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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不想拖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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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步加快了些,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街道自己已经有20多年不曾见过,就像是隔着梦境的一层薄纱重新看了眼前的这一幕幕。
“哎呀。”旁边传过来的一声惊呼,我顺着声音超声源处看过去,一位老妇人正在地上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懊恼不已,:“明明今天都可以收摊的嘞……哎。”
“刘姨?”我试探地出了声,时间过得太快,他们的脸庞,我已经快记不清了。
“哎,在这儿的嘞,要吃些啥子?”刘姨一抬头,就瞧见了林长青,她十分惊喜的说:“呀!原来是林家小子,是又想吃姨家的馄饨了?”
“没有的,刘姨。”我连忙说道,看刘姨的样子马上就要收摊了,在煮一锅,恐怕要亏钱了。
刘姨可不管这些,冲里屋大喊:“小花,在煮一锅馄饨!”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竟然只剩下了一个铜板。
刘姨看出了他脸上的窘迫,便道:“掏什么钱哪,不就一碗馄饨,刘姨请你吃嘞!”说罢,又喊道:“小花,在给加个蛋。”
“好嘞!”
林长青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刘姨走上前来,将我按到了板凳上,道:“刚上过了学,辛苦吧,一定得吃的饱饱得。”
随后转过身,去后厨帮忙了。
我觉得有些感动,而在重生之前每日只有无边孤独与寂寞……
热腾腾的馄饨很快端了上来,刘姨又端了两碗在边上坐下,道:“姨在你旁边,和你凑一桌吃,不介意吧。”
“当然!”我点了点头。
“花,别忙了,赶紧过来吃饭了!”像所有普通的母亲一样,刘姨叫过了小花儿。
小花儿是刘姨闺女,长得也算俊俏,更重要的是有手段有能力,在未来将这小小的馄饨铺子开遍了大齐,如果不是英年早逝,恐怕还有一番大作为。
小花坐了过来,她道:“ 哟,这不林家小子么,没想到竟是你来了,大姐,前两天刚研究出来了一个新的菜品,今天可能是吃不到了,等着过两日,定要是来吃一趟才是,大姐免费请你吃,你尝尝,给大姐提些意见的才好。”
我应好。
天下第一酒馆,玉仙居,将来会凭这一个菜品名声大噪,名叫“玉龙珠”,玉仙居的前身就是这个小菜馆。
吃过了馄饨,我便回去了,林家的老院还如记忆前的一样,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死亡的阴影,权力与计谋,笼罩在林府中。
扫地的小厮在门前守着,看见林长青,高声呼道:“二少爷回来了!”
门前的老妇人眼前一亮,显然是在那里等了多时了。
“哎呀!我的儿。”萧氏赶忙出门迎了上去,看到林长青,点了点他的额头,道:“又长胖了。”
萧氏是他的继母,亲生母亲早在他一岁大的时候便死了,萧氏原本是府上的侧夫人,由此一事也被扶正了。
为了照顾好林长青,除了还是侧夫人的时候,生下的大小姐,便再也没有生过子,便是怀孕了,也打掉了。
“阿娘。”
“长青,你大哥呢?不是去接你了吗?怎的没和你一道回来?”萧氏一脸担忧,瞧了一眼林长青,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长青和你大哥闹矛盾了吗?”
我摇了摇头,道:“大哥,走得比我慢了些,好像和明兰在一起。”
“哎呦。”萧氏一拍手,“那可巧了,过会儿让明兰一起过来,我让下人再备副碗筷。”
我叹了口气,道:“母亲先去坐吧,儿子已经吃过了些,便回房了。”
萧氏抬了抬手,道:“长青,不若先吃些,左右你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摆了摆手。
说实在的,至少是现在,我不太想见江哲,如何见他?如何讲述?如何表达?我……不知道。
我不是曾经鲁莽的孩子,懂得克制,也忘不了死去的江哲。
我的江哲已经死了,现在的江哲,并不属于我,我也没有理由再害死他,我能做的只能弥补他,弥补他曾经为了我,战死沙场,弥补他,为了我永远在我的光辉之下,弥补他……一生无妻无妾,好让他子孙满堂。
房内的陈设不算简朴,大姐姐嫁给了富商,自然是不缺钱的,逢年过节便往母亲和自己这里寄东西,自己最珍贵的一款玉石,也是大姐姐送的,湖山香白玉。
我踏进了房内,脑中模糊的东西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陈设都和以前一样,丝毫不改,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脚踏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珍丝镶楠木,像是每走一步都能发出阵阵的木香,桌案前,是一本兵书,我连我自己都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甚至在旁边还画了小画。
