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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海两万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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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两万里
“南河,南河,南河你醒醒啊,南河。”游泳圈上是陷入沉睡的南河,一旁的小女孩不断的呼唤他的名字,可惜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和未讲完的故事。
参宿:“南河,南河,呜呜呜,你快醒醒啊,南河。”
南河用尽最后的力量睁开眼,腰部的疼痛已经到达他无法忍受的程度。艰难地做出一个笑脸。
轻声道:“你是不是饿了,你一定是饿了,等着啊我给你做个满汉全席。参宿你没什么事就多笑笑,我们就一定会没事的。咳咳,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一定有束光值得你努力的活下去。”
说完最后的一句话手臂便无力支持自己,身体缓缓向无尽的深海下坠。只剩下还海面上哭泣的参宿“南河,南河你不要离开我,南河。”
“怎么有你这样爱哭的小孩。”
“坚持天快亮了。”
“南河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不要害怕,我有魔法我能劈开大海。”
随着身体缓缓沉入大海,幽暗的深海总是让人有无限的想象,唯有身处这种幽暗之中,才能感受到冰冷的海水和无尽的黑暗,让人心生的绝望。窒息的恐惧感和深海的幽闭,笼罩在南河身边,他总是向往深海的美丽梦幻,可想象与现实永远是有差距的。
“他们说人生的终点,所经历的一切会如同跑马灯般重新来过。我这是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十八线城市。”
窗外的风景是白茫茫的一片,远方的田野是曾经的稻田,风轻轻吹过时就像是金黄色的海洋般,随风摇曳。如今被白茫茫的雪所覆盖。南河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曾经他长大走出的地方,接近十年都未曾回来过。
家中的陈设还是与从前的一样,单调朴素,八九十年代的建筑。这时从房间中走出了一个头发雪白但精气神饱满的老妇人,她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八尺大儿。
南河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仿佛是那么的模糊,遥不可及,但又好像存在于那里。老妇人人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瘦高瘦高的人,脸上还涂满了她不知道的颜料。
“你,你是谁怎么在我的家里。”老妇人疑惑道。
南河流着泪说道:“妈,是我啊,南河。”
妈:“什么~南河,你小兔崽子怎么不死在外面,还有怎么把脸上涂的乌七八糟的。”
一边说着一边去拿毛巾想要擦去南河脸上的妆容。南河没有制止只是默默看着,曾经的他叛逆,自由,说是要出去闯荡出一片天地,从未想过,曾经自己最亲近的人已经是这般模样。
南河任由毛巾在脸上擦拭,小丑的的装饰被擦去,那是一张清瘦的脸面色苍白,额骨偏高,鼻子微翘,嘴唇单薄,虽饱经风霜但眼神中留有柔情。
南河:“妈,我饿了。”
母亲停下手中的事情,把手向围裙两侧擦拭干净回过头说道:“对,南河好多年都没有回来了,来妈给你去做。”
说完便兴奋的小跑向厨房,南河眷恋的看着属于自己曾经的房间,那个是80年代的录音机,还有墙上贴的海报,这个是一直陪伴自己的小床。还有这个这个是。南河用手摩挲着挂在墙上的画像,眼神中流露出眷恋之色。
“妈,妈我的画拿了学校里的第一名。”
妈:“真的吗?南河你真厉害。”
旁人鄙夷的看着母子对自己的孩子说:“画画能有什么前途,儿子我们走。”
纸上的画十分简单,粗细不一的线条,配上油画棒的上色,组成。隐约可见的是红衣服的女子牵起小孩子的手,一同走在青青草地上。
虽然其画风简单无比可这份画对于南河的意义非同一般,在未来艰辛的生活中,唯有母亲的鼓励还在耳边。母亲用相框将它装裱起来。
正当南河对眼前的画像陷入沉思的时候,客厅响起母亲熟悉又亲切的声音。
“南河,吃饭了。”嗓音响亮,仿佛能从家门一直传到村口一般。
南河走出房间,淡蓝的色的桌布上盛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母亲用围裙擦擦手说道:“先去洗手,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爱玩。”
南河没有起身,拿起一双筷子,去夹起那冒着热气的饺子。一口吃下,还是小时候的味道,白菜猪肉陷的。也不管饺子有多烫,就往嘴中塞去,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母亲:“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对了,对了,林芷怎么没和你回来。我就说你们的婚礼要趁早办吧,赶紧的然后我也好抱上孩子。”
