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掌中娇》子木兑心

32、沉吟各自知

　　萧祁钰沿着墙面上的砖石一块一块地摸过去，半刻钟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处微微凸出来的地方，剥开外层的伪装，是个把手，用手扭动一周，旁边竟有一扇小门徐徐打开。

　　里面果真另有天地，是人工挖出来的密道，内壁光滑平整，没有松动的土块，只在密道口粗略一观，就能看到里面有三条分叉路，着实是个大工程。

　　萧祁钰吩咐石樾：“你带几个人进去查看。”

　　两个钟头后，石樾回来了，他摇头：“殿下，密道里什么都没有。”

　　意料之中的事，夜已深了，萧祁钰道：“大家今日都回去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再继续。”

　　第二日的朝会上，因为拐卖案闹得沸沸扬扬的，殿上群臣比平日更甚，发言愈发激扬，但此案大理寺尚未有定论，自然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

　　萧祁钰并未发言，这盛世表象下，藏着的暗流涌动只多不少，他不动声色环视一圈殿上诸人，骷髅神之事，究竟是哪位大臣所为？

　　不知为何，今日殿上，诸位皇子都是异常沉默，并无人浑水摸鱼，也不敢插科打诨。

　　萧祁钰想，或许，并不全然是大臣所为，也有可能是哪位皇子。

　　但是，暂且不论这事是谁做的，有一点他始终想不通，他们究竟为何如此心急？突然间大量的孩子消失，只会引人注意，往后也就愈发无以为继。

　　常御史旧事重提：“诸皇子都已成年，储君之位也早已定下，依照律法，需请陛下为诸位皇子加以封号，各自去往封地。 ”

　　兴许是怕元熙帝不接受，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陛下慈爱，何时令诸位殿下去往封地，尚需再议。

　　宁逸打着呵欠，跟着萧祁钰一连熬了几个大夜，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这会听见常御史的话，倒是清醒了几分。

　　这个常遇青，别人都是拣着当下最紧要的说，他倒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执着，把祖宗规矩当丹书铁券用。

　　封王？去封地？萧祁钰依稀记得，常御史上一次提这件事，是上月中旬。

　　而失踪案突然增多，不正是从上月开始吗？

　　看来这事还真是他的哪位好皇兄干的。

　　当然了，太子首先排除，他完全没有必要做此事。

　　那么，究竟是萧祁成，还是萧祁泽？当下从这两人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讯息。

　　萧祁钰沉思时，不经意撞上萧祁慎的目光，他这个四皇兄做贼般迅速移开了眼睛。

　　他沉吟，或许，其实萧祁慎也不能轻易地排除。

　　下朝之后，萧祁钰吩咐应风：“你去查一查存档，将常御史进言封王的时间以及具体的奏折内容找出来。”

　　又叫石樾：“让蔡升想办法，查一查诸位皇兄名下产业的变动，尤其是大宗房产的买卖。”

　　回到大理寺不久，应风就回来了。

　　他道：“ 殿下，这是常御史奏折的誊文，第一次是去年腊月二十三的大朝会上，第二次是上月十五。”

　　萧祁钰看着奏折内容，常御史第一次进言可比这两次犀利多了，直接要求元熙帝将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全都赶去封地。

　　毫不意外地，被二皇子萧祁成，以及四皇子萧祁泽的母族联合怼回去了。

　　在这种事上，林氏跟郑氏总是格外团结。

　　六皇子府内，因着萧祁钰昨夜又是一夜未归，羲言百无聊赖，想着左右无事，不如去夫子家里瞧瞧。

　　因为夫子家与六皇子府离得不算远，她并未让应戟等人随行。

　　她穿戴整齐，戴上幂篱来到夫子家里，扣了半天的门，跟昨日一样，依旧没有人应答。

　　羲言上马车之时，忽然听到门内传来极其微弱的异常的声音。

　　她停了一下，侧耳凝神仔细去听，确认自己并未听错，门内确实有人。

　　莹秋发问：“怎么了？”

　　她不动声色压下：“没事，闪着腰了。”

　　莹秋急道：“那莹秋给姑娘揉揉。”

　　羲言迅速想着应对之道，马车行出半道，她低声吩咐：“不回府了，改道，去大理寺，要快！”

　　莹秋不解：“姑娘怎么突然想去大理寺了。”

　　“我方才听到夫子家中似乎有人，你现在回去报信，告诉应戟，他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大理寺门口，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小女子找大理寺萧少卿。”

　　两名衙吏都是新来的，才想着好好表现，加上前几日出了乱子，新官上任三把火，行事自然要严格一些。

　　衙吏扫一眼这个用幂篱从头盖住半身的姑娘，十分尽职：“姑娘，大理寺可不是什么能乱闯的地方，你若是有冤，请人写了状纸递上来。”

　　羲言今日走得急，没带什么信物：“小女子家中有人与萧少卿相识，托我给萧少卿带句话，事关这几日的失踪案，还请大人通融通融。”

