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与凉薄》蝉声阵阵鸣

33、公主

　　“帮了一个人，我也被欺负了，就这样。”或许是何白临询问的声音太轻了，池遇嘴角不自在的抿了一下，视线缓慢挪开。
　　“好。”何白临点头，“我知道了。”
　　池遇沉默片刻，“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去帮吗？”
　　何白临毫不犹豫道，“不会。”
　　池遇还没说什么，何白临又继续道，“你有正义感，有善心，遇到那种事情不会坐视不管，这并不是一件坏的事情，无论结局如何，你当时的选择并没有任何错误。”
　　“可我后悔了。”池遇与何白临对视，眼睛眯了起来，“或许，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正确的？”何白临笑着叹气，“我没同情心又冷漠，跟你是不同的。”
　　“那不是挺好吗，一身轻。“池遇闭上眼，侧身，抓着何白临的手默默发力。
　　何白临垂眸看着他，语气越来越温柔，“真这样觉得吗？”
　　“嗯。”
　　“骗人。”
　　“我没有。”
　　何白临凑近他，“早发现了，你撒起谎来这么淡定，小骗子。”
　　他的呼吸撒在了池遇的脸上，灼热，温暖。
　　池遇很喜欢这种距离，他没躲开，只是睁眼，张张嘴要去反驳，“我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在了喉咙里。
　　池遇盯着何白临长长的睫毛，没反抗，任由这人亲他。
　　近距离看才发现，何白临的睫毛很漂亮。
　　这么完美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喜欢我。
　　池遇不想去思考了，他闭上眼，专注于此时此刻。
　　这就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白临终于结束了这绵长的吻。
　　“我不是骗子。”池遇声音沙哑，眼尾带了点红，”我不是。“
　　“好，你不是。”何白临笑着哄他，温柔融在眼里。
　　　“何白临，我发烧有点感冒。”
　　“是啊，得好好养。”何白临抬手揉了揉池遇的头发。
　　“我的意思是，可能会传染。”
　　“担心我也发烧？”
　　池遇点头，“是。”
　　“没关系，发烧就发烧吧，逃课的理由就有了。”何白临微笑。
　　“别喜欢我了。”池遇说，“我永远也治不好这个病，我没救了。”
　　何白临眨了一下眼，“那刚刚为什么不反抗，你讨厌那样的话，我不会强迫你。”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想了不止一次。
　　现在，池遇觉得自己明白了。
　　他扯起嘴角，露出笑容，“因为我也喜欢你。”
　　何白临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轻笑一声，“互相喜欢，就应该在一起。”
　　“我和别人不同，我的确是…精神病。”
　　“那次电影院就跟你说过了，我不介意，我喜欢你的一切。”
　　“何白临，你…”
　　“池遇。”何白临打断他，“我想跟你讲个故事。”
　　“…嗯。”
　　何白临缓慢呼吸一声，“我的妈妈，在我九岁的时候，死在了我的面前。”
　　池遇眼睛睁大。
　　“凶手是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我依稀记得那天下了大雨，凶手以来我家帮我父亲拿东西为由，让我妈妈开了门。”
　　“雷鸣声不断，闪电一次又一次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我看着这个人走进了客厅，从口袋里拿出了折叠的刀，捅进了我妈妈的喉咙。”何白临脸上的笑容淡了，“血哪里都是，这个人拎着我妈妈的尸体，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笑着跟我说，曾经他的妈妈就是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很好奇我看到了这一幕，将来会不会把这痛苦延续下去，我太怕了，动都动不了，只能看着血从我妈妈的脖子喷涌而出。”
　　“妈妈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空气里都是血的铁腥味，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坐了多久，等反应过来，我只看见了我的父亲，他跪在我妈妈尸体旁，没有流一滴泪。”
　　“曾经我以为，他不爱我妈妈，我和我的父亲很少有过交流，大多时候都是一些日常上无关紧要的问候。”何白临说，“刚上高中那年，某天晚上我看到书房的门没关，我的父亲坐在里面，手里拿着日记本，浑身颤抖。”
　　“之后我有去看过这本日记，上面都是我的父亲写给我妈妈的话，他疯了，我能感觉到，或许我也疯了，或许他也感觉到了，但我们都没有再提提过这些事情。”
　　“妈妈的存在，从此只能出现在记忆里。”
　　池遇无声听完，捏着何白临的手紧了些。
　　“你觉得我疯了吗？”何白临脸上毫无神情，他那双眸子深似沼泽，“你觉得，我未来有一天会成为那个人吗，我会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幸福。”