南河曾经最渴望的就是冬至里的饺子,但长大后最渴望的就是家乡里的饺子。碗中的热气不减,冒出浓浓白雾,与窗外的雪地重合,南河的视线逐渐模糊,母亲那亲切的问候声渐渐消失,直至不见,眼中的一切如同窗外的雪一样白净。他想伸手抓住,抓住最后的希望那双手好像被什么沉重之物挤压一般,无法抬起,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
“老妈,小镇,饺子,白雪,稻田。”
“哎,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什么鬼玩意,上班时睡觉,给他扣一天工资。”一个面露凶狠,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用本子用力的敲打着正趴在桌上睡觉的南河。
南河猛的抬头大口的呼气吸气,满脸通红,身体从那股强烈的窒息感中走了出来。环顾四周心想:“这里是,这里好像是我第一次工作的地方。”
领导:“不是你小子是什么意思,工作时候睡觉,起来了还给我一脸茫然,你这工作还想不想干了。”
南河看了看眼前的人这个不就是自己最痛恨的领导吗,他怎么在这里。
领导看向旁边的人问道:“他是不是就是今天要辞退的员工叫什么南河对吧。”
一个员工使了使眼神,奉承的说道:“老板这个就是你昨天说要辞退的员工。”
领导:“你小子给我到办公室来。”
办公室中领导怒吼道:“你赶紧走吧,本来还觉得你是什么栋梁之材,还自己给自己在简介上贴金,简直就是屎盆子镶金边。你走吧。”
南河急忙辩解道:“领导我不是,我只是昨天画的太累了。我还为你提过想法,就叫深海大饭店的传说,我们就画具有梦幻色彩的作品小朋友肯定喜欢,你看我这里还有我的初稿给你看看。”一边说着一边从包中翻出样式趋于梦幻般色彩的图册,那是如同彩虹般的海洋,还有一只只小小又可爱的水豚。章鱼,水母。等等具有海洋动物特色的插画,画册中间是深海大饭店五个字。
领导甩手便将着所谓的深海大饭店仍了出去。漫天的纸张飞在南河眼前,像是一场梦又像是一场雨,是无数个夜晚南河细心画画才呕心沥血做出的作品,它现在是杂乱无章的纸漫不经心的飞在天上。
领导:“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就不能好好做我让你画的,给我滚自己去找财务结工资。”
南河爬在地上伏身捡起凌乱的纸张。他就这样默默的捡起,悄无声息的离开。甚至没有多少人记住他的名字。
南河一个人回到出租屋,这幅画是他的梦想是他对未曾见过大海的想象,每一个角色的存在都有其无比重要的意义。出租屋虽小但还是承载了他们两个人的梦想,一边是狭小的厨房兼餐厅,一边是南河伏案作画的颜料。
林芷,南河大学时期的女友,两人在一次校园活动中相认,南河活泼又阳光的形象让她痴迷,南河的绘画水平一流,还有他那让人捧腹大笑的能力。林芷被南河的这样的形象深深迷住,无法自拔。就这样他们两人相爱了,可南河与林芷的家境并不富裕,在学校中的二人还能形影不离,生活随意算不上奢侈,也能有节日中的小惊喜。
与是二人毕业后就一起在校外租了房子,想要这这座硕大的城市中施展拳脚。可无情的现实给了他们当头一棒,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让南河茫然,自己的心血难道真的就付之东流,他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他是没爸的孩子,哈哈,快看啊。还说什么要当画家,这不是搞笑吗。”
一群顽童拿走的南河的画笔,他的鞋子也被甩飞,就因为自己没有父亲,就被别人这样欺负,就因为自己的母亲忙于生计没有时间来管他,母亲明明说只要自己笑着对他们就不会被欺负,可他们为何还要变本加厉来欺负自己。小时候的南河不懂,就连午睡时也会有人偷偷在他鼻子上画个红点。为首的孩子大笑道:“哈哈哈,快来看是小丑。”
随着而来的是一群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围在一旁的侮辱。久违的记忆又回到南河的脑海中,他抱头痛苦,寒冷,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寒冷,是那路人的白眼,是从小到大的自卑,还有他无处安防的自尊。
“我要走去出,我考到了我一定要去。”长大的南河对母亲反驳道
母亲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的热爱是画画我可以支持,你想离开省去读书我也愿意,我就是一个厂里打螺丝的,不理解你,但要是你画不出名堂来就不要回来了。”说完边喘气边捂着胸口,扶在一旁的树干上。
南河从小到大从未这样与自己母亲反驳过,他认为这一刻自己才是长大了,他妄图摆脱囚禁在他身上的枷锁。
两人无言,当南河怀揣着自己希望和理想向大城市走去时,他的行囊里被母亲悄悄放了张银行卡,整整两万元,那是她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攒下的钱。
母亲:“老板,你看能把我调到夜班吗?”
