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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偷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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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余洗完碗,正打算擦干净手,杨爸爸过来拿水果。
“阿余,你去休息会,我切一点水果端去。”
“我来吧杨伯伯。”沈余麻利地拿出砧板和菜刀,问,“水果在哪里?我去拿。”
“真是个好小伙。”杨爸爸欣慰地拍拍沈余,“水果在厨房外面阳台,你看你喜欢哪些水果,就切来吃。可颂喜欢吃苹果,你给她切半个就够了,记得削皮。”
“好的伯伯。”沈余顺从地走到阳台。
一窗之隔,洗澡的水流声沙沙作响,沈余低头搜寻,果然在窗户对面的墙角发现了几箱水果。
他选了几个苹果,又拿了几个梨,起身离开。
浴室窗户很大,遮挡的窗帘印着泼墨山水图,它并不是专门的浴室窗帘,所以遮挡性并不强。
沈余面对着窗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杨可颂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她习惯性地背朝窗户,用沾满泡沫的浴巾擦洗着身体的每一处。
热水氤氲的雾气缭绕在浴室里,使少女的身体朦胧又美好。
忽然,杨可颂像察觉到什么,突然关了灯。
方才的一幕像是一场梦境,被骤然出现的黑暗驱散开来。
“谁啊?”杨可颂蹲下身子,确保外面的人看不到任何东西。
沈余不敢回应。
外面的灯光将少年高大的身影送到浴室里。杨可颂试探地问,“是沈余吗?”
“……是我。”一个可耻的偷窥者。
“你在拿东西吗?”
沈余低头看手里的水果,低声回应:“对,拿水果。”
“我喜欢吃苹果,你帮我削一个好吗?”
“好。”
“那,你去削吧。”
“好。”
待确定外面没有人了,杨可颂才敢站起来,匆匆洗完澡,窝进了房间。
待收拾好自己,杨可颂若无其事地出来吃苹果时,沈余已经回了房间。
她吃着苹果,时不时瞄一眼沈余的房间,吃不准要不要去聊一聊。
如果他看到了,那很快他就会联想到陈平的事,他就会知道自己的过往是多么不堪。他甚至可能会将这事告诉爸爸妈妈或哥哥,那时他们整个家都会不得安宁。
可是,她没有勇气主动找他聊。
夜深人静,众人各怀心思。
“我看阿余这孩子是真靠谱。”杨妈妈躺在床上,心里很高兴,“又沉稳又踏实,又会做饭。你看晚上他又是洗碗又是切水果,一点闲话都没有。”
“你不是说人家家庭不好吗?现在不挑了?”杨爸爸心里也偏爱这孩子,不由揶揄妻子。
“这个实话实说,确实是会被人说道的。不过他婶子这么对他,他都没变坏,可见是个心地善良的,以后要是真和可颂在一起,也肯定能对她好。”
杨妈妈越想越满意,又拉着丈夫絮叨了半宿才入睡。
杨可颂强迫自己入睡,却总是从噩梦中醒来,清晨顶着惺忪睡眼出了房间,刚巧碰到沈余拿着衣物出来。
“早上好。你是要洗澡吗?”
沈余用衣物遮住下半身,含糊着应是,匆匆进了浴室。
“逃这么快,难道是害怕我?”杨可颂嘟囔,回房间等沈余洗完再洗漱。
沈余站在浴室里,深深叹了口气。第一次,他的梦里有了实质的女性出现。他把她压在身下……那感受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无颜面对她。
沈余开始躲着她。
杨可颂以为,昨天以后,他们的关系会有缓和,谁知道,沈余不理她了?
陈平马上就回来了。
如果不说清楚,沈余会不会直接告诉爸爸妈妈?
杨可颂叹口气,烦躁地抓抓头。
早饭后,杨父杨母都出了门,家里只剩两人。
沈余缩在房间不出来,杨可颂哐哐砸门。
半晌,在门开始松动之前,沈余开了门。
她看着他,他不敢看她。
“你干嘛?能不能好好相处?”杨可颂气势汹汹,步步紧逼,逼得沈余跌坐在床。
沈余坐着,杨可颂居高临下,掰正他的脸质问:“看着我!干嘛不看我!”
沈余深深看着她,那里面千言万语。杨可颂语气缓和下来:“如果是昨晚的事,你不用太在意……”
“不止昨晚的事。”
杨可颂皱眉,“还有什么?”
沈余不愿讲,偏过头去,却又被杨可颂掰正,强行与她对视,“能是什么大事?能让你看都不敢看我?”
沈余的眼神深邃起来:“你在我的梦里。”
“在梦里干嘛?”