　　“不会的。”池遇只在何白临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他肯定道，“你不会的。”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什么？”
　　何白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当初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着了迷。”
　　“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你，你想知道，我什么都会说。”何白临伸出一只手，贴上了池遇的脸庞，“我的秘密，只有你会知道。”
　　“池遇，就算以后哪天你杀了我也没关系。”何白临露出笑容，病态又美丽，“我会为你递上刀，就算死后成为鬼，我也会把自己的尸体收拾干净，不让你费劲。”
　　池遇神情复杂，没有说话。
　　“好好喜欢我吧。”何白临凑过去，在池遇唇上留下了浅淡的吻，“我们会在一起，永远。”
　　“不要急于回答，这些问题你慢慢想就好，我就在你的身旁，不会走远。”何白临坐直身体，垂着眸子，浅笑一声，“我爱你。”
　　池遇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何白临歪了一下头，静静等待。
　　“我现在想不了太多，脑子转不动。”池遇闭上眼，“等病好了，我会给你答案。”
　　“好，我等着。”
　　池遇没睁眼，沉默下来。
　　手机来电声音打断了此刻的平静，何白临掏出了外套里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接通，并且开了免提。
　　“父亲。”何白临眼眸微弯，语气平静，“有什么事情吗？”
　　何起程静了片刻，“白临，你逃课了？”
　　“嗯，逃了。”何白临直接承认。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让你赶紧回去上课。”何起程并没有询问逃课的理由，只是说了一些应该转达的话。
　　“明天我会回去。”
　　“嗯。”
　　电话就此结束，何白临将手机又塞进兜里，无奈叹气，“我和父亲只会这样说话。”
　　看到池遇有些担心的神情，何白临心情更好了，“心疼我？”
　　“不要心疼我，来喜欢我吧。”何白临笑得纯良又无辜。
　　“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只有姐姐。”池遇盯着何白临的笑，轻声开口，“每次难过我都会想，一定要挺过去，因为我要保护姐姐，就像姐姐保护我那样。”
　　何白临微微点头，做一个专心的聆听人。
　　“那次在学校厕所哭，不是什么电影太感人，是我…觉得自己存在没什么必要，何白临，你有想过那些问题吗，就是说，自己存在的意义。”
　　何白临摇头，“没有想过。”
　　池遇没回话，他能看出何白临还没说完。
　　“与其盲目想存在的意义，不如在生活上一点点找寻，你觉得呢？”何白临长得漂亮，笑起来就更加美丽，“不知道走哪条路迈哪一步的话，就跟着我吧，我带你找存在的意义。”
　　池遇心跳的越来越快了，他几乎觉得心脏要从胸膛出来。
　　“而且对我而言，你存在本身就是相当有意义的事情，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何白临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我还是忘不掉你扮演的恶毒王后，真可爱。”
　　池遇脸一红，“都说了别提这个…”
　　“可惜那个剧本不允许有昏君，不然我还想去演呢。”
　　池遇瞪他，“我看你适合演公主。”
　　何白临满脸无辜，“我演公主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就是我的后妈了，后妈，多爱我，我是最喜欢你的公主。”
　　池遇被逗笑了，“公主不应该喜欢王子吗？”
　　将这人的笑收入眼底，何白临温声道，“那你要做我的王子吗？”
　　池遇又不笑了，干巴巴瞪着何白临，“公主殿下，我只是你的后妈。”
　　“那后妈你要答应我，如果有其他王子想娶我，你就把他们都打跑，好不好？”
　　“不好。”
　　何白临可怜巴巴道，“为什么？”
　　“你一拳就能把王子揍飞，哪里还需要我。”
　　“怎么可能，我们公主可是很柔弱的。”
　　池遇可忘不掉何白临那身紧实的肌肉，冷笑一声，“你听听这话你自己信吗？”
　　“哦——我知道了。”何白临故意拉长音调，“那天在我家，你就是看我身体看脸红的吧，原来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是又怎样！”
　　“不怎样，我只是特别特别开心。”何白临乖乖回答。
　　池遇的脸一只在发热，他有些慌乱，“哦。”
　　“我想亲你。”
　　池遇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啊？”
　　“可以吗？”何白临满眼期待，小心翼翼问道。
　　之前还一直玩强吻，现在就开始先询问了？
　　池遇坚决摇头，“不可以。”
　　不行，他们两个还没有在一起，亲几次就行了，还想亲多少。
　　谁料何白临压根没管池遇的同意以及拒绝，直接低头凑了过来，在池遇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池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