领导:“你都多大了夜班还是交给年轻人做吧,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母亲:“我身体好的很,你放心。”说完还拍了拍胸脯示意道。
和母亲的同事岚姨问道:“怎么你还有主动调班,是最近资金紧缺还是什么?”
母亲摆了摆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早班工资比较低。”
随着一声锁被钥匙打开的声音,出租屋的大门被缓缓打开,走进来一位虽然面容憔悴,但脸上妆容精致的女孩,她看起来小小的,个子不高,仿佛能被人一把搂起,穿着宽松的大衣。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件大衣已经伴她走过了整整大学四年的岁月。林芷推开门就看见蹲在墙角的南河,他身上好像被无形的怨气缠身,自己在孤独的深海中,承受寂寞与寒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南河,以前的每一天他永远都是阳光快乐,和有几分傻气。
“林芷看我画的深海大饭店,好看吗?”如果在大学他们没有社会的压力,她一定会鼓着掌面露喜悦的说:“好看。”
可现在的她只会冷冷的来一句:“又不能卖钱有什么意义。”
林芝脱下大衣,走到南河身边将大衣裹在南河身上,从背后用自己瘦小的身躯静静搂住他的脖子,妄图给予他一丝温暖。
南河牵起那双瘦小的手,回过头来艰难的挤出一道笑脸。南河起身,转身抱住林芷。
怀中的林芝:“南河,我不想在这里工作了。”声音细腻温柔。
南河看着怀中的人心中无比纠结,自己被辞退的事情像是被一堵墙封印在心中。
林芷:“南河,昨天我爸妈又催我们结婚了。你怎么想的。”
昨夜
林芷在窗台打着电话,电话的那头传来:“小芷啊,你也不小了,该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你许阿姨给你推荐了一个不错的男孩子,我看了长的白净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是公务员哎,个子也有一米七几你肯定喜欢,你看什么时候回来一躺。”
林芷:“妈,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又男朋友了,我跟他商量商量找个差不多的时间就回去了。”
妈:“林芷你不懂你那大学谈的最多的就是注重一个过程,结婚还是要奔着相伴终身的方向去,你听妈的,赶快回来。”
林芷呆呆的握着手机看着城市高楼上的霓虹灯发呆愣住了,从租房的低端高高仰望仿佛可以伸手触碰到天空。
电话被林芷挂断,看看了还在伏案作画的南河,相遇相知相伴四年的岁月。每一天她都会被他的笑容感染,从未有一天让她感到黑暗,可今天的天好黑,伸手无法抓到星星,高楼遮住了所有的视线,还有广阔的天空。
南河愣了一下,心想林芷说什么好像是“南河要不我们结婚吧。”
南河颤颤巍巍的说道:“林芷你刚才说了什么?”
林芷:“南河要不我们回去结婚吧!”
南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所以我要去见你的父母了。”
林芷:“对啊,南河,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们结个婚然后一起努力吧。”
南河的内心还是踌躇,工作失利,生活不如意,人生过的凄凄惨惨就是这样的人该用怎样的面容去面对林芷的父母。
南河惊讶的看着林芷说道:“那就结,我们回去结婚吧。”
林芷:“我们明天就去吧工作辞去了,和我一起回去吧。”
翌日,林芷去上班顺便去辞职。南河未曾向林芷提起自己已经被辞退的事情,也装模做样的走出房间,漫步在街头。漫画家的直觉驱使他走向旧书摊的儿童连环画。那是他做了6年的梦,从上大学时就开始出现在每个夜晚,扑朔迷离的深海神秘莫测,流光溢彩的世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通过自己的画,名声大噪,然后回到自己曾经的家,开上一个酒店,不需要很大,但很温馨,可以和林芷一同渡过余生。
旧书摊老板:“走开,走开,不买还在这里看什么。”一边说着一边驱赶着人群。
南河将手中的插画册放下,在老板的驱使下,离开了。有时候这个世界的繁华与自己总是格格不入,唯有在自己构造的幻想中恍然度日。南河看着自己的手掌低声喃喃道:“我是伟大的南河船长,我有魔法会劈开大海对吗?”没有人可以回应他的问题。或许在内心深处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