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130、[博君一肖]窥光（11）

　　吉他版的《最爱》取代了原版，成为了王一博新的单曲循环。那舒缓温柔的旋律像一层无形的保护罩，在他周围隔开了一个安静的空间，让他在奔赴一个个通告的间隙得以喘息。

　　热搜的热度终于还是渐渐褪去了。互联网的记忆总是短暂，新的热点、新的八卦迅速填补了空白，那场因一首老歌而起的风波，最终只成了粉丝论坛里偶尔还会被提起的“远古糖”或“意难平”。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忙碌，疲惫，在不同的城市间穿梭。微信对话框里的分享依旧琐碎而平常，带着刻意的避嫌，却又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亲密。

　　但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那句“等我这边工作结束”像一个锚点，沉在王一博的心底，让所有奔忙都有了确切的盼头。他不再觉得漂泊无依，因为知道线的另一端，有人正以同样的心情，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

　　一周后，王一博的行程表上出现了一个难得的空白——整整两天的休息时间，在北京。几乎是同时，肖战发来消息，他也在广州的戏份暂时告一段落，有三天假期。

　　对话没有明说，但意图昭然若揭。

　　【肖战】：北京最近天气好像不错？[小猫晒太阳.jpg]

　　【王一博】：嗯。比南方干爽。

　　【肖战】：那家私房菜，听说很难订。

　　【王一博】：试试看。

　　心跳在平静的对话下悄然加速。他们开始像策划一场秘密行动一样，小心翼翼地推敲着细节。日期、时间、地点、如何避开耳目、用什么交通工具、甚至备用方案……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斟酌，谨慎得如同在布置一场精密的手术。

　　最终定下的地方是郊区一个极其低调的私人艺术会所，会员制，隐于一片竹林之后，隐私性极佳。时间定在王一博休息日的第二天晚上。

　　决定的那一刻，巨大的期待和同样巨大的紧张感同时攫住了王一博。接下来的几天，他工作时甚至比平时更加专注高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底那头即将破笼而出的、名为期待的野兽。

　　出发的前一晚，他几乎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遍遍过着计划流程，设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措施。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却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

　　第二天醒来，头有些昏沉，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他强迫自己进行日常的健身流程，看了会儿摩托车比赛录像，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午餐也吃得食不知味。

　　时间像是被粘住了，过得异常缓慢。他第三次检查了准备好的帽子和口罩——全新的，没有任何个人风格标识，普通得扔进人堆里绝不会被认出。他还准备了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

　　下午四点，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个小时。王一博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他走到衣帽间，看着满柜子的衣服，第一次产生了选择困难症。穿什么？不能太刻意，不能太显眼，但……也不能太随便。

　　他最终选了一件纯黑色的宽松卫衣和一条同样黑色的运动裤，是最不起眼的打扮，却也是他私下最舒服的状态。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肖战发来的位置共享实时更新，显示他已经从酒店出发，正在前往会所的路上。下面跟着一句：

　　【肖战】：有点堵。[小猫挠头.jpg]

　　王一博盯着那个移动的小箭头，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真的来了。正在一步步靠近约定地点。

　　【王一博】：慢点开，不急。

　　回复完，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背包，对助理说：“我出去一趟，透透气。不用跟着。”

　　助理脸上立刻显出担忧：“一博哥，你去哪儿？万一……”

　　“就在附近随便走走，戴好口罩帽子，没人认得出来。”王一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手机保持畅通，有事我给你电话。”

　　助理深知他的脾气，只能点头：“那……你千万小心。”

　　避开酒店可能蹲守的粉丝和代拍，王一博从地下车库一个极其隐蔽的出口离开，坐上了提前约好的、牌照陌生的网约车。司机显然被提前叮嘱过，目不斜视，沉默地开车。

　　车子驶出市区，高楼大厦逐渐被葱郁的树木取代。夕阳给天空染上温暖的橘色，王一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他不断地点开手机，看着那个代表肖战的小箭头在地图上缓慢而坚定地移动，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再次袭来。他们真的要做到吗？在两个顶级流量的身份下，穿越半座城市，只为了几个小时的私下见面？

　　疯狂，却又无比诱人。

　　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片竹林掩映的路口停下。司机低声道：“先生，里面需要会员识别，车开不进去了。”

　　“就在这里下，谢谢。”王一博压低帽檐，付了车费，快步下车。

　　按照提前查好的路线，他沿着竹林小径步行了大约五分钟，一扇极其低调的木质大门出现在眼前。没有招牌，只有一个不起眼的铜质门铃。

　　他按下门铃，对着门禁报出预约的名字——一个毫不起眼的化名。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穿着中式制服的服务生安静地引他入内。会所内部比想象中更大，设计极具禅意，一步一景，安静得只能听到流水潺潺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几乎看不到其他客人。

　　他被引到一个独立的包间门口。服务生无声地退下。

　　王一博站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仿古的木门。

　　包间里光线柔和，带着淡淡的檀香。临窗的软榻上，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正看着窗外的竹林景色。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身形放松，听到开门声，缓缓回过头来。

　　是肖战。

　　他脸上没有戴口罩，也没有多余的修饰，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看起来比屏幕上更清瘦一些，眉眼间带着一丝舟车劳顿的疲惫，但在看到王一博的瞬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漾开了清晰的笑意，柔和而真切。

　　“来了？”他开口，声音比电话里听到的更温软一些。

　　王一博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将外界彻底隔绝。他站在原地，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肖战，一时间竟有些挪不动脚步。

