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梦境3（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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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酒神情自若地收回搭在被子上的手，然后坐回椅子上自然地看着对方冷静地回答。
“没有。”
“我梦见了一个被腰斩的人。”五条悟眯了眯眼，扯了扯被子试图坐起来。
琴酒沉默地拉起旁边的枕头放在五条悟身后，让他靠得舒服些。
“你还会梦见除我以外的人？”
把被子也给五条悟盖好后，琴酒开玩笑似地说。
“别骗我，阵。”五条悟犀利地剖开琴酒的假面，面无表情地望向那双森绿色的眼睛。
没了眼罩的遮挡，柔软的白发顺从地搭下来，面部紧绷的线条除了让这张精致的脸愈发俊美之外，也将成熟男人的气势体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恍然想起这位看似柔软无害的俊美男人是咒术界名副其实的最强。
再强大的威势也没让琴酒露出过什么破绽，何况现在五条悟还有些虚弱，再凶恶的眼神在琴酒看来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所以他依然冷静地回应。
“不会骗你。”
琴酒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告诉过你。”
五条悟当然记得，毕竟坦白结束的那个晚上实在让他苦不堪言。
“好了，烧刚退，别想那么多。再休息一下吧，总监部还有点事，玛丽开车在楼下，我去处理一下。”
琴酒不容置喙地揉了揉五条悟蓬松的白发，温柔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被拽住了长风衣的下摆。
琴酒无奈转身：“怎么？”
罪魁祸首五条悟无辜地眨眨眼，另一只手指了指床头挂着的黑色礼帽。
“亲爱的，你帽子忘拿了。”
“……嗯。”
最后琴酒收拾好出门时五条悟的笑声都还没有停下，他在门口也朝着屋内勾唇一笑，转身下楼坐上车离开了。
确定出了六眼的观察范围后，琴酒张开自下楼了后便一直攥着的掌心，赫然一片狼藉的鲜血。
“boss，您受伤了？要处理一下吗？”
前座任劳任怨开车的玛丽担忧地在后视镜飞快地瞥了琴酒一眼，她对血腥味很敏感。
“不用。”琴酒不在意地收回手，森绿的眼里闪着冷冷的光。
“去总监部。”
在琴酒的脚步声渐远，直至完全听不见了之后，五条悟终于停下了大笑，抬手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再抬眼，其中满是冷漠。
随后静坐良久，他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琴酒有没有隐瞒他暂时不想细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弄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热，以及——昏迷后做的那个梦。
梦境里非常混乱，碎片式的画面让他在头脑昏沉之时更加迷惑。
当时四肢百骸之中传来的痛感非常强烈，但明显到无法忽视的痛感来源是腰腹处。
如今就算清醒着，睁眼闭眼之间仿佛都是刺目的鲜血，还有无法忽视的心理上巨大的压抑感。
以暗红为底色的梦似乎是在战场上，周围是破碎的建筑和凌乱的废墟，领域对冲的痕迹很明显，而且这些痕迹简直眼熟得可怕——那是无量空处还有虚式——茈。
惨烈的环境似乎弥漫着无声的哀吟，尤其是当梦境转到整个画面的中心。
——那是一个被腰斩了的可怜人，至少在五条悟的视角看来是这样。
宽宽的又胖又丑的裤子看起来是只有杰才会穿的类型，五条悟一边嫌弃地吐槽一边随着梦境的视角移动。
还有这个颜色为什么是白的啊，沾上血迹看起来更丑了。
啧啧啧，这个人好惨哦，不过应该不会很痛苦，毕竟这斩击干脆利落。
诶？他的上半截身体呢？
抬眸，是无声躺在血泊里孤零零的半具尸体。
真是可笑啊。
五条悟扯了扯并不是很想笑的嘴角，他怎么会认不出来，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身体。
原来，他是这样死的吗。
疲倦的神色终于掩藏不住，在他彻底掌握反转术式熟练使用六眼之后，这具充满了天赋的身体几乎不会再拖累他飞奔的精神。
因此，这不是来自身体上的疲惫，即使咒术界的最强每一天都在疯狂袚除四处作乱的咒灵，无论强弱。但五条悟从未觉得如此疲惫过，精神深处来势汹汹的疲倦。
五条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才会以这样的姿态死去，他俯身凑近那具身体。这是他第一次在除了镜子以外的地方看见六眼，那双比大海的颜色浅得多又比天空的颜色更深邃的眼睛。
怪不得琴酒每次都那么喜欢摸眼角，五条悟不合时宜地想，老子果然哪里都无可挑剔。
紧身的上衣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精致的脸上斑驳着细小的伤痕，像那种名贵的瓷器上布满裂纹一样令人遗憾，白发还是那么柔软，就是颜色太暗了些。
