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狂恋[男暗恋]》小挽梨

11、匿名的好友

　　“杨文彬”这三个字，居然能跟自己扯在一起；祁止言大约这辈子没被这么羞辱过，也觉得有点离谱，唇边带上了显而易见的一缕嘲讽：
　　“他？”

　　这声一出，何伏苓立刻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大脑短路了。
　　她“操”了一声，后退一步：“不是，对不起……”

　　“他花一个亿，”
　　祁止言掀了下眼皮，语气淡漠而残忍，
　　“能整成我这样吗。”

　　“……”

　　何伏苓很久没见过拽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人了，刚刚那句道歉噎在胸口，脸都憋红了：“？”

　　徐邀星掩面。

　　她害怕何伏苓和祁止言“吵”起来，连忙转身，站在了两人的中间。
　　她半掩半藏地将祁止言挡在自己的身后，弱弱地开口：“师父，他跟杨文彬没关系。他是我……我朋友。”

　　祁止言喉结滚了下，突然沉默了。

　　“他是祁止言，”徐邀星继续说，声音温温和和的，“当时，我发现杨文彬……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还帮了我。”

　　“所以，他不是坏人。”

　　何伏苓其实已经缓过来了，知道以眼前祁止言的档次，不可能跟杨文彬有什么关系。
　　不过刚刚也不能怪她，她得知徐邀星被渣男甩了的消息，简直就是怒火攻心，拖家带口地改了航班，一下飞机就冲到4S店里来找人了。

　　“是我刚刚头晕了，太唐突，”何伏苓跟祁止言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

　　祁止言似乎才从怔愣之中回过神来，抱臂挑了挑眉：
　　“没事。”

　　“……”

　　一场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徐邀星松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许久未见的何伏苓：“师父啊……不是说好我去接你们的吗？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何伏苓就又要来气：
　　“你觉得呢？我能放得下心你？问了小意你在哪，立刻就赶过来了。早知道，我当时就根本不应该同意你跟——我真该把你一巴掌抽醒才好。你啊你！”

　　还在外面呢。徐邀星连忙求饶：“师父……”

　　“回去再说你！”
　　何伏苓瞪了徐邀星一眼，暂时将怒气按下不表。
　　她扭头，主动地去跟祁止言搭话。

　　“对了，祁先生，你怎么跟我们邀星一块在这儿呢？”

　　祁止言放下手臂：“我东西落在她这里了，过来拿。”
　　他微微侧身，黑发在额前摇晃一瞬，忽然又散漫地补了一句：“本来想顺便请她吃个饭的，但是她说要去接你们，所以没空。”

　　“……”

　　何伏苓的眼睛登时一亮。

　　看到她这副表情，徐邀星的心里就忽然闪过了一抹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何伏苓的下一句就是：

　　“这不是巧了吗？我们等下也要去吃饭的，祁先生跟我们一起吧？”

　　徐邀星：“等……”

　　祁止言幽黑的眸里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神色，语气倒有点迟疑：“是吗，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
　　何伏苓一把将徐邀星搂到了一旁，振振有词道：“邀星，你朋友千里迢迢地过来跟你拿东西，你不能连顿饭都不请人家吧？师父怎么教你的？”

　　“……”
　　徐邀星睫羽颤抖：“对，对……”

　　祁止言盯着徐邀星的耳朵尖看了半晌，状似不经意地继续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坐我的车过去吧？你的车可以等保养完，让我司机给你开回刺青屋那边。”

　　何伏苓：“行啊，不过那就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邀星啊，走吧。”

　　“……”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徐邀星根本就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她只能乖乖地抱起祁止言给她买的小蛋糕，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的身后。
　　在外面的袁肃和杜文珠倒是对她表示了深刻的同情，但该上车的时候还是毫不含糊，跟何伏苓一块占满了后排的三个位置，只把副驾驶留给了她。