　　真实感在这一刻才排山倒海般涌来。不再是手机屏幕里的影像，不再是电流传递的声音，是真真切切的、呼吸着的、带着体温的肖战。

　　“嗯。”他听见自己声音有点发干，“路上顺利吗？”

　　“还行，就是有点堵。”肖战笑了笑，站起身，朝他走过来。步伐不紧不慢，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温柔，“你呢？”

　　“挺顺利。”王一博回答，视线也无法从他脸上移开。他看着他走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又温柔的气息，混合着这里淡淡的檀香，钻入鼻腔，勾得心脏一阵发麻。

　　两人在包间中央站定，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流动缓慢。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紧张、所有的千言万语，在真正见面的这一刻，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只是看着对方，眼睛里映着彼此的影子，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安心和喜悦在沉默中悄然蔓延。

　　最后还是肖战先笑了起来，眼角微微弯起，打破这凝滞的甜蜜：“傻站着干嘛？坐啊。我点了些这里的特色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他自然地伸手，轻轻拉了一下王一博的手腕，将他带到软榻旁坐下。

　　指尖相触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小的电流，王一博顺从地坐下，感觉被他拉过的手腕处还残留着那一点温热和力道。

　　“都行。”他说，目光依旧胶着在肖战脸上，“我不挑。”

　　“听说有道蟹粉豆腐做得不错，你试试。”肖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动作娴熟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过无数次。

　　茶香袅袅升起，模糊了彼此的视线。窗外竹影摇曳，室内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王一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稍稍缓解了那莫名的口干舌燥。他抬起眼，看着肖战垂眸倒茶的侧脸，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那首歌，”王一博忽然开口，“吉他版，我后来循环了很多遍。”

　　肖战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他，眼底有光流动：“哦？不是只是‘还行’吗？”

　　“听多了，觉得比原版好。”王一博嘴硬道，耳根却有点热。

　　肖战低低地笑了起来，放下茶壶，身体微微向后靠向软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王老师，口是心非这点，你真是一直没变。”

　　被他这样看着，王一博那点强装的镇定快要维持不住。他别开视线，嘟囔了一句：“……比你强。”

　　肖战笑得更厉害了，肩膀微微耸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其放松的、毫无防备的状态。王一博很少见他这样笑，不是镜头前那种标准温润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点促狭和愉悦的笑。

　　看得他心头躁动，忍不住又转回视线，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肖战止住笑，眼睛却依旧弯弯的，“就是觉得……挺好。”

　　挺好。能这样见面，能这样斗嘴，能这样看着对方真实地笑。挺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囊括了所有不易和满足。

　　王一博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心脏那块最软的地方又被戳了一下。他不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借以掩饰微微发烫的脸颊。

　　服务生开始悄无声息地上菜。精致的菜品一道道摆上桌，色香味俱全，但两人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食物上。

　　他们边吃边聊，话题跳跃而散漫，从工作遇到的趣事，到最近看到的搞笑视频，再到对某部电影的评价……避开所有敏感地带，只分享着最寻常的碎片。偶尔眼神碰撞，会心一笑，便胜过千言万语。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包间内的灯光显得更加温暖静谧。

　　盘子里的菜没下去多少，茶却续了好几壶。

　　肖战放下筷子，靠在软垫上，看着窗外漆黑的竹林，轻声说：“这里真安静。”

　　“嗯。”王一博也学着他的样子靠下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又拉近了些，手臂几乎要碰到一起。

　　“像另一个世界。”肖战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王一博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确实像另一个世界。没有镜头，没有粉丝，没有经纪人，没有那些无孔不入的窥探和议论。只有他们两个人，分享着一方安静的天地，一段偷来的时光。

　　一种冲动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王一博伸出手，越过两人之间那微不足道的距离，轻轻握住了肖战放在榻上的手。

　　肖战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柔软，甚至带着一点纵容的笑意，回握住他的手。

　　掌心相贴，温度交融。比之前那个带着颤抖和冲动的吻，更多了几分缱绻和温存。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握着彼此的手，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竹影，听着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此刻的安宁和相握的双手，已经是最好的交流。

　　不知过了多久，肖战轻轻动了动手指，低声说：“时间不早了。”

　　王一博握紧了他的手，嗯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舍。

　　“下次……”肖战顿了顿，声音更轻，“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带着淡淡的怅惘。

　　王一博沉默了片刻，忽然收紧手指，将他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语气坚定：“总会有下次。”

　　肖战怔了一下，抬眼看他。王一博的眼神很亮，里面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确定，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笃定。

　　他忽然笑了起来，反手用力回握了一下：“嗯。”

　　总会有下次。只要想见，只要足够小心，只要……彼此都不放弃。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才不得不松开手，起身准备离开。

　　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将自己重新武装起来，变回那个星光熠熠、却不得不隐藏心事的顶流偶像。

　　推开包间的门，外面走廊安静依旧。服务生安静地等候着，引领他们从另一条更隐蔽的通道离开。

　　站在竹林掩映的出口，深夜的凉风扑面而来。两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分别来自不同的租车公司。

　　分别的时刻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口罩上方，彼此的眼睛里都写着同样的情绪——不舍，安心，以及明确的期待。

　　“路上小心。”肖战低声说。

　　“你也是。”王一博点头。

　　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没有一个拥抱。他们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便各自转身，快步走向不同的车辆。

　　车门打开，关上。引擎发动。

　　两辆车朝着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驶入浓重的夜色里，像从未交汇过。

　　王一博靠在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触感。

　　他闭上眼，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心底那片空落落的地方，已经被彻底填满了。虽然短暂，但真实存在过，这就够了。

　　足以支撑他走下去，直到下一个“下次”的到来。