好难看啊，好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毛豆泥草莓大福。
身体好像越来越痛，是幻觉还是真实？恍惚间五条悟甚至觉得自己和躺在地上那么狼狈的人重合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与生俱来的天赋给予了他强大的能力，但随之而来的是沉甸甸的责任。
五条家期望他重现平安京时期的荣光，咒术界靠着他袚除咒灵保护普通人，而他的学生同伴以及后辈们也需要他的庇护才能在吃人的咒术界活下来。
他不是在哀伤自己的死亡，而是在悲哀咒术界的未来。
愚蠢可笑的责任就这么轻易困了神子快要三十年，五条悟突然低低地笑起来，捂着那双代表神性的六眼。
笑声越来越大，大到五条悟都开始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发出来的声音。
或许是梦境自己的声音，它也觉得很可笑。
——五条悟，你是否接受自己的死亡。
幻觉好像成了真，梦境居然也会说话。
五条悟舔了舔笑到干裂的唇，抬头看着猩红的天，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四周寂静，就在五条悟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得发疯的时候，一个耳熟的声音带着怒意开口。
“我他妈的不接受！”
五条悟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愤怒的森绿色眼眸。
梦境此时又适时地转了个场，四周变成了五条悟陌生的环境，看到熟悉的人五条悟暂时按下了自己的情绪，凑到琴酒跟前准备开口，却看见对方眼里没有他的影子。
五条悟了然，这或许是琴酒的世界。
他一直知道琴酒身材不错，如今从第三视角看更加惊艳。黑色长风衣不仅没有压身高反而衬得他肩宽腰窄身高腿长的，银色长发服帖地垂在重重地合上书的主人身后。
“告诉我这个漫画作者的坐标。”低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杀气凛凛的眼睛像某种凶兽一般盯着一个人。
“好、好的Gin先生，我这就查！”五条悟饶有兴趣地看着琴酒发怒的模样，又看看被琴酒迫的小可怜任劳任怨地查资料，有些愉悦地笑出声。
“查、查到了！”
紧接着画面又一转，是一个宅男风格很明显的屋子。
啧，乱死了。五条大少爷日常嫌弃地四处查看，最后无趣地转身看琴酒威胁人。
“给我重画。不、准、让、他、死、”黑洞洞的Beretta木仓口指着某人的太阳穴，森冷的视线让他早已汗如雨下。
“要是不会画，我不介意让你消失，换另外一个人来。懂吗？”
五条悟几乎要捧腹大笑，琴酒居然威胁一个小小的画家只为了看到自己喜欢的角色复活？
“既然一开始选择画出了他，那他的人生走向已经不是你能掌控的了。”
“五条悟，他是最强。”
突然被点到的五条悟还没收回嘴角的笑，他认真地看向琴酒，像一只向铲屎官寻求肯定的猫。
但还没等他看出点什么，这个凌乱的梦又开始乱跑了。
这次，是无数个平行世界。
有五条悟存在的，没有五条悟存在的，五条悟死亡了的，五条悟还活着的…………数不清的世界碎片在他眼前一一闪过，有些碎片眷恋地拂过他的脸颊，似乎想停下来做点什么又无奈地飞走。
这些碎片环绕在他身旁，一个个亮着光，像是要为了他燃尽自己的生命。
五条悟静静地漂浮在这茫茫的宇宙里，六眼在这个空间似乎变成了普通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信息。
但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冷漠又疏离，如高高在上的神俯瞰人间。
“我、我很想让你活着，悟——我亲爱的孩子。”
一道小小的声音悄悄在他的耳边说道。
那是一个小小的碎片，亮着微弱的光。
“我努力了好多次，但只有这个世界里还存在悟了。”
“你是最后的五条悟，是我最后的可能。”
五条悟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声音。
“别说话悟，我会很伤心的。”那个声音带上了点哭腔。
“我已经送走好多的悟啦，哭了好多次，听到悟的声音还是会很难过。”不知名的声音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
“悟是不是看见另一个悟的身体啦？不要怕，我把悟的咒力找回来啦，虽然它出了点意外变成了人，还欺负悟！”那道声音突然有些生气，但很快又温柔起来。
“但它本来就是悟的东西，也没多大关系啦，它会帮你的！”
“这次悟一定会好好的！把我身体里的坏蛋蛀虫全都消灭掉！”莫名兴奋的小碎片一闪一闪的，似乎很有干劲。
“再见，悟——我给予万千宠爱的珍宝。”
渺远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魔力，没有给五条悟任何开口的机会，他很快闭上了愈发沉重的眼皮。
再次睁眼就是看见琴酒发呆了，接受了这么多信息之后五条悟没有贸然询问琴酒，而是选择先支开他，自己慢慢整理这些繁乱的思绪。
虽然猜到琴酒可能是自己的咒力化身，但是——毕竟他是最强嘛。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梦境3（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