　　衙吏心里翻了个白眼，人人来这一张嘴都是想见萧祁钰：“你可知萧少卿就是六殿下？”

　　“小女子知晓。”

　　“听你这口气，那你是见过殿下喽？”

　　“......有过一面之缘。”

　　“敢问姑娘芳名，家中父兄在何处任职？”

　　羲言迟疑一瞬，终究说了实话：“小女名叫羲言，家中是平南侯府。”

　　衙吏嗤笑一声，平南侯萧鸣翎与夫人沈蕴结发晚，且只有一子，年方七岁，哪里来的女儿：“看姑娘打扮，也不像个骗赏金的人啊，怎么就不听劝呢？”

　　羲言心中焦急，硬闯也是一种办法，但闹大了引来更多的人难免麻烦，此刻应戟应当已经带人赶过去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为以后留下麻烦。

　　她耐着性子跟衙吏商量：“小女子只是受人所托，此事万分紧急，大人若是不方便，将殿下身边的石樾或是应风请来也可。”

　　衙吏听她准确说出那两个名字后，也拿不准主意了：“你怎知六殿下身边人名姓？”

　　“小女子所说句句属实。”

　　正当这时，有人来了：“怎么回事？”

　　他瞧见戴着幂篱的那人，又回忆刚才听到的声音，差点将她的名字脱口而出：“羲——来找惠岸？”

　　羲言转身，是宁逸，她屈膝行礼：“宁世子，小女子受人所托，有重要的事求见萧少卿。”

　　宁逸也不问什么事，偏头吩咐身边跟着的下属：“带她进去。”

　　衙吏见宁逸这毫不意外的模样，大着胆子请教这位看似好说话的宁少卿：“大人，可是她家中父兄长辈曾与六殿下共事？”

　　宁逸腹诽：她还用得着家中父兄共事？你们这位六殿下，怕是巴不得自己尽快与她共枕吧。

　　面上却道：“下次她来，直接放进去就是。”

　　衙吏后知后觉，还真是位不可得罪之人。

　　羲言顾不得仪态，提起裙子一路跑了进去，恰巧在一个院子口碰到石樾：“殿下在哪？”

　　石樾虽惊讶，却也没多问，指了其中的一间屋子。

　　羲言一把推开门，直接闯进去，没想到门内也有人开门，她瞧见人影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屋中，来不及收回脚步，身子一歪，径直扑进那人的怀里。

　　是萧祁钰，他诧异：“阿言？”

　　羲言听见这声音，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哥哥，快去救陆夫子，他已经连续两日没有消息了，我方才去他家中，大门紧闭，但里面有异响传出，我已经通知应戟赶过去了。”

　　萧祁钰扶羲言站直，叫应风：“送羲言回去。”

　　然后没有耽搁，立刻赶往夫子府中。

　　当天夜里，羲言接到应戟带回来的消息，陆夫子与其夫人被作案者绑在家中，连同幸存的两名孩子。

　　三日后，有人顶不住大理寺的刑罚，吐出了几个名字，其中一位是二皇子萧祁成。

　　东宫，正殿。

　　案几上，银盏里滚茶的热气还在飘，却没人静下心来品尝。

　　宁逸提出：“要不就添上两把火，就算扳不倒二皇子，也好让淑妃和林家安分一段时间。”

　　太子想听听萧祁钰的意思：“惠岸？”

　　萧祁钰摇头，也不知是不赞成，还是没想好。

　　太子妃靳元菱带着几个小丫头端了点心上来：“你们一定饿了吧，先吃几块点心垫一垫。”

　　宁逸正被这兄弟二人的沉默弄得心烦气躁，正愁没人来插话，依言掂起一块糕点：“多谢太子妃。”

　　太子妃又将一个盒子交给石樾：“惠岸，阿言近来可好？她常赞本宫这里的糕点好吃，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替我带给她。”

　　萧祁钰短暂地从正事的思绪中脱出身来，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也不知阿言这几日在府里怎么样，可曾按时用膳，按时就寝：“阿言一切都好，惠岸代她先谢过皇嫂了。”

　　他转向太子萧祁宣：“父皇是念旧情之人，如若不能找到切实的证据，不仅伤不到林家的骨头，反而容易授人以柄。”而且他始终觉得，萧祁成应该不至于有胆子做这事，就算做了，也不至于留下这么多漏洞。

　　太子点头：“说的不错，眼下淑妃风头正盛，不是个好时机。”

　　宁逸听了半天，见这哥俩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反而说起了别的事，索性与太子妃拉起了家常。

　　靳元菱道：“若远，你家二妹妹近来身子可有好些？听说今日中书令赵大人府上的宴席请到了她，往常这种场合可是难得见她。”

　　宁逸两手一摊：“宛宁那丫头还不是照旧，每日一副汤药雷打不动，诗会她本不愿去的，只是赵家四姑娘往我家跑了好几趟，专门送来了拜帖，她推拒不过就答应了，说来太子妃怎么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