　　这次祁止言的车，不是上次那辆傲慢奢侈的库里南，而是更加硬朗霸道的大G。
　　他坐在驾驶位，抬起手握着方向盘；西装下绷出十足优越的肌肉线条，表情有点散漫。

　　徐邀星隔着窗户看了他两眼。
　　然后才有点拘谨地打开副驾的车门，系好安全带，抱着蛋糕盒，乖乖地坐在原地。

　　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在发呆。

　　祁止言单手调着导航，余光从她的侧脸上扫过。
　　“大概要开半个小时，”他忽然开口，“可以先吃点东西。”

　　徐邀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车上开了空调，徐徐凉风带着淡淡的香薰味。后座的众人在小声地讨论着苏泽分店的事情，窸窸窣窣；可她跟祁止言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眼，却安静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谢谢，我不饿，”她下意识婉拒，“开车辛苦了。”

　　话音罢，继续垂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长裤上。
　　沉默。

　　“……”

　　祁止言没再打扰她，安安静静地开车。
　　可是思绪却控制不住，一闪神，就回到了高中时代。

　　因为高中生每天学习太辛苦，又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所以补充营养很重要，多数人都会选择自己带饭。
　　徐邀星家里是开饭店的，自然不必多说。她每天在教室开饭盒的时候，都能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哇”声。

　　除此之外，她的包里还经常塞着一堆小零食，跟小仓鼠囤的货似的。课间休息，或者回家的路上，她就跟变戏法似的掏出来糖果、饼干、蛋糕，跟身旁的人分享。
　　在她身旁的女生，甚至男生，都会被分到。

　　那时候的她笑眯眯地对同学说，不饿也可以吃一点嘛，想吃就吃，最幸福了。

　　祁止言不太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徐邀星，明明拿着自己最喜欢口味的蛋糕，却动也不动。
　　明明是喜欢的，却不敢伸手。

　　红灯，祁止言踩下刹车，又用余光看了一眼倚在车窗旁快睡过去的女人。
　　过了两秒，他点了点车载屏幕。

　　“……”

　　“终于到了。”

　　何伏苓带着祁止言去找停车位，剩下的人则准备放东西；袁肃扛着两个行李箱，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感叹：

　　“啧啧，还得是豪车啊，就是不一样，我也好想拥有一辆！！”

　　“那你就想想吧，”杜文珠叹了口气，“我刚刚搜了，这一辆车，至少这个数。”
　　她腾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七”。

　　袁肃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被行李箱压垮，顿时改口：
　　“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喜欢。”

　　徐邀星从袁肃手里接过一个行李箱，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有点想笑。

　　“确实，我感觉一开始还挺好的，但最后十分钟怎么那么热啊，”杜文珠也开始挑刺，“不是我的错觉吧。”

　　“不是不是，”袁肃摇头，“真的热了，我都怀疑是不是关空调了，但是我不好意思问。”

　　“邀星，你觉得呢？”

　　徐邀星一愣，回忆起自己刚醒的时候，祁止言放在出风口处的指节。
　　那风轻而细微，不会扰人清梦。

　　“我睡着了，”她坦诚道，“感觉不到。”

　　众人于是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他们将行李寄存到饭店吧台，然后就去找林意。

　　这儿是个川蜀风味的火锅店，一进去，辛辣的味道就呛了满鼻。隔绝每个包厢的都是竹编的栅栏，位置挨挨挤挤，相当热闹。
　　林意定了个六人圆桌，这会刚好用上。四女两男首尾相连，男女不可避免要坐在一块，袁肃自然是大大咧咧无所谓，祁止言的旁边却空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徐邀星安安静静地坐了过去。

　　两个人的手臂与彼此相触一瞬，又极快地挪开。

　　祁止言微微垂着头，慢慢地，将触碰到她的那只手蜷了起来。

　　“那咱们点菜吧，”他听到何伏苓说，“我先下单锅底，吃什么口味的？”

　　“辣。”
　　“爆辣。”
　　“超级无敌变态辣。”

　　徐邀星温声道：“我都行。”

　　“好嘞，那就爆辣加一个……微辣吧。”

　　“祁先生，这样可以吗？”

　　对上何伏苓探寻的目光，祁止言没搭话，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等锅底下单完毕，就开始点菜。
　　这家店用的是小程序，菜品界面能显示每个用户的ID。他漫不经心地翻了会菜单，就打开了点单界面，盯着最下面一行的“星”垂眸望了半晌。