我笑了笑,怪不得小时夫子常常骂我,那老倔驴。
那老倔驴,在百列关上殉国。
我闭上了眼,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转眼望去,现如今,三皇子还没登基,先帝还没驾崩,太子还没有死去。
只要老皇帝一日没死,大齐就将活在腐败之中,太子残暴,不可登大位,三皇子势微,不能登帝,前世,父亲为了江山大业,百姓安宁,坚定地站在了三皇子党,落得尸骨无存。
若想国家安定,就必须要扶持三皇子,即使将是灭顶之灾。
前世走的每一步路,都做过细心的考量,今生不可能轻易更改,唯一的冲动,只有江哲。
如今要做的就是将它摘出去,林家的灭顶之灾,与他这个局外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我的私心,不希望他和林家牵扯到一分一毫。
我拿起笔,沾了些许墨水,在纸上提笔写了起来。
“天下大事,不能儿女情长。”
“只愿护他平安。”
我想了想,像是审判的决策一样,闭上了眼睛在天下大事,后面打上了勾。
一人性命,哪里比得上千家万户?我能做的只是死在他的前面。
成为他最后一道护盾。
我现在只是京城中的一纨绔子弟,还没有被父亲送到军营,手中并无实权,空有一个大将军之子的名号,虽说家财万贯,但总归不是自己的,调度都要有原因,并且自己还时时刻刻有人监察。
若想壮大起来,便是填充自己的势力,前世,我在父亲死之后,继承了他大部分的权利,人才,才让我在官场上走得顺利,平步青云。
可今生什么都没有,我不能开口问父亲要,父亲身旁有圣上派来的暗卫,不能有任何奇怪的动向,容易遭到圣上的猜忌,老皇帝昏庸不堪,喜爱美人,枕边风更是喜欢听。
因为早年还算贤德,所以即使这样,也没有在再三挑唆之下处置父亲,他也明白,即使博美人一笑也不能断国之栋梁。
但对父亲的猜忌确是一年比一年严重。
甚至,下了毒妄想弄残父亲,如此荒唐行径,属实不配做一国之君。
思来想去,最好养的,一是马,二是暗卫。
马匹水草什么的并不优良,有并非在草原,也不是在边塞,养出来的马大多都不是烈马。
暗卫也不好养,首先暗卫的衣食住行就是一个问题,就算都解决了去,又上哪里去找调教的师傅?
更何况,好的暗卫十年都不一定能养的出来一个,而且万一被其他人发现,那便又另说了,好的话,顶多是养几个护卫,坏的话,被传成刺客都可以。
而且并不能保证暗卫的绝对忠心,大多数人会选择用药,但是如果这般自己还要去再找药师……这又是从哪里去找呢?
思来想去……
“长青!”大门被猛地推开了。
江哲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我手中还拿着笔,还好没有写些什么,江哲也没有打算去看。
江哲两步上前,道:“知道你娇气,那小性子,大哥还能看不出来不成,不就是明兰的比你多一点吗?那,又给你买了一份,别生大哥的气,大夫人还在屋里等着你吃饭呢,哎,就算吃过也少吃一点,赶紧走吧。”
江哲将手中攥着的大饼递了过来,拉起林长青的手腕,拽往了前厅的方向。
温热的手指,像灼烧一样,刺痛了我的皮肤,我挣开的江哲的手,他不是我的江哲,我的江哲,早已经死了,不可再动妄念,不可再有私欲。
江哲眉头一皱,他看着我,眉头上平白添了几分担忧,道:“到底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曾。”
他彻底的沉默了下来,随后收回了手,道:“大夫人还在前厅,尊卑礼仪,不用我教你。”他抬腿离去,冷漠生疏。
我知道是我伤了他的心,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我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从未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
前厅中,萧氏还没有动筷,只是吃了些许糕点。
江哲上前来向萧氏行了一礼,道:“大夫人,长青来了。”
“哎。”大夫人点头应了一声,道:“快去坐着吧,一上午想必也累得不轻快,你瞧你,满头大汗,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干什么了呢?”
江哲微红了脸,道:“大夫人莫要打趣我了。”
见我来了,萧氏道:“还是你大哥好使,你呀,也就听你大哥的话,老爷的话都指不定听呢。”
我心中一沉,面上却不显,道:“儿子,自小就喜欢粘着大哥,感情深厚了些。”
萧氏是一个敏锐的妇人,在后宅的那么些年,没些手段,林长青不信。
她果然不再说这件事,将林长青拉到了桌子旁,道:“吃些吧,阿娘给你做了栗子糕,这近,给你放着了。”
“谢谢阿娘,阿娘做的栗子糕最甜了。”我点了点头,我喜欢吃栗子糕,只有萧氏知道,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被江哲学了去。
“你这孩子,尽会油嘴滑舌。”萧氏也落了座,招呼着明兰吃菜,明兰到底还是客人,自然不能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