助的彰显着这里发生的血案。
　　片刻之后，洛晓天看卫无虞神色稍缓，壮着胆子说：“皇上所忧的是楚军来了援兵，我军数量上不占优势。如果我们能避其锋芒，找到漏洞，长驱直入，占领鱼灌城，我们本次出兵的目的就到达了。只要我们选好切入点，一切指日可待。”
　　卫无虞坐在椅子上，斜觑一眼洛晓天，又看一眼卫如虹，说：“既如此，还不去找切入点！”
　　两人领命，赶紧退出去了。

　　入夜，泽军营地一片安静，韩青羽领五千人率先杀入泽营，这五千人中，有两千是韩青羽从沧浪关带来的精锐骑兵，他们边打边放火，在泽营中来回奔突，如入无人之境，勇猛无比，千军难挡。
　　泽军一边应战，一边救火，卫如虹也亲自持刀应战。然而韩青羽只冲杀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月暗天黑，卫如虹不敢派人去追，只好命士兵们快速灭火，收拾营地。
　　草草收拾停当，已经是后半夜了。士兵们筋疲力尽，赶紧补觉休息，不想刚刚睡熟，又被战马嘶鸣、刀剑叮咣吵醒了。
　　原来是岳子豪领南部军来袭营。南部军中多半是原来的永字军及其亲族故人，凝聚力强，十分耐战。他们手持刀剑，齐头并进，让泽军找不到破绽。卫如虹骑马冲到最前面，看准人群中黑盔红英的将军发起进攻，没想到那人年龄不大，功夫极好，竟能挡住他快如闪电的招数。
　　这人正是岳子豪，周时学从万人之中挑选出来的武术高手，现任南部军副将。
　　然而岳子豪毕竟年少，挡不住卫如虹连续不断的攻击，应对越来越吃力。好在半个时辰已到，他完成了既定任务，于是命人吹响收兵号，组织部下有序退走。
　　卫如虹看一眼天色，快要天亮了，再不追击捉几个楚将给皇上出气，自己少不了得担个失职的罪名。于是他点兵点将，领了一万人追出营去。
　　岳子豪领人退到泽营外十里处跛子冈，与韩青羽会合，便开始等待泽军追兵。
　　约摸两刻钟，天亮了，卫如虹也领兵追到此地了。然而卫如虹一看面前的凸起的山冈，就心知不妙。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况楚军以逸待劳，不知冈后有多少伏兵。
　　卫如虹不敢贸然出击，他想绕过跛子冈，可自己一万人马过冈之时被前后截开，那就更无胜算。
　　权衡再三，卫如虹领兵退去了。
　　岳子豪站在冈上，对韩青羽说：“他们不敢过来，今夜我们再去！”
　　韩青羽道：“今夜用不上我们，木头他们肯定着急了！”
　　岳子豪笑笑，眼神中满是对韩青羽的欣赏。军中皆知韩青羽是泽国故元帅韩振升的孙儿，南郡守将韩凌飞的儿子，北部将军南宫牧爱妻的亲侄，他背负血亲大仇，又有名将提携，在仇雠面前，竟能如此克制自己，依令行事，不冒进，不倨傲，着实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