　　她点了六份，“餐具和自选小料（按人数选）”，别的就没了。

　　“……”

　　何伏苓下单之前确认了下菜品，特意多关注了一下祁止言的选项，他点了一份虾滑，一份鳕鱼条，还有一份小酥肉……全是小孩口味。
　　虽然有点意外，但何伏苓也没多注意。等到菜零零散散都上来的时候，她才忽然有点奇异地发现，明明是祁止言自己点的这些菜，他却一口都没动。

　　他夹菜也没什么规律，好像就是漫不经心地吃一点大家剩下来的，目光半垂着，微微抬着胳膊肘。

　　而徐邀星捧着杯子喝着水。
　　她的碗里更加干干净净的，就只有一点点鳕鱼条里的芝士。

　　“邀星，”何伏苓忽然开口，“我记得你不是挺爱吃虾滑的吗，我给你下了？”

　　“不用，师父，”徐邀星放下热水杯，“我不是很……”

　　“放爆辣锅还是微辣锅？”

　　“……微辣。”

　　“再煮会，马上就能吃了，”何伏苓凑到她耳畔，低声说，“就算不饿也吃点，你看看你瘦的……你还有没有九十斤了？”

　　徐邀星失笑：“当然有。”

　　“那你，是因为杨文彬那个傻逼郁郁寡欢，”何伏苓威胁道，“连饭都吃不下？”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祁止言忽然停住了筷子。

　　“不是的。”

　　火锅店里太热闹了，没人注意到他细微的动静。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带了点笑意：
　　“火锅的钠含量太高了，我特别容易水肿，所以现在都不怎么吃了。”

　　祁止言顿了一瞬，若无其事地继续抬起筷子。

　　另外一只手却调出了微信，点开了某个聊天框，默默地发了一段文字。

　　“……”

　　锅里的虾滑熟了，从咕嘟咕嘟冒泡的辣汤里飘上来，众人都伸了筷子，徐邀星也象征性地，捞了角落里的一小块，在白水里涮了一次，才吃下去。

　　大家又下了新一轮的菜品。
　　桌上的话题也随之而变，袁肃和杜文珠就着刺青屋客户的筛选人群争吵了一会，何伏苓也火上浇油，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的，无暇顾及别处。

　　徐邀星于是又放下筷子。
　　她坐在原地，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

　　直到托盘里的菜品几乎都下完，大家酒足饭饱，战斗力减弱。
　　台面上一片杯盘狼藉，残羹冷炙。

　　徐邀星才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一下。

　　虽然位置很挤，但一个晚上，祁止言都没有挨着她。只有刚刚，他因为要接电话，所以肩膀不可避免地抬起。

　　她不是想偷听。

　　但声音不受控制地，传入她的耳畔。

　　“喂，”祁止言的声音散漫而微哑，有点漫不经心，“怎么样了。”

　　“……小祁总。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买好东西，现在在停车场了。江司机已经开车去您那边准备接人了。”

　　哦。

　　原来是祁老板大发善心，包接包送，还请了司机过来。

　　“嗯，跟他说一声，”
　　他扬起眉梢：
　　“三女一男，让他把这四个人都送回家。”

　　“好的。我这就跟江司机说……”

　　“……”

　　等等。

　　好像有点不对。

　　徐邀星的眉头蹙了一下，有点懵。
　　他们不是一共六个人吗，除去祁止言，明明是四女一男，怎么会是……

　　“徐邀星。”

　　忽然，一道微哑的声音响起，语气熟悉，声音很低。

　　偷听被抓包。
　　徐邀星的身体僵在原地，有点哽住。

　　她动作很慢很慢地抬起头，目光撞上了眼前那张格外俊逸的面庞。

　　男人在她的注视之下，轻轻地挑了一下眉，脸侧的疤痕一闪而过，那点妖异的小痣格外摄人心魄。

　　他忽然开口，犹如电影的慢动作镜头：

　　“你介不介意。”

　　“……”

　　徐邀星眨了一下眼。

　　祁止言顿了两秒，将剩下的话补全——
　　“你的司机姓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