沈余望着杨可颂,那眼神……她后退几步,靠到墙边。
沈余的眼神太具有侵占性,令她几乎认不出这是沈余。
沈余起身,高大的形体一下子就覆盖住了少女纤瘦的身体。
女孩屏住呼吸,不敢看沈余的眼睛。
她偏过头去,轻轻吐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你害怕我吗?”
少年近在咫尺,低哑的声音自头顶飘下。
她能感觉到少年胸膛的震动,呼吸间全是属于男孩的气息。
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不敢抬头。
她忽然想起,最初遇见他时,他就是这样。
“沈余,我们是朋友。”少女轻声说,企图打破这怪异的气氛。“不管你看到什么,想了什么,你都不用太在意,事情已经过去了。”
沈余颓然叹息,跌坐在床上,他的头深埋在双手之间,充满了自我厌弃。
女孩试探着蹲在他面前,她仰视着他,天真地问,“沈余,你以前是不是讨厌我?”
回忆起一年前的自己,沈余恍如隔世。
他低头看曾经嫉妒又羡慕的少女,难以想象他们竟然有了这么多的牵扯。
还想有再多一点的牵扯,让她属于他,让他属于这个家。
但,自己配吗?
“沈余,你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我的家人好不好?”
沈余凝眉看她,猜不透她话里的意思。
“你能答应我吗?”
“好。”
杨妈妈带着杨可颂和沈余见缝插针的大扫除,在打扫到第三天的时候,陈平回来了。
“陈平,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杨妈妈一袋接一袋的将年货拎进屋,喊两个孩子帮忙,“阿余,可颂,出来帮忙拿东西啦!”
杨可颂和沈余正在清扫墙角的灰尘,听到杨妈妈喊,蓬头垢面地就出来了。
“哎呦,瞧你们,扫完了赶紧洗个澡!”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沈余下意识看向杨可颂,却看到她也正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笑很和蔼,可他的眼神却令人不适。杨可颂立即挪开视线,装作随意得双手盘在胸前。
沈余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男人的视线。
陈平抬头,稍稍打量了沈余几眼,开玩笑说:“这不是老沈家的孩子吗?怎么?来帮忙打扫?真是个好小伙。”
“这孩子可勤快咯!”杨妈妈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只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有多优秀,“他叔回老家了,他留我们这过年。正好彦文没回来,要没有阿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扫那些天花板的灰尘!”
“叔叔好。”沈余刻板地打招呼,冷冰冰,硬邦邦。
杨可颂在他身后笑起来。
“好,好孩子。给,这本来是给彦文的礼物,既然他今年没回来,就给你吧,别嫌弃。”
陈平将一支钢笔递过去,沈余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可颂,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陈平将礼盒递给杨可颂,示意她打开看看。
礼盒不大,里面有一条兔毛围巾,正红颜色,看起来很喜庆。
“可颂皮肤白,我想戴这条围巾肯定很好看。”
“谢谢陈平叔叔。”杨可颂不想多看,笑着打断陈平,转了话题,“妈妈,时间还早,我想去图书馆一趟,有些书到期了。”
“我送你去,车还停在楼下呢。天这么冷,你骑车要冻坏了。”
陈平说着就要换鞋出门,沈余拦住他,“陈平叔刚回来,好好休息吧,我送可颂去坐公交。正好我也要还书。”
陈平眯起眼。
“行,陈平你也累了,就让孩子们去吧。”杨妈妈爽快拍板,又嘱咐他们换身衣服再去,晚上回来再洗澡。
杨可颂捏紧手,轻声应好。
两人一路无话,沉默着去,又沉默着回。杨可颂想着如何在陈平眼皮子底下保护自己;沈余则在想众人对陈平,以及陈平对众人的态度。
他隐约有个猜测,这猜测在今晚将得到证实。
晚饭后,沈余照例洗碗,杨妈妈一直在催促杨可颂先洗澡,把脏衣服换下来。
杨可颂听话的去准备衣物,进了浴室后,沈余却一直没有听到水流声。
他凝神静听,发现窗户被打开了。
“沈余?沈余?”杨可颂小声唤他。沈余没有做声,悄悄走过去。
“沈余,你洗好碗了吗?你等下能第二个洗澡吗?”
“怎么了?”沈余隐约觉得这对杨可颂很重要,便附身细听。
杨可颂原本不想多说,眼瞧着沈余俯低身子侧耳听她,便隐晦地说,“我有点害羞,不想刚洗完澡的地方进入不熟的人。”
“好。我去拿衣物准备。”
“等等!”
沈余回头,等她说完。
杨可颂挣扎,“算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